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媒体时代的少数民族网络社群建构

2019-12-16 06:31
未来传播 2019年6期
关键词:族群社群少数民族

张 媛

今天,科技的发展促使网络成为现代人社会生活的一部分,对于少数民族群体而言网络所带来的凝聚力也比传统基于人际关系和现实交往等所形成的凝聚力更为紧密。因此透过网络所建构的虚拟社群彻底改变了过去群体维系和群体交往的模式,这也给研究群体身份认同带来了新的挑战。网络的发展为社会带来了许多便利,社交媒体提供了给身处不同之地的人们交流的平台,网络为少数民族身份认同提供了新的场域,有利于少数民族培养民族的自信心、自豪感和归属感。[1]伴随着社交媒体的兴起,许多以凝聚家族成员感情、传承本民族文化的少数民族微信群纷纷建立,在微信群中,根源于血缘、族群联结的成员们通过“想象”凝聚出对群体的归属感,[2]微信群成员们结成了息息相关的共同体,以微信为代表的社交媒体也成为民族凝聚和身份认同的重要的黏合剂。[3]

网络和社交媒体虽然名为虚拟,但是在少数民族群体凝聚的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有鉴于此,本文将关注四个研究问题:(1)少数民族群体的认同是如何形成的?(2)网络和社交媒体如何促成一个不同于传统社会的网络社群概念?(3)少数民族群体如何借由网络和社交媒体来建构认同?(4)网络和社交媒体对少数民族在虚拟空间中建构族群认同有何意义?有哪些重要的认同元素?

一、少数民族族群身份认同的形成动因及其核心要素

少数民族认同研究一直以少数民族群体之内存在一种一致性认知作为前提,但是群体成员每一个个体的大脑之中对于群体的认知彼此之间实际上可能存在差异,在研究和分析少数民族群体的时候,谁能够被视为是群体之中的人,谁又应该被摒弃在外?以下将从少数民族族群认同的形成过程开始,以探讨少数民族族群认同凝聚的各种动因以及核心要素。

(一)基于客观特征所认定的文化因素

过往对于少数民族族群身份认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血缘、宗族、风俗习惯、文化或者对语言等影响因素的研究层面,但是对于少数民族群体而言,预设具有相同祖先的血缘、说着共同的语言、穿着类似的服饰、有着特定的宗教信仰以及风俗习惯的某一群人就是一个共同的民族,显然是过于简单化了少数民族群体形成的动因。同时从客观本质上来认定是或者不是某个民族群体的成员,这在判定标准上本身也存在质疑之处。第一,就“血缘”而言,回溯几千年以前来追查一个祖先血脉源头难免会有中断和不可考之处,这使得血缘传承的本身就过于依赖神话传说而非可靠的证据。第二,由于父系社会一向是以父亲的姓氏作为宗族谱系延续的标准,是不是属于某个族群单纯以宗族来界定,对于少数民族群体边界的形成显然有所误差。第三,就“语言”特质而言,如果以是否掌握某个民族语言作为标准,那么现在很多年轻一代的少数民族普遍都不会本民族的语言,也不能就此认为他们不再属于少数民族群体一员。最后,就“风俗习惯”而言,居住在邻近地区的人群大多会拥有类似的风俗习惯,或者同一个少数民族族群的成员由于分散在不同地区也会具有不同的风俗习惯,同理,衣食住行、节日庆典、建筑风格都未必能够作为族群边界划分与族群界定的标准。

因此,将族群等同于文化,将少数民族的族群边界与少数民族文化的特色视为等同,这本身就是具有危险性的。[4]那么同样的作为少数民族群体成员,文化特征呈现出部分重叠又不完全相同,其间的模糊性使得少数民族群体边界的认定显得更为复杂。

(二)个体主观选择下的心理认同

马克思·韦伯提道:具有相同的身体外观或相同习俗,或具有共同的记忆,并且在主观上相信自己是共同祖先的后代的一群人常常会认为自己属于同一个族群,但是具有这些共同特征的族群成员并不构成一个群体,它只是让群体较容易形成而已。[5]也就是说,客观上具有共同的文化记号、历史记忆的人,在主观上并不一定会因此而形成族群认同,形成一个具有自我意识的群体。从客观的族群身份到主观的心理认同、族群意识甚至集体行动之间,仍有赖特殊的历史发展和心理认知的影响。

