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 婷
(南京林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江苏 南京 210037)
红色歌曲,又称“红歌”,泛指歌颂社会主义、共产党和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歌曲,在我国“红歌”具有最广泛的群众基础和深刻的民族情感,是中国人民在歌曲艺术上独有的创作,其旋律、节奏和词作内容的完美结合,能够引发强烈的情感共鸣。“红歌”的歌词简洁、明畅、优美,淳朴,“三言两语”成就的“大道至简”成为其独特魅力之所在,使之能够广泛流传,经久不衰。
《我的祖国》是为1956年的老电影《上甘岭》插曲所作,由著名的词作家乔羽先生作词,电影播出后,此歌便响彻大江南北。在遥远的朝鲜战场,在上甘岭的战壕里,卫生员王兰饱含深情向战士们唱起此歌,战士们的眼中充满对祖国的热爱和思念。歌词第一句非“一条黄河”“一条长江”,而是泛泛的“一条大河”。在许多人的儿时记忆里,家门前总有一条母亲河,河对于中华民族的许多人来说都有家的意义,但并非每个中国人从小都生活在河边江边,因此歌词在这里选择最具有广泛代表性的“一条大河”以引起听者最广泛的情感共鸣,如若具体到某一条河,则无法实现这样的艺术感染力。“居住于繁华都市的人,每日在飞速发展的现代文明和现代科技影响下,生活节奏加快,争分夺秒地朝向自己的目标挺进。”①此歌的第一句就能将听者的思绪拉回遥远的过去,仿佛看到儿时的家乡稻花阵阵,河上喊号的艄公、船上迎风飘扬的白帆,从而唤起人们内心深处对家乡故土、祖国山河的热爱。“一条大河”占据了几代人的记忆,如今已经刻进了当代人的骨子里,只要响起《我的祖国》的旋律,都能不由自主地哼唱起来。如《朗读者》节目开场白一样,“善用短句,以使观众领悟更明晰,更便于接受,有亲切生动之感”②,《我的祖国》的词里找不到任何生僻的字眼,几岁孩童都能听懂,最顶级的词,不需要玩弄文字技巧就能催人泪下,感人至深,带给人们强烈的审美体验,所谓大道至简,《让我们荡起双桨》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红歌”具有突出的时代性,创作源泉就是同年代的革命、建设与生活实践。这首《义勇军进行曲》便在抗战时期伴随着传奇色彩而诞生,同《我的祖国》一样,起初也是作为电影插曲而出现。当年正在牢狱当中的作家田汉为电影《风云儿女》作了一首长诗,在导演许幸之去看望他时,将诗的最后一段作为歌词,写在一个香烟包装纸上才得以将其送出。作曲家聂耳听闻此事,主动请缨为其谱曲,几个月后,就将曲子从日本寄了回来,原名叫《进行曲》,后由电影投资人朱庆澜在前添上了“义勇军”三个字,遂成此歌。值得一提的是,聂耳谱完曲的几个月后,游泳时不幸溺毙,是年23岁。而创作出这段不朽的旋律,仿佛就是聂耳此生的使命,这为此歌抹上了更加神圣的色彩。
随着电影开播,《义勇军进行曲》迅速火遍全球,同时期反法西斯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全世界穷苦人民都需要精神力量的支撑,《义勇军进行曲》一时间成为各国电台经常播放的曲目。1940年,美国黑人音乐家保罗·罗伯森(Paul Robeson)还作出一个英文版本,用来鼓舞同样受到压迫的美国黑人民众,保罗把《义勇军进行曲》的英文版放在自己的一张专辑里并命名为《Chee Lai》(起来!)堪称得上音乐界的“白求恩”,虽然保罗从未到过中国,但在法西斯铁蹄下,世界人民都有着同样悲惨的遭遇,《义勇军进行曲》将彼此的心联系在一起,唤起了全世界人们的情感共鸣。
在孩童时期的校园升旗仪式并不会能体会到这歌曲所包含的意义,只是机械地听和唱。随着年龄增长,才逐渐明白这首歌的分量。在奥运会时,每当中国健儿站上奥运会金奖台上,全场奏起中国国歌,自豪与壮阔油然而生,《义勇军进行曲》里的力量与气势,是其他任何音乐都无法比拟的,在那些激昂震撼的鼓点里,注满了中华民族近代所受的全部苦难,那一刻带给人们的不仅是感官上的享受,还能赋予人强大的精神力量,催人奋进,使人受到感化和美的震撼。
由于在特殊时期鼓舞士气的需要,颂扬军队的歌曲大多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风格,比如《解放区的天》《游击队歌》等,但《十送红军》以女性视角来写的,是比较少见的小调,曲调优美,情深意切是这首歌的最大特色,词作以叙事为基础,情景交融,整体的“十送”描写了广大妇女同志送红军队伍上前线的地点变化,单元叙事的模式塑造了红军战士群像,“击鼓传花”式的衔接好比电影画面的镜头切换,带给听众一种彷佛置身于一场情真意切、难舍难分的别离当中的审美效果,整体上的回旋曲式手法婉转反复使整首歌曲风格得到统一。每段旋律运行,多以短句的形态出现,并且短句的后面有所停顿,给人以抽噎啜泣之感,给人一种难脱压抑、沉重的情绪感染,留恋、期盼、祝福皆有所发,曾经革命根据地人民对红军的深厚感情以及对革命胜利的强烈期盼直至今天仍然流淌在我们的血液里,正是由于红歌的这些艺术特色,才使它区别于其他任何音乐艺术,具有独特的美育功能。
事实上,从地理条件上来看,中国,并不适合发展成为一个统一的国家,似乎只有像欧洲那样碎成一地国家才更科学。平原盆地被无数丘陵山脉分割阻挡,西北是茫茫戈壁与慌漠,古代交通条件下,地区间会被天然的隔绝,但我们的国家却保持了上千年的大一统,超强的文化凝聚力,塑造了现在辽阔的中国。陆游的“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轮台是哪儿?是西域,可上一次“戍轮台”已是唐朝的事,三百年后的知识分子依然不忘统一,立志要夺回“故地”,这是一种多么神奇而又巨大的力量!我们的“红歌”就是这股强大力量的一部分,中国的红歌是只属于大国的篇章,“碧波的南海,白雪的北国”这种大开大合的歌词,只有幅员辽阔的大国才能创造。我们的祖先在这片复杂困难的土地上创造出灿烂的文明,放在任何一种文明面前都有底气。
注释:
① 曹泽双,张天娇.刘亮程散文中的故乡意象[J].名作欣赏,2018,30:59-60.
② 易媛.《朗读者》开场白的辞格研究[J].青年文学家,2018,27:150-151+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