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国华,徐晨阳
(南京审计大学 内部审计学院,江苏 南京 211815)
现阶段,我国经济正由高速增长阶段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转变,其经济结构和持续增长动力都处于转变的攻坚期,防范和化解重大风险已成为当前经济发展过程中的重中之重。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防范和化解重大风险是未来工作的首要任务。宏观是微观个体的集合体,宏观上的防范和化解重大风险从微观角度看,其实质就是提高企业的风险承担水平,因为企业风险承担水平反映的是企业在决策过程中对风险的真实态度,是对包括日常经营活动、各类投融资活动等在内的全部决策中可能出现的风险的整体考量和预判,同时也是公司对风险和收益之间权衡的结果[1]。然而,每个企业因其自身的特质有着不同的风险承担水平。若企业的风险承担水平较高,则会在加快整个社会技术进步的同时提高资本的使用效率,最终实现经济的增长[2]。一般而言,风险与收益是并存的,企业在保持持续增长和较强竞争优势以期获得更高投资回报的同时,即使企业过度风险承担可能会面临破产,也不得不承担相应的风险水平[3]。因此,怎样有效提升企业风险承担水平,一直都是公司理财以及资本市场研究中的重要问题。
作为交易成本经济理论的核心概念,资产专用性可以定义为企业的资产被重新配置却不牺牲其所具备生产价值的程度,体现出一种“路径依赖”[4-5]。在实践中,基于交易成本理论的研究表明,在不确定性、有限理性以及机会主义行为的约束下,企业的资产专用性对企业的发展发挥着关键性的影响[6]。资本性投入往往具有不可逆性,一旦企业作出并实施资本性投入的决策,根据不完全契约理论,事后的机会主义行为必然会衍生出“敲竹杠”或“套牢”风险[7]。资产专用性具有异质性、黏着性以及稀缺性等特质的双重性[6]。虽然资产专用性的核心实质体现为专用性投入与特定交易的匹配唯一且不可逆性[8],但资产专用性能够提高契约履行的效率,却也容易导致事后被“敲竹杠”的机会主义[9]。那么,这种特性是否也会改变企业对其自身风险的容忍态度?是否会由于企业较高的资产专用性而提高其对于风险的承担水平呢?这正是本文所要探究的问题。
本文的研究重点在于资产专用性能否对企业风险承担水平带来促进作用?本文利用2009—2016年中国上市企业数据研究发现:(1)资产专用性因其自身具有异质性、黏着性和稀缺性[6],同时考虑其具有的高锁定特性[8],会倒逼企业提高其风险承担能力,从而实现了资产专用性对提升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促进作用;(2)从企业的现金持有和盈余管理水平两个视角探究资产专用性影响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边界调节效应时发现,现金持有弱化了资产专用性对企业风险承担的提升作用,盈余管理水平增强了资产专用性对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提升作用;(3)代理成本和研发投入是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中介路径。
本文的主要贡献有:第一,丰富了资产专用性经济后果的相关研究,同时从企业层面特性视角拓展了企业风险承担的影响因素,有助于企业基于自身特性视角提高企业风险承担能力的意识,改善企业资产结构与风险承担能力之间的不适应性。第二,从现金持有与盈余管理的角度,分别探究了资金充沛在资产专用性影响企业风险承担作用中发挥的不同边界调节效应,探索了资产专用性影响企业风险承担作用的正负边界情境。第三,进一步探究了代理成本与研发投入的中介效应,探索了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的内部机理,揭示了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依托的渠道与路径。
现阶段,我国正处于新兴加转轨的资本市场中。基于新制度经济学中交易特征的基础解释,资产专用性是基础的交易特征之一[10],已逐渐成为解释企业边界及行为决策的重要影响因素[5]。基于交易成本与契约经济学理论,任何契约都需要通过治理实现节约交易费用最终保证其经济效率,而在具体的治理结构的选择与变迁上,则是由资产专用性进行的决定[11]。然而,依托资源基础理论则认为,企业的资产专用性投入是具有稀缺、难以模仿及难以替代等特性,若是企业的资产专用性较高,这样的企业则会拥有异质化的资产,不但能够提升其产品的独特性,而且能够帮助其获得其他企业难以模仿的竞争优势。
现有研究表明,资产专用性能够保障企业效率,提升企业绩效[12-13]。企业为了提升其产品的独特性和竞争力以谋取超额利润,自然有动力进行资产专用性投资[14]。鉴于资产专用性的异质性、黏着性以及稀缺性等特质的双重性,虽然多数文献已经验证了资产专用性的高风险补偿特质,但资产专用性导致的可占用准租、不完全契约则很有可能会诱发机会主义行为,这样产生额外的交易成本会抵消资产专用性带来的风险补偿,也会降低企业的绩效[14]。
