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诚身”之路及道德启示

2019-12-25 22:22康敏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 2019年22期
关键词:人伦天命本性

康敏

(江苏尼众佛学院,江苏南京 210008)

生活于社会,当交之以道,接之以礼,其中必以至诚通于道,也必以诚心接于礼。有诚心,然后有“诚身”之行。诚又通于信,诚则诚己,而信则因诚而取信于人、惠及于人。推而延伸到社会,则有诚信社会。人无不希望有诚信社会。《中庸》的“诚”,能与天地之道合,能与人的天性通。以至诚为功夫,持养己德,人可与天性“中”“和”。自诚不息及至其极,及于人则成圣,及于家则家和,及于政则政立,及于国则国兴,及于近则尊敬,及于远则怀柔。如此至于修道,其诚效“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说”等。圣德的名声,传播甚广,车人所至通、天地所覆载、日霜所照坠,无处不可至。所以《中庸》以诚立德、立身,然后利人利物。《中庸》以“诚”为修身契机,自诚明或自明诚,教以此路径,以事修而合天性。

1 《中庸》“诚”的本体及“诚身”的关键

1.1 “诚”的本体与人性同原[2]

“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子张。《中庸》的“天命”“性”“道”“教”“诚”,总不远人,且为诚身、成人和成物而寻体明道设教。“事事物物,莫不有当行之路”[3],然而,若不知人性的本体,则不明人道的本原。既已明人性原于天性,然后由此循其性之自然,不背本性,率性而为,此即是行道。道由教而知,由学而明善。若不明教,则不知行道的方向。由此,《中庸》从开始,即先明人的天性作为率性修道的基础。

总观《中庸》,其旨总不离循人性而成圣贤君子之德。最初先说明人性同源天性,于人须臾不可离,当如履薄冰以存养,如临深渊以稽察。其次说明人性的知仁勇,此三达德,是入道的门。再次,说明人性和于天性,以至达于道德。所以,自始至终,《中庸》皆本于天性,以修道为目的而立学设教,以保人道趋向天道。而《中庸》的“诚”,是天道,实为修道关键。无论自诚明或自明诚,由教而“诚”,皆可行人道以合天性。

1.2 “诚”是“诚身”的关键

儒家之教,旨以立成内圣外王之学,作为修身立政之本。其中,《中庸》是修齐治平的理,是体;《大学》为方法,是用;《论语》是经验,是证。《论语》的“仁”“礼”,需《大学》的修“心”来实现。又诚意正心,须先明了《中庸》“性”“诚”之教。明于“诚意”之善,然后可“正心”,然后修齐治平,最终彰显“仁”“礼”之德而达身修政立。所以《中庸》是儒家施教修道的哲理,循 “天命”“性”“道”“教”“中庸”和“诚”,以彰显“诚”为修身至要。

“天命之谓性”,是说明“天命”与“性”,以阐释人天同原。“率性之谓道”,能统帅本性,保持自身,不离本性,不变其质之理,称为道。然而,唯圣人可因其当行之道而不失。“修道之谓教”,基于各自秉性之异,有不能尽心率其性的人,也难以品节防范其道,所以设礼乐政刑,以节和齐禁,“使贤者可俯而就,不肖者可企而及,以复其性分之所,固有所谓教也”。由此设教,行而达于“中”“和”。“以性情言之,则曰中和;以德行言之,则曰中庸”[4]。中为天下之大本,和为天下之达道。所以事物之理皆根本于此,事物之变皆共由于此。天地万物,莫不如此。山川各得其常,四时不愆其度,鸟兽咸若其性,潜植各遂其生。所以,天不言,四时行而百物生阳货。此天地不怍之德,即是“诚”。本于中和大本达道之理,动静皆有全体之性。而于一动一静,至隐而万象以昭,至微而万形已具。所以人当谨戒恐惧而慎独,不至于无所畏惧而肆无忌惮。这是“诚”其身心的诀要。

2 《中庸》“诚身”的路径:自诚明与自明诚

凡事皆本于诚身,而诚身的前提在明善。“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善“即人心中所具天命之性也”。“以先明乎善之所在,知之既真,行之自力,身自无有不诚”。说明诚于中而自然形于外。而《中庸》之诚身有:“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前者是自然而然,是“自诚明,谓之性”;后者是力修而为之,是“自明诚,谓之教”。无论自然或勉强,总归于诚身;无论教与性,皆同归于一“诚”。无论贤与愚,人由教返性,尽人以合天及其成功“一也”。

