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墨象艺术的日本血脉

□秦 刚 四川音乐学院成都美术学院

在中国和日本的书画艺术发展史上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重要元素，那就是中国和日本的墨象艺术。墨象画其实就是用墨来绘画，日本和中国墨象画的区别是日本只用墨，而中国在墨的基础上加入了水，在中国被人们所熟知的墨象艺术就是水墨画。水墨是一种特别的作画素材，可以表现出不同的美。墨象画是用墨的起笔重轻及转折的技巧等表现出非常多样的变化，以体现出事物的形态。墨象不仅拥有独一无二的艺术表现，而且能让我们看到非常丰富的元素内涵。对中国墨象艺术及日本墨象艺术的研究是对中日书法艺术精神的挖掘和探讨。

一、墨象艺术的概念

墨象艺术其实是一种没有具象的创作形式，在墨象创作中，往往会采用传统水墨等材料来进行创作尝试，但它不同于一些传统意义上的意象、具体的物象或一些线条式的语言元素[1]。

探讨墨象艺术时，我们要提到另一个概念——抽象绘画。人们比较熟知的就是抽象绘画是西方现代绘画中非常重要的艺术类型。抽象绘画和墨象艺术一样，都是非具象艺术形式。在对抽象绘画的讨论中，有些专家认为抽象绘画这一指称存在一定的问题，抽象虽然没有具体的形，但也存在象，既然有形，便不能被称为抽象。但抽象这一概念，尤其是西方抽象绘画这一概念已经成了一个专有代名词，一直被沿用下来。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国没有具象的水墨画中，也就是中国墨象这一概念，不被包含在西方抽象绘画的概念中。中国的非具象水墨画不能用抽象绘画这个概念来概括其含义及一些向外延展的内容[2]。

在新时代绘画中，墨象是新时代水墨绘画特有的现象称呼，这一称呼不仅表现了特有的时代价值，而且有着非常浓厚的东方文化精神。

在墨象中水墨画会运用到笔、墨、水，而其中笔、墨、水在创作者的构思运用下构成的一些图像表现了创作者对生活、对人生的独有的趣味和思考，在图像学研究上也可以看出，墨象在图像学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它是一种语言[3]。在墨象艺术中，我们可以感受到艺术家的力量。这种力量是艺术家观察研究身处环境中的自然事物，通过自身审美来认知这些自然事物，并用墨来表现这些自然事物。我们从艺术形式上可以看出创作者的审美，看出创作者对外部自然事物的一种知觉。与那些通过外部事物来表现普通知觉的艺术知觉方式不同，这是艺术家观察自己身处的环境来表现自我审美知觉的一种独一无二的方式和手段。在欣赏绘画艺术时，不需要欣赏者在知识上有所成就，无论欣赏者的学历、地位高低，都可以欣赏、评价绘画艺术。欣赏者在欣赏艺术时，有自己独特的判断，能形成自己的一些见解。这些见解来源于艺术家在绘画中的一种力。艺术家如果在艺术中没有表现出这种力，那么欣赏者便不会对作品形成任何感触。

我们在欣赏一些绘画艺术时，无论其表现形式是静态的，还是非常有张力的动态的，都有一种内在的力量。这种力量就是一种张力，欣赏者能从其表现形式上感受到一种独一无二的魅力[4]。在那些没有具体物象的绘画艺术中，创作者会采用点线面或其他图形来表现外部自然事物，这些非具象绘画中没有具体的力量表现，但通过其点线面或构成的图形，可以在人们的脑海中形成具体的物象，通过这一物象表现出一种真正的具体的力量，使人们感受到艺术的力。例如，人们看到绘画中有一条非常粗的线时，就会看出一种很强的力度，这种力度让人们感到雄壮。这种感受的反应其实是人们通过对外在事物的认识而不断沉积下来的体验与外在事物的一种有机反应[5]。

以墨象艺术来说，人们在欣赏时往往以非常直观的视觉作为体验，是一种很纯粹的心理感受。

墨象艺术是对传统意象语言、线条形象语言、空间语言的一种突破，但从精神文化来看，墨象艺术又是文化的回归[6]。

墨象艺术简单来说，就是创作者如何使用墨的艺术。如前文所说，墨象艺术有很强的张力，人们在看墨象艺术时会感到其奔放的特点，也可以感受到它对现代感的一种执着追求。墨象艺术其实是一种造型艺术，它通过点线面或一些图像来表现出一种抽象的语言，使欣赏者可以看出创作者的情感。墨象艺术有着很高的艺术价值和人文价值。