20世纪60年代,英国人类学家埃德蒙·利奇(Edmund Leach)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社会人群的界定与分类,应该根据外部观察者的客观认定,还是以群体成员的主观认同为依据?[6]从少数民族族群认同问题来看,有些学者提倡以积极主动的自我认同来面对族群的划分,强调族群形成过程中主观认同的积极作用。布拉斯(Brass)指出,族群认同本质上而言是基于族群而形成的,尽管从客观方面而言族群本身拥有诸如语言、文化、宗教、风俗习惯、肤色样貌和地理区域等客观特征,这些都可以被用于界定族群,但是更重要的是族群的形成和认同感完全是一种基于主观上的认知,[7]族群认同本质上而言就是一种主观认同,展现的是个体对于群体的主观喜好、赞同或者支持群体的态度倾向。族群成员必须对所属族群形成主观上的归属感和认同感,族群认同才能形成。

(三)少数民族族群身份的论述以及认同建构

族群身份建构不是凭空虚构也不是任意歪曲或者捏造,而是应该提出一套完整的关于族群的论述,认同建构并非是否定过去历史的真实性,而是过去的历史经由不断的重复论述、想象与回忆来形成并塑造群体认同的基础。安德森在《想象的共同体》中提出民族群体的诞生和形成并不是虚假和真实性的问题,而是他们被想象的方式的不同。[8](1)所以想象本身不是虚假的,而是一种形成任何群体所不可或缺的认知过程。相同的,王明珂《华夏边缘》一书中也提出,在族群认同的形成过程中借由族群的“集体记忆”来凝聚人群,并由“结构性失忆”重组过去以适应变迁,在此过程之中,无论是记忆或者失忆都是为了整合建构出一套新的族群认同观。[4](29)

所以,少数民族族群认同必须透过论述来重构关于过往的历史论述,以动员少数民族群体认同。少数民族作为一个群体,其形成的过程是一种选择建构的过程,并不是虚构历史的过程,而是选择、强调和诠释的结果,是建立一种新的历史叙事与论述脉络来为某一个族群寻找“正当性”“合法性”的来源。少数民族群体如何以想象的方式来建构认同,某种程度上与互联网络的某些特征彼此之间具有共性,因此使得少数民族群体的想象建构和自我论述能够镶嵌于网络社群的概念之中。

二、分散与凝聚:社交媒体与少数民族网络社群的建构

近年来人群的群体凝聚和交往模式由于受到网络和科技的发展迅速面临变革,尤其是网络的诞生与全球化的发展彼此有密切的关系。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3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8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8.29亿,普及率达59.6%,网民通过手机接入互联网的比例高达98.6%。(1)见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3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https://www.cnnic.net.cn/hlwfzyj/hlwxzbg/.这也使得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开始从线下向线上转换,在此过程之中,以网络和新兴的社交媒体为代表的平台对于群体交往和群体认同产生了更多的影响,伴随此过程也促成了新的网络社群模式的形成。

(一)网络社群的形成与内涵界定

传播技术的快速发展创造了一个崭新的社会架构模式,网络真正的价值越来越超越信息传播的基本功能而与社会结构相关联。一旦两个或者更多的个人之间发生了交互作用,社会的关系就会存在,社会群体就会形成。在网络出现之前,社会关系首先来自最自然的血缘关系,其次是地缘关系,进而促使族群群体的形成与发展。[9]利用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依赖感和人际互动关系,基于血缘、地域与心理归属关系的社会群体得以凝聚。

社会学者认为传统的社会中,“社会群体”或者说是“想象共同体”在于以一种超越传统社会关系,同时又比社会的理性规范更具有情感凝聚的存在。所以本文探讨网络和社交媒体所构成的少数民族网络社群的概念,将重点放在网络和社交媒体的跨越时空的凝聚力的探讨之上,以及如何借由网络的联结来呈现新的少数民族族群的样貌。