交易特征决定治理结构。随着资产专用性的提高,关系型治理成为企业经营决策等行为的方式,而这种关系型治理通过逐渐内在化,体现为隐形合约和自我履约的模式。较高的资产专用性与关系型治理方式相匹配,提高了企业对风险承担水平的要求。随着资产专用性的提高,市场化治理方式不再匹配,同样提高了企业对风险承担能力的需求。资产专用性作为一种关系型专用性,一旦某种专用性投资发生后,企业将失去较强的议价能力,产生了大量无法挽回的成本[15],因此,从资产专用性的治理匹配方式分析,资产专用性体现出的契约关系不得不提高企业的风险承担水平。此外,若企业资产专用性越高,会产生一种“锁定”现象,面临的资产丧失变现价值的风险则越高,这充分体现了资产专用性的高风险性。这种“锁定”体现为一定特定的形态上,可以理解为契约关系对资产专用性的路径依赖性,专用性资产极易变成沉没成本,可逆性往往较差[8],为了预防契约履行中的机会主义行为,合理预期企业将面临的较高被“敲竹杠”风险。为了应对这种“锁定”和“敲竹杠”风险,企业往往更希望选择较为谨慎的策略,以提升企业的风险承担水平,确保企业的持续经营与发展。因此,从资产专用性的“锁定”特性风险,资产专用性对企业风险承担水平具有提升作用。基于以上分析,提出了本文的第一个基本假设:
H1:资产专用性与企业风险承担水平正相关,即资产专用性提升了企业风险承担水平。
资产专用性因其契约关系型治理和自带“锁定”效应,使企业在经营过程中会更加谨慎,会更加重视自身的风险承担能力。现金为王的预防性现金持有动机[16],已经越来越多地得到学者的认可。考虑到我国现阶段新常态的经济形势,经营环境日益复杂,企业为应对未来经营不确定性,更需要持有合理规模的现金以缓冲企业的资本成本。对企业来讲,现金持有是一种最为便捷且低成本的融资方式[17],充沛的现金储备能够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并加快融资成功速度。若企业的现金持有较为充沛,即使宏观的金融危机到来,企业也能较好地缓冲风险并化解危机[18]。另外,若企业的现金充沛度较低,现金持有水平无法保证企业的关系型治理的内在化结果,亦无法提供企业应对风险的现金持有储备。相反,若企业持有的现金较为充沛,企业的关系型治理内在化无需更多依赖资产专用性实现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提升。因此,现金持有水平在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的作用中发挥替代作用,具体可以理解为:若企业持有现金充沛度较低,则更需要重视可能面临的各项风险,需要依靠资产专用性来提高风险承担的能力,此时资产专用性提升风险承担的作用能够发挥得更加明显。基于以上分析,提出本文的第二个假设:
H2:现金持有水平在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的作用中发挥了负向调节效应。
盈余管理是企业管理者为实现其私利[19-21],而采用会计手段、安排交易等方式来篡改财务报告,会严重降低企业的会计信息质量,减弱企业会计信息的透明度。若企业的会计信息质量较低,投资者无法知晓管理层是否隐匿了负面消息。若是企业的盈余管理水平高,则代表企业管理层进行了盈余操纵,会计信息质量较差,信息透明度较低。在这种情况下,企业的资产专用性较高,企业会选择提高其风险承担水平,进而应对可能存在的各种风险。盈余管理水平在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的作用中发挥互补作用,具体可以理解为:若企业盈余管理水平较高,企业信息不对称程度增加,企业更需要重视可能面临的各项风险,需要依靠资产专用性来提高风险承担的能力,此时,资产专用性提升风险承担的作用能够发挥得更加明显。基于此,提出本文的第三个假设:
H3:盈余管理水平在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的作用中发挥了正向调节效应。
代理问题作为考察企业内部治理问题的方面之一[22],能够衡量企业内部的治理缺位程度[23-24]。第一类代理问题是管理层与股东之间的代理问题,信息透明度较低、某些政治寻租及关联交易,企业的股权结构过于分散等都会产生较大的代理问题,这样无疑会恶化企业的绩效水平[25]。然而,资产专用性体现在财务契约中“套住”情况越严重、企业的话语权则越小,那样的投资策略则会趋于保守,而此时企业的内部治理水平则会影响企业的风险承担能力。代理问题影响了企业的内部治理水平,阻碍了企业内部的治理途径,可以作为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的传导中介,发挥其中介路径作用。同时,由于代理问题会约束企业内部治理机制,企业内部问题治理“自顾不暇”,企业管理层进行长期价值创造的关注度“大打折扣”,这样无疑传导了资产专用性的“敲竹杠”而产生的各项风险。因此,企业的风险承担水平也需要提升,在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的作用中,代理成本发挥了中介效应。基于此,提出本文的第四个假设:
