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媒体版权保护前景广阔

张 立

景致

传统媒体是内容生产者，投入巨大成本生产出的新闻作品，被互联网平台零成本拿去发布，给互联网平台带来流量、粉丝与收益。这样的结果造成传统媒体长期“失血”，对传统媒体来说是不公平的。问题如何解决？版权运营就成为一种选择。

宁波日报报业集团版权业务负责人景致告诉记者，从国内外实践来看，传统媒体版权保护是必要的，版权变现也是可行的，版权会成为媒体的核心竞争力，版权运营有着广阔的发展前景。

版权保护既能带来收益，也能维护媒体安全

景致所供职的宁波日报社，从2017年开始关注版权保护，首先做到自己不侵犯其他媒体的版权，其次保护本集团各媒体生产的产品版权不受侵犯。2018年，版权维护取得的效果就显现出来。一方面让互联网企业知道了使用宁波日报的新闻产品，首先要经过宁波日报的同意，并且要合规使用，比如标题不能乱改，要注明来源等；另一方面是一些假冒宁波日报报业集团各媒体名义创办公众号、搜狐号等的乱象得到遏制，并且互联网平台对这种假冒行为负有监管责任。这样，既为宁波日报带来一定的收益，也保证了该集团各媒体的运营安全。

宁波日报版权维护的做法分两个方面。一是与合作的互联网企业签订协议，互联网企业使用宁波日报的新闻产品要付一定的版权费用；二是依靠技术公司进行全网监控，发现侵犯宁波日报新闻产品版权的行为，进行证据保全和公证，在此基础上主张版权。

景致介绍，宁波日报报业集团版权收益属商业秘密，具体金额不便透露，但这个收入与报业集团生产新闻产品的巨大投入相比，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传统媒体版权受侵害是国有资产流失

著作权法第五条指出，本法不适用于时事新闻。景致认为，单纯的时事新闻在媒体报道中占不到十分之一，绝大部分是记者通过采访，形成有观点、有角度的新闻作品，比如侧记、通讯、特写、摄影作品等等，都是拥有版权的。他指出，互联网早期发展是野蛮生长，天生拿来主义，把传统媒体的新闻产品无偿拿去使用，传统媒体又想借助互联网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规范没有跟上，从而忽略了版权保护。

“互联网平台把我们的稿件复制、转发，表面看上去我们的稿子还在，但是我们的流量、粉丝、关注度都被拿走了，而且他们拿走的都是我们的精华稿件，是我们花大成本打造的稿件。”景致说，《南方周末》做过粗略计算，稿件每个字的生产成本是12元，稿件被侵权方一键转载，互联网企业没有任何支出就把作品拿去，这是一种财产权的转移，实际上造成了国有资产流失。这种状况导致传统媒体处境艰难，甚至有不少传统媒体因不断“失血”而休刊。其实，互联网企业是离不开传统媒体的，他们有平台、有技术，但是内容来自传统媒体，如果传统媒体都倒掉了，互联网媒体的新闻权威性、影响力都会受到很大影响。景致表示，必须加强传统媒体版权保护，让新闻生产形成完整的产业链。

维权难的关键是处罚太轻，违法成本过低

景致告诉记者，宁波日报关注版权保护，在国内传统媒体中算是起步早的。很多媒体还没有重视这个问题，这固然是因为缺乏版权保护的意识，但更多原因是对侵权行为处罚太轻，导致违法成本太低。

“在宁波，侵犯版权的案例裁决下来，赔偿金额是每千字600元，有的地方，比如广东，可达到每千字1000元，尽管如此，离每篇稿子的生产成本还是差距甚远。”景致说，另外，在宁波请一位版权律师的费用，至少2000元，还有取证、公证等费用，官司虽然打赢了，赔偿金额却根本覆盖不了诉讼成本，这也导致许多传统媒体不去主动维权。“2018年，今日头条未经授权转载现代快报的4篇稿件，被判赔偿经济损失10万元，加上合理支出1万元，共计11万元，如果判决力度都这么大的话，版权保护会大大加强。”

景致说，2019年4月发生的视觉中国“黑洞”版权风波，暴露了视觉中国维权过度，行为恶劣，说明守法维权应成为各媒体维权的底线。但同时也引发了社会各界对版权的重视，权利需要主张，不主张的话，就会形成破窗效应。目前有些媒体联合起来，建立版权联盟，这种做法很好，各种形式都要尝试，只要有利于我国版权事业的发展，都应当鼓励。

版权保护是一道绕不过去的门槛

景致告诉记者，越是发达的国家，越注重版权保护，版权运营在发达国家已经成为文化企业的一个重要抓手。英国BBC公司2015年的版权收入占到总收入的40%以上，远超广告收入。2018年，欧洲7家传统媒体向脸书、推特主张版权，欧洲法院裁决的收入达到了这几家传统媒体2017年总决算的28%。2018年9月12日，欧盟议会通过了《数字化单一市场版权指令》，指令第11条要求互联网内容分享平台转载内容时需向版权人支付费用。

“我国文化产业要做大做强，版权保护是一道绕不过去的门槛。你强大了，如果不主张版权，别人就会侵犯你的版权，加强版权保护大势所趋。”景致认为，传统媒体自身要强化版权保护意识，唤起社会各界的重视，从行政执法、立法、司法裁决上都有待改善，这样不仅有利于传统媒体的发展，也有利于整个社会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