二、中日墨象概念比较

（一）传统角度：从中国来看墨象概念

1.绘画：中国画中的水墨概念

水墨画其实已成为中国传统绘画的专有代名词。水墨在中国传统绘画中不断发展。唐朝时，画家们一般用水墨画一些山水，到了宋代、元代时，水墨画发展到了更高的层次，这时的水墨画成了非常有名的代名词[7]。我们如果从更细节的角度来看水墨画的话，就可以发现在水墨画中，水和墨有着区别较大的一些物质特性。人的生存离不开水，水可以说是世间万物的生命源泉，而墨又是在中国传统绘画艺术上非常有名的表现形式之一。水墨画中的水墨以一种自然物质的形式与山水内容相结合，表现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艺术内容。在水墨画中我们可以看到中国艺术家从传统角度在哲学上的思考，也表现出艺术家的审美知觉能力。在水墨画中艺术的力，即创作者的民族文化精神，推动着水墨画的发展。水墨不仅是一种表现形式，也是一种表现内容。

水墨画是中国画中的一个类别[8]。画家在作水墨画时，往往会注重笔法的运用和墨的运用。在水墨画中我们可以看到笔的轻重对墨的浓淡的影响，体现出墨轻重层次的渐变，同时形成色彩的变化。墨是一种独一无二的色彩。画家想要表现出不同的色彩，而不同的色彩又可以通过用不同层次的浓淡的墨来表现。画家加入不同的水量就可以使墨表现出不同的形态[9]。水墨画最美之处就是墨，虽然它被画在纸上，但会自然地渗透蔓延。墨，不是死的，它可以在纸上自由流动，是呼吸着的。

写意是一种表现形式，是水墨艺术的特点之一。“意”其实就是人的精神。创作者运用水墨创作时就融入了自己的精神，人们在欣赏水墨画时就可以看出自然万物的变化，通过这一变化又可以看出创作者情绪上的变化，能够分析出创作者的精神内涵，这就是水墨画的写意表现。人自我的精神和意识变化无穷，而墨也变幻无穷，水墨的表现其实可以表现出一个人的精神意识变化。墨的浓淡深浅，其实就是人的个性、精神在不同方面的侧重。在墨的浓淡深浅留白中，我们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精神世界。

2.中国书法中的水墨概念

我国书法艺术有着非常浓厚的民族精神，书法在艺术门类中是一个独立的类别。中国书法中的水墨，书法家运用笔、墨、纸等材料，通过一定的书法技巧运用笔墨来表现汉字。墨的变化也表现了汉字的变化，汉字的变化又可以表现出书法家的个人魅力和情感。在中国和日本的墨象艺术中，墨作为一种书法艺术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10]。

（二）传统角度：从日本来看墨象概念

日本水墨画的源头是中国，日本水墨画通过日本不同年代的画家对中国水墨画的模仿及在绘画中的不断实践创新，渐渐形成了日本特色。日本的水墨画虽然源于中国，但在不断发展中与中国的水墨画出现了许多不同之处。

值得注意的是，日本水墨画一开始是用来表现佛教禅宗的思想主张，从那时的日本水墨画上可以看出很浓厚的禅意。之后随着水墨画的不断发展，日本水墨画渐渐用来表现外部的一些自然事物，人们开始用水墨来画一些风景画[11]。

中国水墨画的发展其实也受到了佛教禅宗的影响。例如，在南宋时期，很多水墨画就表现出了很深厚的禅意，通过山水可以看出佛教的一些精神和主张。

禅宗和僧侣是日本水墨画发展的基础，所以说日本水墨画的发展与佛教禅宗息息相关。日本的书画家们将文字融入自己创作的艺术作品中，这一表现其实是受到了中国书画的影响。

宋元时期，中国通过中日文化交流将水墨画送到了日本。而日本水墨画在那一时期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对之后水墨画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中国宋元时期的水墨画创作者通过对自然事物的表现，体现了自己对生活一些感悟，在水墨画中体现出创作者的情趣。而日本水墨画的风格在于表现情趣之外，更多地体现了禅意。中国宋元水墨画中，书画家在运笔时是奔放、洒脱的，无形中在墨画上呈现出一种张力、一种锋利。而日本水墨画则与之不同，创作者在运笔时十分柔和。

