女性身份的建构
——从作者型叙事声音解读《绛红雪白的花瓣》

2019-12-27 07:23:37王冰冰
文化学刊 2019年8期
关键词:全知维多利亚尼斯

王冰冰

米歇尔·法柏(1960-),短篇小说大师,英国文坛近年来最受瞩目的小说家,并且被誉为“惊悚大师”和狄更斯接班人。他的小说《绛红雪白的花瓣》被Georges Letissier称为“新维多利亚经典之作”[1]。小说主要讲述社会底层的妓女休格和上流社会的淑女安格尼斯两人与香水制造商的儿子威廉之间产生的爱恨纠葛。小说刻画了多个不同的女性身份,包括经典的维多利亚时期的“家中天使”“阁楼上的疯女人”“恶魔妓女”“贞洁圣女”等,真实再现了维多利亚时期女性的生存困境。

本文将利用Susan·Lanse为代表的女性主义叙事学的作者型叙述声音,探索小说中女性身份的建构过程。作者型声音是一种“异故事的,公开的,具有自我指称意义”[2]的叙述,即第三人称叙事,是一种外部的话语权威。《绛红雪白的花瓣》在开篇就以全知叙事者的口吻将读者引入法柏创造的维多利亚世界。全知叙事者是维多利亚时期道德标准的发言人,掌控着小说的基本价值判断,并逐步给读者构建起维多利亚时期女性身份的基本范式。

一、二分化的女性身份

全知叙事者对传统的维多利亚时期的女性身份进行二分化,女性要么是“天使”,要么是“恶魔”,这与当时父权社会对女性身份的分类一致。吉尔伯特与古芭合著的《阁楼上的疯女人》曾指出,维多利亚时期的男性社会把女性身份定位在两个极端:或是理想化的圣人,即家中的“天使”,或是令人厌恶的疯女人,即“恶魔”[3]。《绛红雪白的花瓣》中,安格尼斯被叙事者看作是完美的维多利亚式女人,家中的天使、理想的妻子,是当时上层阶级推崇的女性模范。叙述者对她的描述是:“她是完美的维多利亚式女人……她优雅如一千幅画,一万张老明信片……她是精致如瓷器般的女性模范。”[4]与安格尼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妓女休格。叙事者通过不同的叙事视角,把休格描绘成一个维多利亚式的恶魔,一个外貌奇特的异类,一个蛊惑男性的妖女,一个具有野心的复仇者。在妓女同伴卡罗琳的眼中,休格是个“似男似女”的、长相奇怪的女子:“骨瘦如柴的身子就像一位得了肺痨的年轻男子戴了副不合女人双手的手套,显得十分扎眼。”[5]《伦敦娱乐指南》对休格的评价是:“她具有致命的诱惑力,举止优雅……有需求的恩客能得到超乎他们期望的服务。”[6]休格在自己的复仇小说《休格的堕落与升华》中,以自己为原型,用血腥手段谋杀每个外强中干踏进卡斯特威太太门槛的嫖客。之后,随着小说情节的发展,安格尼斯和休格“天使”或“魔鬼”的女性身份发生了转变,但这种身份的定位始终还是由全知叙事者安排,代表了维多利亚时期的男权主义,女性身份始终由全知叙事者所代表的男性视角决定。

二、牢笼中的女性身份

维多利亚时期的女性总被禁锢在有限的生存空间内,主要体现在活动空间和写作空间。无论是任何阶层的女性,她们的活动范围基本限制在私人空间,即家庭生活和有限的社交场合。上层阶级的安格尼斯即便生活无忧,其能力也只能体现在装饰家中物件:“她的影子遍布每个角落……椅子上的椅罩是她钩织的,桌布上的装饰垫是她绣的……。”[7]参加每年的伦敦社交季成了她生活唯一的期待。后来,由于幻想症加重和腿脚不便,安格尼斯只能终日躺在房中,沉入修道院的幻想世界,成为“阁楼上的疯女人”。威廉的情妇休格随着社会身份不断的提升,从妓女,到情妇,再到家庭教师,她的生存空间也只是逐渐从一个肮脏的房子移动到另一间富丽堂皇的房子,始终是威廉给她安排的生活空间。这有限的生存空间同时体现在女性的写作方式中。与男性可以在公共场合肆意发表自己的言论与出版作品相比,女性可选择的表达方式只能限制在个人日记或者书信中。威廉的酒肉朋友柏德烈与阿什维尔可以随意出版反社会言论,讽刺基督教的书籍《祷告的作用》,即便书中存在许多逻辑错误,也能引来大众的讨论。然而,即便休格的复仇小说《休格的堕落与升华》是她精心构思与选词的作品,却始终只能是自己的私人读物,见不得光,更谈不上出版。安格尼斯也只能通过自己的私人日记去记录自己的想法,不能在公众场合表达自己。维多利亚时期的政治、经济、文化等主要领域由男性主宰,女性只能在男性缺失的空间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三、从属男性的女性身份

任一阶层的女性总是从属于男性的身份,女性总是被当作男性的欲望和目标,依附于男性。《绛红雪白的花瓣》中的女性大都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而是依靠丈夫、父亲养活,或是等待嫖客光顾。这或许与当时女性的生存困境有关,当时女工人微薄的收入不足以养活自己。廉价妓女卡罗琳看似生活自由,能掌握自己的收入支出,实则经常不得餐饱,还是得依附男性嫖客才能勉强养活自己。寡妇福克斯夫人在女性救济院的收入也不足以支撑自己上层阶级的生活,不再请得起女仆,生活逐渐穷困潦倒,靠着父亲的接济存活。小说中的另一位寡妇布雷奇露夫人继承丈夫巨额遗产后,开始寻找下一个结婚目标,因为她深知要想保障永久的财富还是得依靠一位男性丈夫。休格社会地位的提高和生活的改善,也是缘于威廉对她经济上的帮助。随着故事的发展,休格对威廉的依赖也越来越深,由一开始的独立女性一步步变成了等待情人的深闺妇女。安格尼斯过着优渥的生活,出嫁前由继父尤恩负责,结婚后则由她的丈夫威廉接手。这一切都表明,维多利亚时期的女性只能依靠男性,并从属于男性,生活才能得到保障。

四、结语

本文通过女性叙事学的作者型叙述声音来探索《绛红雪白的花瓣》中女性身份的建构,全知叙事者建构了维多利亚时期“天使”“魔鬼”二分化的女性身份、困于有限生存空间的女性身份以及从属于男性的女性身份。这真实再现了维多利亚时期女性的生存困境,谴责了维多利亚时期男权社会对女性造成的压迫与伤害,使女性处处受到男性的羁绊与安排。这与当代女性的生存困境产生了共鸣,表达了法柏对女性的人文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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