(二)网络和社交媒体的跨越时空的凝聚力

互联网络和社交媒体的飞速发展使得世界融合为“地球村”,网络和社交媒体不再仅仅是信息传播的工具,也同时改变人们的社会生活,甚至基本社会结构的转型,开拓了新的生存空间与生活经验,时空分离的社会结构让网络社群成为可能。网络空间不再局限于地理疆域而是取决于信息和关系的联结与运转,时间和空间的意义被改变,原来的可以被度量的、直线的、可预期的时间观所替代,形成了网络时代的人与人之间新型的社会关系。

霍华德·戈尔德(H.Rheingold)在《网络社群》一书中对网络社群做出了如下定义:网络社群是透过网络彼此沟通的人们借由彼此分享知识与信息、相互关怀而具有某种程度的认识而形成一种友谊关系的团体。[10]在网络社会,人们彼此之间的沟通与交流不再像过去一样需要在固定的时间与地点,人们可以随时随地进行信息的沟通、交流与分享,网络和社交媒体创造了一个跨越现实的虚拟空间。在此前提之下,凭借网络和社交媒体的发展,虚拟的社会群体逐渐形成。而在网络社群的形成过程中,关键就在于一种共有的“想象感”,群体成员能够想象存在一个网络社群,这个网络社群承载着所有的群成员彼此的共同兴趣和意义交流,成为彼此情感的慰藉与依托,“想象”不仅成为网络社群形成的基础,“想象”也决定了网络社群的边界。

虚拟空间中的网络社群与真实生活中的社会群体一样,是社会所构造出来的,由于长期经营的人际关系所构成的凝聚力,在联系的过程中产生认同感,这种安全而稳定的互动模式也提供了人们心灵依附的所在。借由网络而可以拥有的社会凝聚力不一定会比地理疆域作为范围的社会凝聚力差。这种网络社群所依附的情感凝聚,与安德森的“想象共同体”概念相似,由于大家接受一样的信息、一样的故事或者象征符号,大家被网络在一个由共同语言、管理制度的新关系中,因为这些共同的参照点,形成一个基于情感联系的社群。因为网络社群既分散又联结的特质,成员可以自由地重新建构一种突破特定时空界限,又超越特定血缘关系而与传统社会关系相似又相异的社会群体关系。

三、“想象”的书写:少数民族网络社群的形成

网络所提供的交流平台与动员的聚合力,对少数民族认同建构成为一个社会群体具有什么意义?如果虚拟空间得以唤醒网友的想象,是什么元素让少数民族彼此自我认为是群体一员?是什么力量拉近并凝聚了少数民族群体,形成了群体认同?

安德森以不同时空背景的人分享共同信息来源的“想象”来建构一个民族共同体,[8](16)王明珂以不同族群文化异同的“记忆”来挑选和建构一个族群的认同感。经过对少数民族群体的社交媒体和网络使用行为的分析,研究者发现大概具有几种凝聚少数民族群体的元素。

(一)来自起源的宿命感所建构的群体归属

安德森认为,民族概念最适合将宿命转化为连续,将偶然转换为意义。对于少数民族群体而言,这也成为他们建立我群认同的一个基础。对许多少数民族群体而言,族群的历史、语言、出生地,甚至是被承载的一种文化精神都是天然的带有不可拒绝的宿命感。

我认作为一个彝族人,首先不能忘记自己的母语、文字,尊重彝族信仰。相信万物有灵,崇尚自然,敬畏先祖,不吃狗肉。尽量少与异族通婚,维持彝族高贵而纯洁的血统。(2)② 来自本研究对阿乎老木彝族微信群聊天记录整理。

少数民族的这种宿命感不仅来自感受自己身上留有的祖先的血液和承载着上一代遗留的文化与族训,还来自出生时所传承的语言和文化,来自少数民族日常风俗习惯的大环境的影响。少数民族在对自己族群形成认同的过程中通过凭借社交媒体寻找到那些与自己相似的人群,利用共同的记忆来回忆过往,形成情感的维系。

