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抗日宣传画的特征与历史贡献

高品，霍楷

（1.沈阳建筑大学，沈阳 110168；2.东北大学 艺术学院，沈阳 110004）

宣传画作为一种传统的视觉传达手段，在特定历史时期，常伴随各种社会矛盾和问题的不断发展和某些事件的发生而发挥视觉冲击作用，使宣传画在思想内容和表现形式上映射出了相应的风格题材与个性特征，并深刻揭露现实，从而推动、改善和解决一些具体问题。这就使抗日宣传画具有了明确的功能与使命，通过不同的宣传主题与形式，展示了中华民族那段令人悲愤的历史，映射出了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战争的罪恶本质，表现出了抗日战争时期爱国组织与广大人民群众誓死反抗日本侵略者的坚定信念。

一、抗日宣传画的特征

抗日宣传画，大量张贴在城镇乡村、公共场所，更多的还会散发到民众手中。包括很多美术工作者在内的越来越多的爱国人士投入到爱国抗日的宣传画创作当中，因此，涌现出众多的宣传画作者和优秀作品，使抗日宣传画的创作局面极为活跃。主要表现出以下几方面的特征：

（一）抗日宣传画题材多样化，充满爱国情结，具有强烈的感召力

在当时的抗日战争形势下，需要极具感召力和感染力的宣传方式来鼓舞民众，因此抗日主题宣传画应运而生，并迅速蔓延至中国的大江南北，发挥了极其重要的抗日宣传功效，打上了深刻的爱国主义烙印。根据当时宣传需要，这些具有爱国情结的宣传画作品，设定了宣传方向，动员人民群众团结抗日。如彦涵于1940年创作的套色木刻版画《保卫家乡》中（图1），刻画了军民互望，握紧拳头，扛着枪支的鲜明形象，表现出强烈的团结抗日的勇气与力量；有的题材反映出了人们为国家生存而坚持抗战的信念与决心，如在抗日战争初期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发布的经典动员宣传海报《誓与国土共存亡》中（图2），塑造了举起钢枪的中国士兵形象脚下的宏伟长城，这种衬托使士兵形象更加伟岸，表现出人民军队誓与国土共存亡的坚强斗志。这种醒目的形象鼓舞了广大群众，激起了强烈的爱国热情；有的宣传画倡导、动员人民积极参加战斗，踊跃参军参战，建立强大的抗日统一战线。如赖少其的作品《抗战门神》（图3），借鉴中国传统门神形象，描述了一位高大威武的士兵骑着骏马出征的场景，许多老百姓围绕着英雄，并且高举“庆祝抗战胜利”的标语为他送行，作品形式充满着强烈的中国传统民间美术的特色，这种吉祥形象立刻被大量复制，张贴到了抗战大后方，宣扬和倡导民众积极加入革命组织，义不容辞地投入到抗战斗争当中；有的宣传画作品反映了抗日战争时期人民在敌后方的工作生活写照，如黄山定的作品《提高抗日军民文化水平》中（图4），描绘了士兵讲解员充满激情的为群众传授文化知识，宣传抗日思想；有的宣传画运用讽刺手法揭露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侵华战争的丑恶嘴脸，如蔡若虹的作品《“东方海盗”的拿手好戏》（图5），真实披露了正在拿着屠刀的日本鬼子的恶劣禽兽行为。

>图1 彦涵于1940年创作的套色木刻版画《保卫家乡》（门画），形象突出，主题鲜明，具有浓郁的民间美术特色。

>图2 抗战初期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印发的《誓与国土共存亡》

>图3 《抗战门神》赖少其

>图4 《提高抗日军民文化水平》黄山定

>图5 《“东方海盗”的拿手好戏》蔡若虹

（二）抗日宣传画形式朴实，主题鲜明，生动配合抗日标语，摒弃华丽装饰

在抗日战争时期，各方面资源较为紧缺，人们生活在硝烟弥漫的烽火中，生存面临着巨大挑战。所以，这一时期的宣传画已经不可能更多地奢求画面装饰上的审美，而是更多强调其宣传作用、满足精神需求和鼓舞士气。作品摒弃华丽的装饰后，展现出的形式简明通俗、朴实无虚，加之配合铿锵有力的抗日战争标语，给人留下了主题鲜明的印象。同时，抗日宣传画的创作紧扣抗日战争主题，爱憎分明，内容包括人物、新闻事件、抗战局势以及敌后生活等。在人物塑造方面包括被广大民众颂扬的爱国领袖形象，不屈不挠、顽强战斗的抗战英雄形象，团结一心、坚强抗敌的群众代表形象，不怕胁迫、支持敌后工作的伟大母亲形象，被人民憎恨的傀儡形象以及日本侵略者的兽行形象等。由于受历史条件的诸多限制，当时的美术工作者大都在拮据的创作环境中工作，这些宣传画在形式和材料使用方面都十分简朴，因为使用油画材料相对复杂，也不方便购买，战时更不具备印刷制版条件，因而通过手工木刻版的印刷方式是抗战宣传画出版的主要形式。木刻材料主要是枣木板和梨木板，比较容易找到。因此，这一时期在延安等抗日根据地创作的许多宣传画，主要是以木刻形式创作的作品（图6）。另有壁画、报刊、宣传单等种类的作品。