H4:代理成本在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的作用中发挥了中介效应。
研发投入在创造出高额经济利益流入的同时也蕴含着巨大雇佣风险、高额沉没成本、产出成果无法预见性等问题,因此,研发投入不一定会获得相应的回报,往往表现为一种高风险、长周期且不确定回报的投资。所以,一旦涉及企业研发投入的决策,必然要考虑适当调增企业的风险承担水平,以确保企业风险水平限制在一个合理保障的范围内,实现企业持续健康的发展。然而,资产专用性是一种特殊的投资选择特性,其核心就体现为专用性投入、特定交易的匹配唯一性与投入无法逆转性。资产专用性作为研发投入不可忽视的影响因素,与企业创新行为的研发投入有着天然的属性联系,资产专用性所发挥的专用用途抑或生产价值,反映了其“路径依赖”的特性[26]。因此,在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的作用中,研发投入发挥了中介效应。基于此,提出本文的第五个假设5
H5:研发投入在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的作用中发挥了中介效应。
本文数据主要来源于国泰安(CSMAR)数据库,个别必要的缺失数据则通过巨潮资讯网站和新浪财经网站进行搜集和补充。本文选取2009—2016年沪深两市A股上市公司作为研究的初始样本,筛选样本的具体方法为:(1)剔除金融业样本;(2)剔除ST或*ST的样本;(3)剔除了同时发行B股和H股的样本公司;(4)剔除相关数据缺失的样本。本文的数据预处理软件为Excel 13.0,统计分析软件为Stata 15.0。此外,为了保证研究结果不被极端数据所影响,本文对主要连续变量进行了1%水平上下的缩尾处理(Winsorize),进而消除离群值。经过一系列的样本筛选,最终得到本文筛选的样本公司观测值共5337个,此外,本文对变量标准误进行了企业层面的cluster调整。
借鉴余明桂等(2013)[27]及何威风等(2018)[1]方法构造具体模型如式(1)和式(2)所示。
rti,t=α0+α1asii,t+∑kαkControli,t+ind+year+εi,t
(1)
rti,t=α0+α1asii,t+α2ba+α3asi×ba+∑kαkControli,t+ind+year+εi,t
(2)
其中,rt代表企业风险承担水平,是本文的被解释变量,参考余明桂等(2013)[27]、郭瑾等[28]、何威风等[1]的研究,采用两种方法度量,业绩滚动窗口期中的盈利波动性(rt1)、资产收益率(roa)的最大值和最小值之差(rt2),具体计算方法如模型(3)和模型(4)中所示。asi代表解释变量资产专用性,ba代表调节效应的解释变量,具体有现金持有(cashholding)和盈余管理(rem)。
(3)
riskit=
(4)
企业的资产专用性水平(asi)是本文最主要的解释变量,参考周煜皓等(2014)[11]、王竹泉等(2017)[29]、徐晨阳等(2017)[7]以及徐晨阳(2018)[5]的度量方法,采用固定资产净值、在建工程净值、无形资产与长期待摊费用之和占企业总资产的比例来度量;现金持有(cashhold)是检验调节效应中的解释变量,参考王彦超等(2018)[30]的研究,采用期末与期初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变化值与资产总额之比;盈余管理(rem)是检验调节效应中的解释变量,采用真实活动盈余管理水平,参考Roychowdhury的模型来度量;研发投入(R&D)是检验中介效应中的解释变量,借鉴解维敏等(2011)[31]的研究,采用研发投入与企业营业收入之比;代理成本(ag)检验中介效应中的解释变量,借鉴甄红线等(2015)[24]的研究,采用管理费用占企业销售收入之比。另外,本文还控制了行业固定效应(ind)和年份固定效应(year),模型(1)是为了验证假设1,模型(2)是为了验证后续的调节假设。 其他控制变量的具体解释可见表1。
表1 变量定义表
表2为主要研究变量的描述性统计。rt1代表企业风险承担水平,均值为 0.042,中位数为0.029,企业风险承担的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别为0和0.922,说明不同企业之间风险承担水平差异较大;asi代表资产专用性水平,均值为0.349,中位数为0.323,最小值与最大值分别为0.004和0.844,同样有较大差异。在控制变量方面,growth代表企业成长性的平均数为 0.152,mb市值账面比均值为0.523,表明企业有着较好的成长与发展水平。此外,在回归分析前,本文还对样本进行了相关性分析,但考虑篇幅限制并未列示,主要变量间的相关系数均未超过0.500,说明变量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表2 描述性统计表
