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益诉讼“回头看”使水更清 草更绿 景更美

文／本刊记者 唐姗姗

2019年，在检察公益诉讼“回头看”中，通过实地踏查，老牛圈已恢复了河道原有面貌

炎夏，从松花江上吹来的风带着一丝清凉的水意，这片被黑龙江省同江市当地人称作“老牛圈”的滩地，是三江口国家湿地公园的一部分。茂密的防护林环绕，防护网也在空隙中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这一片与喧嚣生活分离、记录大自然风貌的滩地，谁也无法料想在去年九月前还是一个存在了30年以上的渔村。去年9月29和30日两天，当地人惊讶地发现，渔村消失不见了，而这一切，要从一件滥用职权罪说起。

以罚代管，小渔村浮出水面

2017年7月，三江口水产资源管理站的两名工作人员被同江市检察院立案调查，这两名工作人员向渔民收缴罚款后放任渔民在禁渔区捕鱼，“以罚代管”涉嫌滥用职权，而老牛圈就是禁渔区岸上的一个滩地。这件案子，犯罪嫌疑人被不起诉，而江上违禁捕捞的渔民却不仅是个例。

办案检察官在走访中了解到，松花江下游至黑龙江汇合处，是多种鱼类繁衍的“约会圣地”，为了保护渔业生态平衡，自从1982年就已经被列入常年禁渔区，禁止一切捕捞。但是，因历史原因这里形成了老牛圈滩地，一直有渔民非法捕捞，屡禁不止。

为此，同江市检察院在2018 年6月19日向佳木斯市农业委员会发出2018年的一号建议，“依法履行渔业监督管理职责，清理老牛圈等两处捕鱼滩点，加强对禁渔区违法捕捞行为的监管。采取有效措施，加大对渔业资源的增殖和保护力度，有效维护渔业生态平衡”。

在检察机关的监督下，渔政执法人员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坚持每天利用渔政快艇巡航2次以上，累计出动执法人员350人次，出动执法车辆40辆次，出动执法船艇70艘次。扣留网具7具，至少有20艘船被劝离三江口水域或停航上岸。“为避免渔民在周末或夜间捕捞，三江口水产资源管理站一周7天都有人驻守，渔政执法人员凌晨3点就出航了。”佳木斯市农业委员会相关负责人表示。

另外，犯罪嫌疑人虽然被不起诉，却依然要接受行政惩罚。6 月20日，佳木斯市三江口水产资源管理站邀请同江市政府、同江市检察院及边防委员各单位成员，在老牛圈附近放流白鲢夏花50万尾，黑龙江野生鲤鱼和鲫鱼成鱼5000尾，这些鱼共花费17500元，均为两名犯罪嫌疑人出资。

在日常工作之外，佳木斯市农业委员会还与同江市渔政局、同江市武装部、边防联队等多个部门联合行动、围追堵截。6月29日，佳木斯渔政局组织各级渔政执法人员，会同佳木斯航运公安局，出动30多名执法人员“拉网式”搜索江面，共扣押网具13具，涉嫌违法捕捞的“三无”船只3艘。一时间，老牛圈仿佛恢复了昔日的风平浪静。

6月，最高人民检察院第八检察厅到黑龙江省同江市检察院开展公益诉讼“回头看”专题调研活动。

而事情却远远不止这么简单，长期违法捕捞的渔民们，不可能每天从市区驱车到老牛圈，那么他们平时住在哪里呢？于是，罕见的位于河道上的“村落”也冒出了水面。

两日之内全部拆除，无行政诉讼无上访

这片“村落”就坐落在老牛圈滩地河道上，有临时搭建的窝棚，鱼汛期来住一段时间的彩钢结构房，更多的是可以长期居住的砖瓦房。鉴于老牛圈在1982年以前还允许捕鱼，那么这到底是当年被遗漏未迁走的村庄，还是因贪欲而起、由违禁捕鱼者们后期聚集起来的村庄？同江市的检察官对整个“村落”的57栋建筑物，逐一进行了摸底调查，发现所有的房屋均属于没有建筑许可证的违章建筑。

“检察机关和当地的渔政部门联系过，劝导当地的渔民搬离老牛圈附近的河道。渔政部门也通过召开座谈会、张贴撤离公告等方式，希望渔民离开。”同江县检察院检察官李明说，“一方面，渔民的房屋未经准许私自搭建，影响了松花江的泄洪安全。另一方面，这些房屋的选址本身就带有一定危险性，2013年同江市内的松花江段涨水，曾淹没过整个老牛圈，现在这一带的砖瓦房大多都是2013年以后私建的，从个人安全角度，这片建筑区也不能留。

然而，渔政部门的劝阻并未起效，一直到2018年9月，老牛圈河道上的“村落”里，没有一家搬迁。

2018年9月14日，同江市检察机关主动借用“外脑”智慧，邀请上级检察院佳木斯市检察业务专家、渔政专家和律师专家，就禁渔区水上、岸上管理进行座谈，启动“守护两江”专项行动。针对老牛圈滩地上的违建，同江市检察院履行诉前程序，“考虑到渔政部门对河道上的建筑没有权力进行清理，我们给同江市水务局发出检察建议，依法责令老牛圈滩地逐户限期排除行洪阻碍物，维护河道行洪安全。”李明说。

在电视媒体反复发布《关于清理同江市河湖沿线违法建筑物的通告》后，9月29日、30日两天，针对老牛圈这块难啃的硬骨头，同江市联合执法队开始拆违。同江市检察院两名检察官到达拆违现场，对违建户主进行法律法规政策宣传，晓以利害关系，引导沿江违建业主自行拆除。

“整体来说，释法说理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渔民们都知道整个村子的建筑都是违章的，迟迟不拆除一是在观望政府的拆违态度是否坚定。看到政府态度坚定，部分渔民就直接自拆了。”李明说，“而且这批违建房屋并不是渔民的唯一住所，听到检察官说不拆除将被水务局处警告、5万元以下罚款，暴力抵制拆违可依法追究刑事责任，渔民的抵抗心态也就所剩无几了。”

历时两天，老牛圈57栋、3530平方米违章建筑全部拆除，其中10余栋为强制拆除，随着违建拆除完毕，河道残留垃圾全部清运，老牛湾河道又恢复了土地原貌。强拆户均未提出行政诉讼或上访。

2019年，在检察公益诉讼“回头看”中，通过实地踏查，老牛圈已恢复了河道原有面貌。明年，同江市检察院将通过保护两江专项行动，使松花江和黑龙江流域的水更清、草更绿、景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