（三）抗日宣传画表现出高度融合的风格特点，凝聚出各方团结抗战的合力

艺术形态在特定历史时期要服务于政治需求。中国军民在极度艰难的环境中顽强抗战，不同种类的美术作品表现出高度融合的风格，具有重要意义。因此，当时的美术作品虽然表现出不同的形式与风格，但均发挥出具有宣传画功能的基本特性，从而使宣传画在特定环境中的定义更加宽泛，作品的表现形式与门类更加广泛。在抗日宣传画作品中，除人们较为熟悉的动员海报之外，还有连环画、漫画、木刻版画等宣传形式。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根据地展开了众多的宣传画创作，抗日美术宣传活动非常活跃和持久，形成了一个十分繁荣的创作时期，产生了一大批极为优秀的宣传抗日的美术作品，是抗战美术史上极为重要的篇章。这些作品多以木刻为主，还有壁画、报刊、宣传单等。在延安等抗日根据地，有许多刊登抗日宣传画的阵地，其中有延安的中共中央机关报《解放日报》，有陕甘宁边区的《新中华报》和《团结》，还有鲁艺的《路》以及全国青联的《中国青年》等，这些是抗战美术史上极为重要的篇章。与此同时，这一时期还有来自国民党领导的抗日阵营的宣传画作品。国民党一直持抗日与反共并存的态度，但在几个重大关头，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政权最终以国家存亡、民族利益为取向顺应抗日救国民意，坚持抗日，在国民党政权出品的宣传画中，也有为配合抗战局面而创作的具有强烈爱国主义情结的作品（图7）。另外，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美国各方面对于中国抗日是持支持的态度，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国推行援助中国的政策，因此，出现了美国支持中国抗日的宣传画，这些作品表现了对同胞和民众死难的悲愤情感，有些作品倡导提供援华经费来帮助正在受难的中国；有些是宣扬和介绍中国人民是怎样进行抗日战争的（图8）。以上这些抗战宣传画虽然因为在不同的区域，表现的角度和目的不一，但在特征上均表现出坚持抗日的顽强决心。通过这些宣传画，也可以充分显示出日本侵华战争的真实目的和日本反对和平和正义的恶劣行径，以及对中国人民所犯下的滔天罪行。这些作品在配合抗日救亡宣传的同时，也显现出了厚重的艺术感染力。

（四）抗日宣传画运用真实、讽刺、诙谐和幽默等艺术表现助力抗日战争目标的实现

抗日战争爆发后，越来越多的艺术工作者投身到抗日救亡的宣传事业中，他们拿起犀利的画笔救援祖国，唤醒民众，在社会矛盾复杂、各种势力冲突的环境下，艺术工作者经历了抗战烽火的淬炼，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用手中的绘画武器助力抗战，形成了独特的抗日战争宣传画创作风格。为激发民众的爱国抗战热情，一方面，抗日战争宣传画通过直白、民俗以及借鉴传统年画的风格来反映当时最真实的战争形势，作品通俗易懂，贴近民众的审美心理。许多艺术工作者冒着生命危险在战地写生，来往穿梭于前后方，积累真实丰富的创作素材（图9）。另一方面，抗日战争宣传画善于运用讽刺、诙谐与幽默的表现形式深刻揭示现实。在旧中国，由于中国广大民众受教育程度较低，他们中很多人并不识字，因此，为了激发他们的爱国热情，使更多的民众了解最新战况，抗战漫画发挥出了有效的宣传作用，它使宣传更加直观鲜明，浅显明了，而揭露现实更为深刻。因此，抗战枪声打响之后，众多漫画家纷纷投入到抗战漫画的创作队伍中，为抗日救亡运动进行了强有力的宣传，通过讽刺手法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嗜杀凶残，批判傀儡和叛徒的丑恶嘴脸；通过诙谐幽默的手法表现出了日本侵略者的罪恶本质，进而歌颂了抗日战争期间民众与战士的忘我牺牲的斗争精神。（图10）