表3为资产专用性与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回归结果,其中,第(1)和第(4)列没有控制变量,第(2)和第(5)列包含控制变量,第(3)和第(6)列是滞后一期资产专用性对企业风险承担的回归结果,第(1)-(3)列是采用第一种企业风险承担水平(rt1)进行回归的结果,第(4)-(6)列是采用第二种企业风险承担水平(rt2)进行回归的结果。第(1)和第(4)列显示,资产专用性与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回归结果均显著为正相关,第(2)和第(5)列显示,加入控制变量后,资产专用性与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回归结果均在1%水平下显著正相关,这说明资产专用性提升了企业风险承担水平。此外,为了回归结果更加稳健,从第(3)和第(6)列的结果来看,滞后一期的资产专用性对企业风险承担水平回归结果也是在1%水平下显著正相关,这也充分证明了资产专用性提升了企业风险承担水平这一基本假设。为了应对资产专用性的“锁定”和“敲竹杠”风险,企业往往选择较为谨慎的策略,会提升企业的风险承担水平,确保企业的持续经营与发展。控制变量方面,自由现金流量(ncf)、市值账面比(mb)和两职合一(dul)都与企业风险承担水平呈显著负相关,企业投资机会(tobinq)、企业成长性(growth)与企业风险承担水平呈显著正相关。此外,根据回归结果R方可知,模型的拟合效果均可以接受。因此,假设1得到了基本的检验。
表3 资产专用性与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回归结果
注:***、**、*分别表示在1%、5%、10%水平上显著,括号中报告的t值。
表4为现金持有在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水平作用中发挥调节效应的回归结果,其中,第(1)和第(3)列没有控制变量,第(2)和第(4)列包含控制变量,第(1)和第(2)列是采用第一种企业风险承担水平(rt1)进行回归的结果,第(3)和第(4)列是采用第二种企业风险承担水平(rt2)进行回归的结果。从第(1)和第(2)列的结果可知,现金持有在资产专用性与企业风险承担水平(rt1)的回归交乘项结果,均在5%水平下显著为负;从第(3)和第(4)列的结果可知,现金持有在资产专用性与企业风险承担水平(rt2)的回归交乘项结果,均在1%水平下显著为负。回归结果均说明现金持有能够在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作用中发挥负向调节作用。这样的结果也说明:现金持有水平在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的作用中发挥替代作用。控制变量方面,自由现金流量(ncf)、市值账面比(mb)和两职合一(dul)都与企业风险承担水平呈显著负相关,企业投资机会(tobinq)、企业成长性(growth)与企业风险承担水平呈显著正相关。此外,根据回归结果R方可知,模型的拟合效果均可以接受。因此,假设2得到了证明。
表4 现金持有的调节效应回归结果
注:***、**、*分别表示在1%、5%、10%水平上显著,括号中报告的t值。
表5为盈余管理在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水平作用中发挥调节效应的回归结果,其中,第(1)和第(3)列没有控制变量,第(2)和第(4)列包含控制变量,第(1)和第(2)列是采用第一种企业风险承担水平(rt1)进行回归的结果,第(3)和第(4)列是采用第二种企业风险承担水平(rt2)进行回归的结果。从第(2)列的结果可知,盈余管理在资产专用性与企业风险承担水平(rt1)的回归交乘项结果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从第(4)列的结果可知,盈余管理在资产专用性与企业风险承担水平(rt2)的回归交乘项结果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回归结果均说明盈余管理能够在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作用中发挥正向调节作用。这样的结果也说明:盈余管理水平在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的作用中发挥互补作用。此外,根据回归结果R方可知,模型的拟合效果均可以接受。因此,假设3得到了证明。
表5 盈余管理的调节效应回归结果
注:***、**、*分别表示在1%、5%、10%水平上显著,括号中报告的t值。
根据温忠麟等(2014)[32]研究的中介效应新三步法,建立中介效应检验三个模型,第一步的模型同模型(1)一致,第二步模型如模型(5)所示,第三步模型如模型(6)所示。
mvi,t=α0+α1asii,t+∑kαkControli,t+ind+year+εi,t
(5)
rti,t=α0+α1asii,t+α2mvii,t+∑kαkControli,t+
ind+year+εi,t
(6)
其中,mv代表中介变量,具体分别验证了代理成本(ag)和研发投入(R&D)。