我们的祖先是阿纳老祖,从明朝起我们就住在这里了,我们是阿纳老祖的后人,我为自己彝族后裔的身份感到骄傲。②

宿命感是一个少数民族群体的心理建构论述的重要问题,一旦形成就会塑造人们的思维与意识。而其形成在于诠释论述的过程,编织出一张少数民族群体的谱系网络,一旦有了对于少数民族群体的共同体想象,将其内化于日常生活之中,无时无刻召唤强烈的历史宿命感,从而诱发依恋与情感联系,形成认同的力量。

(二)“家乡”的意义建构:基于地缘关系的认同追溯

通过社交媒体中的交往,使得分散在各处的少数民族群体形成了一种基于原乡所在而产生的亲切感。少数民族在形成族群认同的过程中通常会以某个“地方”作为定点,无论是哪里的少数民族,都有自己心中的“家乡”。“家乡”代表一种具体与亲近的定点,对少数民族所代表的意义也不尽相同。地方感镶嵌在过去感当中,但是地方感却带来更多的“家乡”的感觉。家乡预设着人与生俱来就属于一个地方,对许多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少数民族而言,家乡的概念在离散的想象中是一个渴望的神话地点,一个永远的梦想之地。

这,就是我的故里,我的家乡。我们会回来的,这里的山山水水能听懂普米语,我们不会忘记历史,因为我们是普米人。(3)案例来自孙信茹:《微信的“书写”与“勾连”——对一个普米族村民微信群的考察》,《新闻与传播研究》2016年第10期。

安德森利用人类学家维克多·特纳的理论以“朝圣之旅”(pilgrimages)来说明不同的时间、地点与地方之间的“旅程”是一种创造意义经验的论述,[8](63)安德森认为“旅程”本身需要诠释,模式化的旅行是朝圣,朝圣一个很重要的意义在于“朝圣者从边远和原本互不相关的各个地方向中心持续流动之中而被经验与被实现”。这样的概念衍生中,“家乡”的意义建构似乎成了多数少数民族的朝圣之旅,朝圣作为少数民族识别的标志,坐落在少数民族的记忆之中,也成为一种渴望向原乡移动的凝聚力量。

(三)共同体的凝聚:对过去的怀念与选择性记忆

大多数的少数民族网络社群会从讨论少数民族的历史源流以及集体记忆,从历史、论述及民族文化、祖先等寻找根基,同时族群成员彼此之间的共同历史记忆等都是对过去感的诱惑力,这与霍布斯鲍姆认为“要成为人类社群的一分子,就要将自己安置在这个社群所拥有的过去当中,而过去乃是永久存在人类意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4](34)的说法是相一致的。

我们是谁?

我们是一群傈僳族青年,来自无论是听来还是看来还是走来都非常遥远的地方。那是一个抬头一线天,低头一线江,脚下一线路的地方,是我们的祖先和我们的父辈和我们的儿时伙伴们生生不息的地方。虽然我们身在城市,但是我们的心依旧在我们的山寨,在我们的家乡,在我们的民族。(4)案例来自陈静静:《互联网与少数民族多维文化认同的建构——以云南少数民族网络媒介为例》,《国际新闻界》2010年第2期。

哈布瓦赫认为记忆是一种集体社会行为,现实的社会组织或群体都有其对应的集体记忆,我们的许多社会活动经常是为了强调某些集体记忆以强化某一社会群体的凝聚。[11]人类的心智不只是在追求一件事情的正确性,更重要的是在找寻意义,所以对许多少数民族而言,与其让自己身世成谜,不如有个他们相信为真的集体记忆,即便那些可能是个神话。

吾祖阿纳,逢山开路,遇水建桥,披荆斩棘,风餐露宿,披星戴月,历尽艰辛,历经数月,终于抵达皇都……吾祖回乡,将银杏枝插于木佬垮,今白果村。时过600余年,今吾祖所植银杏,树干冲天,枝繁叶茂,如家枝族人。繁荣昌盛,人才辈出。感念吾祖,永感其恩。(5)来自本研究对阿乎老木彝族微信群聊天记录整理。