二、抗日宣传画的历史贡献

（一）抗日宣传画激发了中国民众的爱国热情，坚定了抗战必胜的信念

>图6 《是谁杀了你的孩子》李可染

>图7 《以前赴后继的精神摧毁狂寇的暴力！》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制

>图8 《救中国，中国在帮助我们》

>图9 《抗战门神》 张文元

>图10 《傀儡戏何多》黄尧

抗日宣传画记录了从抗日战争爆发到抗日战争胜利这一时期的重要历史进程。通过这些历史沉淀的宣传画，我们可以看到中国人民为抗日战争的胜利所作出的巨大牺牲，众多的抗日战争英雄事迹，鼓舞了中国人民的抗日士气，唤起了民族觉醒，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做出了重要贡献。同时也看到，当时的广大爱国艺术工作者不畏险境与环境的艰苦，努力坚持抗日宣传画的创作，从不同角度挖掘抗日战争主题，以独特的笔触深刻揭露现实。这些宣传画强调持续抗战的重要性，揭示了一些重要战局的成果，及时颂扬民族英雄，引导民众如何开展抗日战争期间的生产与生活。这些从不同角度创作的抗日战争主题宣传画，倾诉家国情怀，激发了当时人们的爱国抗战热情。这种主题宣传画创作方式得到了广大民众的赞许与支持，吸引了众多艺术工作者加入这个创作队伍，使宣传效果与影响范围出现了不断扩大的趋势，从而使读者的民族解放意识在潜移默化的宣传教育中得到了加强，坚定了爱国光荣、抗日必胜的信念。通过回顾抗日宣传画的创作实践，重新审视20世纪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抗日战争，必将对国人在生死存亡时期的心态、情绪、操守等方面有更深刻的认识。从中可以看出，抗日宣传画凝聚了中国广大民众的抗战力量，为民众提供了战期战事的真实信息，激励了中国民众反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为最终取得抗日战争的全面胜利作出了不可忽视的历史性贡献。

（二）抗日宣传画呼应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宣传动员需要

抗日宣传画作为中国人民反抗帝国主义侵略的见证，引发了当时国际社会对日本侵华战争的关注，以视觉传达的方式强烈地反击和揭露了日本发动侵华战争的恶劣暴行。这些特殊历史时期的视觉传达作品不仅是中国的财富，也是世界人民反抗侵略的直观例证。中国作为最早抗击法西斯侵略的国家，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奠定了重要基础。中国的顽强抗战精神通过宣传画的方式传递到国际社会，不仅展现了中国传统视觉艺术作品，更重要的是，坚持抗战的不屈不挠的国家精神也同样鼓舞着其他被侵略国家的民众坚持进行抗战，并且，很多国家的反战组织也在利用宣传画方式支援中国抗战，通过宣传画的传播，中国最终得到了更多国际社会的有力支持与援助。抗日宣传画全景式地展现出了中国各族人民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旗帜下抵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光辉历史，反映了中国作为东方主战场的核心力量，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作出了不可磨灭的历史贡献。因此，抗日宣传画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具有不容忽视的历史地位。

（三）抗日宣传画是中国人民不忘初心的经典形象教育资料

以不同形式出现的抗日宣传画数量众多，内容丰富。每一幅抗日宣传画的创作都倾注了同期艺术工作者的心血，充满了震撼人心的艺术感染力量。这些画源于生活，通俗易懂，贴近现实，每一幅都讲述着振奋人心、不能忘怀的抗战故事，蕴含着重要的历史意义。这些宣传画充分揭露了日本侵华战争的事实，是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侵华战争的重要历史证据。时至今日，很多年轻人心中所崇拜的偶像都是些影星、歌星，每天接触的事情都是游戏娱乐平台，他们很少去研读历史，因此对中国的关键历史事件了解得不够深刻，作为未来中国的栋梁，研习中国历史是极其必要的学习任务，因此，可以把抗日宣传画作为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直观史料教材，帮助后人学习那段历史，了解发展脉络和文化特色。抗日宣传画不仅具有美育与爱国主义教育的双重效果，也是经典的艺术设计作品，作为当代设计师宝贵的学习典范，一方面是对民族斗争精神的传承，另一方面也能给予设计师更多的创作灵感，设计师应该充满历史责任感，在服务商业设计或从事相关主题创作之中，也应该在更大的社会范围内担当相关的教育责任。通过对经典抗日宣传画的研读，在自身的设计与创作过程中，更多接触和选择一些体现爱国精神与抗战历史题材的创作，将抗日宣传画的某些风格与素材营养提取出来，在创作过程中进行再利用，把经典作品发扬光大，让自己和更多中国民众在抗战历史作品欣赏中，重温那段惊心动魄的中国抗日斗争史，并以史为鉴，为中华崛起作出应有贡献。

结论

在中国抗日战争时期，抗日宣传画成为一道极具感召力的风景线，得到了各方抗日民众的支持与肯定，产生了众多充满视觉冲击力的抗日题材宣传作品，通过独特的宣传方式，歌颂英雄、针砭现实、揭露罪行，作为一种无声形象宣传鼓舞着中国人民坚持斗争的信念，并赢得了最后胜利。抗日宣传画作为一个时代的缩影，对今后爱国主义教育题材的美术创作，有着深远和广泛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