在日本水墨画的发展中不得不提到的一位画家——雪舟。雪舟将日本水墨画形成了一个特有的概念，为日本水墨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上文提到在中国水墨画中，我们可以看到中国画家独特的精神世界，而雪舟是首位将日本人的个性特征、精神世界融入水墨中的日本画家。他成功地将源于中国水墨画的日本水墨画形成了具有自身民族特色的日本画。

墨象艺术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在使用墨时非常集中；二是讲究瞬间完成，一气呵成；三是强调一次性。墨象概念在日本的形成由两方面构成，一方面是水墨画，另一方面是书道。雪舟在其中的贡献非常大。

日本的墨象艺术概念是一个很“纯粹”的概念，其确立有两个时期，一个是水墨画中的墨象概念，另一个是书道中的墨象概念。在20 世纪50 年代以后，人们渐渐开始使用“墨象”这个概念。

与水墨画的起源不同，墨象派书画起源于日本。从发展的时间来看，其实墨象派艺术是一种现代艺术，墨象派创作的书画是现代书画。

墨象派书画在日本有着非常庞大的群体，取得了非常夺目的成就。墨象派书画蕴藏着日本人浓厚的民族精神，体现了他们民族不断变化、不断进取及想要改变的现代意识。

（三）从传统和现代意义上分析中日墨象概念

从传统意义上看，中国水墨其实是水墨画中的水墨。水墨为中国画构建了一个骨架，是中国画的灵魂所在。日本传统意义上的墨象强调的艺术效果具有现代意义，虽然它运用了笔，但又需要跳脱笔下墨线的拘束，希望体现出一种自由感。中国的水墨则表现出创作者的趣味，艺术效果往往是个性的表现。墨象的现代价值表现在运用笔墨线条的流动转变来体现现代特点，同时又可以折射出书画家对外在事物的一些审美知觉和情感体验。通过这些方面我们也可以看出中日墨象艺术的不同。

与追求形式不同，墨象更多追求的是一种内心的感受，而内心感受在书画上的表现就是一种自由、洒脱和张力。

1950 年以后，随着其他绘画类型的不断发展、丰富，水墨的发展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开始走向国际，并在实践中不断改变，在改变中不断创新，在创新中不断提高现代化水平。中日墨象艺术的发展在现代化的发展下也被更多的人接受和喜爱[12]。

三、血脉：中日墨象艺术的交互

书画艺术发展史上墨象派的出现使传统书画转变为现代书画。现代书画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审美知觉就是书画中的墨、物象、意。在传统的书画中，这三种元素并不是处于主要地位，而墨象派则提高了这三种元素的地位。墨象派的一个主张就是通过对笔线条的运用，表现出笔墨在纸张上书写时，物象和意的那种张力和紧迫感。

中国现代书法的发展晚于日本书法发展。在书法方面，日本吸收了西方抽象绘画中的一些特点，结合传统书法的一些技巧。很多日本书画家不仅在绘画上取得了一定成就，而且有很高的书法造诣。中国的现代书法因为发展较晚，所以大多数书画家在绘画方面比较薄弱，书法也略显逊色。我们可以看到，中国现代墨象派在写意和墨象方面与日本存在一定差距。日本的墨象派书法其实是中国现代书法的发展源头，现代书法的表现形式之一就是对传统书法的内容进行重构，对一些文字进行重新表现。

中日墨象艺术文化交流的关键因素之一，就是两国之间的文化同宗同源。中日两国水墨在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很多不同，也产生了一定差异和差距，但在传统源泉上仍有很多相似性。例如，当一些日本画家在作水墨画时遇到问题时，他们会想到从源头解决问题，便经常到中国来学习交流水墨画。中日两国书画家在对水墨画进行交流时，存在很多共同语言，在精神上也能产生一定的共鸣，如禅意思想的体现。

结 语

在文化交流中，中日的墨象艺术相互影响和交互，为彼此的书画血脉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促进了彼此的不断发展和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