在共同体认同凝聚的过程中,集体记忆常常被视为是能够增强人们对某个群体认同的重要凭借,由于族群是以共同历史记忆凝聚而成的,因此可以说少数民族身份认同的形成与变迁的过程实际上就是新的集体记忆凝聚与旧的集体记忆被遗忘的过程。[12]集体记忆之所以那么重要,是因为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份认同的形成过程中对于“起源”的认知实在是太重要了,我们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一直是人类身份认同的终极问题,对于社会人群的凝聚上,这些起源是不是“史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相信什么是“真的”。通常情况下,关于“起源”的说法为了适应现实环境的变化经常会被遗忘、修正或者重新诠释,以便改变个体或者群体的认同,进而可以重新界定族群之间的关系。[4](53)由此,造就一个族群的并不是客观存在的“血缘关系”或者“历史文化”这些东西,而是所谓的某些“起源”的集体记忆。

集体记忆是群体凝聚认同的力量来源,通过对族群历史的缅怀与追思,借由对历史记忆的筛选和重组来形成少数民族的集体记忆,集体记忆不仅是过往历史的体现,也同时是族群的当下处境的反应以及对于未来的展望。族群通过集体记忆来凝聚,共同的历史记忆对于少数民族群体的认同的维系具有重要意义,同时族群共同的历史记忆也常常是群体边界划定的重要参考,少数民族个体在族群集体记忆的影响下来建构自己对于族群身份的记忆,并选择进入或者退出群体。

(四)认同危机感影响下的群体认同强化

族群的危机感意识类似马克思唤醒无产阶级从“自在阶级”转变成“自为阶级”的过程,强调阶级力量的形成只有客观条件的存在,没有主观意识与危机感的认知是无法动员的。

我们要唤醒大家的民族意识,对自己的民族有一个全新的认识。而不是以前别人强加给我们的,蛮子、倮倮之类的称呼,让大家知道我们是一个有文化的民族。(6)② 来自本研究对阿乎老木彝族微信群聊天记录整理。

少数民族在“不平等认知”下建构了“他者”的存在,尤其是对他们来说具有重大社会意义的对比性类属——汉族树立了“他者”,寻找建立我群的共同点已达到集体动员的效果。

我觉得通过发布这些内容(彝族的图片、文章),家族群的亲人们都提高了自己的彝族的自豪感,也更有家族互助的仪式,家族关系也更加和睦了。②

当某个人认同少数民族的身份的时候,他就会觉得自己拥有了一个典型的某一个少数民族族群成员的特征,他就会努力表现出与自己身份相符合的价值观念、态度和行为。在研究一个彝族微信群时,研究者就发现学会彝语已成为群体所倡导的彝族成员的重要标签。在此过程中群体成员的身份对个体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它能够使得个体将群体的特性附加在自己的身上,并努力表现出被群体所认可的行为特征。

四、结 语

印刷语言是奠定民族意识的基础,因为其创造了统一的交流与传播场域,让原本难以彼此交谈的人们,因为印刷媒体的中介作用,个体感知了那些与自己同属一个群体的同胞的存在。[4](54)一个少数民族一生中也只是认识一小部分的民族群体成员,甚至无法知道特定的时间点上其他的少数民族成员究竟在做什么,但是却深信有着众多同自己一样的少数民族成员存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同时也可能会有跟自己一样的族群认同与价值观。如果透过网络能够增强这种共时性的想象,这种信念就可以让“想象的共同体”运作起来。

如果没有网络和大众媒介的发达以及社交媒体这样的交流平台,少数民族可能会面临认同的困境。唯有在跨越时空界限的社交媒体平台的支持之下,分散在全世界各地的少数民族才能够即时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共同的想象共同体。除了科技发展带来了交流对话的平台,少数民族族群本身所重视的起源、血缘、地缘、记忆、文化和语言等,才能凭借这些重要元素来建构族群想象、界定我群的核心元素、划定群体的边界、巩固族群认同。在每个少数民族成员的心中,都会依据自己内心的认知形成自己对于族群的认同,对于共同体的认知不是一成不变的,共同体的边界也是流动的。本文的研究,对于了解少数民族族群认同形成过程中的想象元素以及认同心理做出了分析,也为分散于各处的少数民族群体的凝聚提供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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