2.1 自诚明

天命的本性,本来德实明全,天赋于人,无不实,无不尽,真实无妄,不假修为。由诚而明,是从天命而来。其智是生而知之,不待思虑。其行“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可随心所欲而不逾矩。圣人诚身固自然安于道,然而自古圣人天生睿智,也未有不加自省自谨,如保赤子之心以护本性。自诚明之事是天道。此“诚”心即是“至诚”。自诚是体,至诚是相,其中还有至诚之用。自诚以至于至诚,其外相,自然继善成性,由天性成人性,由天事成人事。天性化为人性,天德彰于人德,唯天下至诚,可将天赋全体具足。至其大可及于宇宙,至其微可察于精妙,这是尽其性。由此推及人,可匡恶长善,则能尽人之性。由此推及物,则可因其宜而尽其用,则能尽物之性。人以诚参与天地,与天地合其德,能成人能成物,造就参赞天地之化育。由自诚而明,其至诚之智,有先觉之慧。因其全体具足,于天下事无不前知。所以,“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至诚之心,因其继善,则无有止息。“故至诚无息”。无息而存诸中既久,验于外也显著,能博厚高明及悠久。这是至诚无息的功用。“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这是大德敦化,而后成至诚之功用。至诚形于外成于人,是至圣。所以,至诚与至圣,本无二理。这是至诚的自然功用。

2.2 自明诚

人天生的秉性,各有喜怒哀乐,与事物相接,随顺拂而喜怒,因失得而哀乐。这是人之常情,但必然也会为之所累。所以当克己乖戾,保内在中正平和,以至于真实无妄。这是人所当尽力的事。由明而诚,其智力不能不思而得,必先择善而后明于善,其行未能不勉而中,必需固执善而后能行善,然后可以诚身。从人生以后,由教而学,择善且固执之,克尽修道以人合天,这是人道,也称为教。其用力既至,自能达于善,其明也必然至于诚。所以,自明诚的事,即是尽人道的事。人初生的本善,由因缘至而触动,能萌生一念之善。此情此景,无时不在,由是反回本善,即是致曲。由曲处推致极处,则是诚。然后由诚而形、而著、而明、而变、而化,其功效终能尽其性、尽人物之性及赞天地化育。自诚明与自明诚,一则自然而为,一则致曲而至,然及其成功则“一也”。

3 《中庸》“诚身”的道德启示

第一,《中庸》的“诚身”,是人人应当修。自然有诚,而天地无欺,日月行之有序,四季交替有律。自然有规律,人不为乱序所惑,能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则人与天地合其德。顺自然规律而生活,是安居乐业的前提。人的天性,本然全真,率天性而行,遵彝常而为,家庭能和睦,社会有诚信。《中庸》的“诚身”,是人伦之道。无论由自诚明或自明诚,此人伦之道,人行之则有德,人人当学,个个当为。失此人道,犹如天地失自然之序,百姓无所适从,生活难能安居,社会难有乐业。“诚”是天地人伦所共之道,也是天地人伦所应有之德。

第二,《中庸》的“诚身”,实有学修的次序。诚身之事,应施由亲起,而诚身之始,则先由学起。圣人是生而知之,次者学而知之,再有困而学之。人不学不知道,学然后能明于自性之善,知修习之道。人有贤愚,学有难易。而有志者,事竟成。人一己十,人十己千,由学、问、思、辨、行而用功进德,克尽其诚,自强不息,无有半途而废。果能用此功夫,则“虽愚必明,虽柔必强”。既以明于善,然后能诚身,以至于孝亲、信友、忠君,由迩及远,以智仁勇三达德而及于五达道。这是入道的次序和方法,一般不可躐等。

第三,《中庸》的“诚身”,慎独敬畏是诀要。诚身必先诚意,于心中善恶必将慎察而不自欺。自欺或自慎,其一念中唯己独知,他人皆不知,这称为独。于理体言,天性与人性,同为一原;于事相言,万物无不在天地理中,所以万物原为一体。“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5],这是说“诚信感通之理”[6]。人一念善恶,其中几乎甚微,而全体之道用,虽处幽独也昭然难掩,善恶都有彰著,人能不存敬畏之心?人有敬畏心,虽暗室屋漏之中,不敢怠忽;人所不知之地,不敢萌恶。不必等目睹耳闻,仿佛有“十目所视,十手所指”[7],不敢肆无忌惮。其心既然能常戒惧,于独知处就能尤加警惕而存诚敬。

总观《中庸》“诚身”的路径,即是人修身之道,有体有相有用。人明了天命之性,当天人相与之际,自然能心存戒慎恐惧,能主敬存诚以“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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