表6为代理成本作为中介变量的回归结果,其中,第(1)-(3)列是采用第一种企业风险承担水平(rt1)进行回归的结果,第(4)-(6)列是采用第二种企业风险承担水平(rt2)进行回归的结果。第(1)列和第(4)列asi的系数结果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第(2)和第(5)列ag的系数结果并不显著,第(3)和第(6)列asi的系数结果、ag的系数结果均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这样的结果无法直接说明代理成本具有中介效应,需要进行后续的SOBEL检验,Panel B中显示:路径c、路径a、路径b以及路径c`均在1%水平下显著。基于此,可以判断代理成本的间接中介效应存在,代理成本间接提升了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水平。基于此可以检验代理问题加剧了企业内部治理的约束,使得企业内部治理“自顾不暇”,管理层进行长期价值创造的关注度“大打折扣”,这样无疑传导了资产专用性的“敲竹杠”而产生的各项风险,企业风险承担水平也需要提升。因此,在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的作用中,代理成本发挥了间接中介效应。此外,根据回归结果R方可知,模型拟合效果均可以接受。因此,假设4得到了证明。
表7为研发投入作为中介变量的回归结果,其中,第(1)-(3)列是采用第一种企业风险承担水平(rt1)进行回归的结果,第(4)-(6)列是采用第二种企业风险承担水平(rt2)进行回归的结果。根据温忠麟等(2014)[32]研究的中介效应新三步法,第(1)列和第(4)列asi的系数结果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第(2)和(5)列R&D的系数结果在1%水平下显著为负,第(3)和第(6)列asi的系数结果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R&D的系数结果均在1%水平下显著为负,这样的结果虽然可以直接说明研发投入具有间接中介效应,但考虑结果的稳健性,进行了后续的SOBEL检验发现研发投入的间接中介效应仍然存在。基于此,可以证明研发投入间接提升了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水平。在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的作用中,研发投入发挥了间接中介效应。此外,根据回归结果R方可知,模型的拟合效果均可以接受。因此,假设5得到了证明。
表6 代理成本的中介路径检验
注:***、**、*分别表示在1%、5%、10%水平上显著,括号中报告的t值。
表7 研发投入的中介路径检验
注:***、**、*分别表示在1%、5%、10%水平上显著,括号中报告的t值。
为了确保本文实证分析的稳健,本文采用两种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第一种,采用随机效应回归的方法;第二种,采用系统GMM回归方法。采用随机效应的方法是考虑到随机效应属于典型线性模型的一种推广形式,原理是把原回归系数看成是随机变量,需要注意的是原假设的自变量与随机误差项不相关。随机效应可以观测个体样本之间具有一定相关性的,例如有重复观测值的数据,本研究中企业的资产专用性并不可能时时发生剧烈变化,存在一段时间内保持不变的情况。所以,选择随机效应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符合研究设想。此外,为克服资产专用性与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内生性问题,本文选择系统GMM方法进行第二种稳健性检验。具体稳健性检验结果见表8所示。
从表8中可以发现,第(1)和第(2)列分别为以rt1和rt2度量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随机效应的稳健性检验结果,从结果中可见,资产专用性对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08和0.013,均在5%水平下显著;第(3)和第(4)列分别为以rt1和rt2度量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系统GMM回归的稳健性检验结果,从结果中可见,资产专用性对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系统GMM回归系数分别为0.023和0.064,均在1%水平下显著。在第(3)列系统GMM回归结果中AR(1)和AR(2)分别为0.000和0.513,Sargan test值为0.286;第(4)列系统GMM回归结果中AR(1)和AR(2)分别为0.000和0.594,说明回归存在一阶自相关,不存在二阶自相关,Sargan test值为0.247,说明回归存在一阶自相关,不存在二阶自相关,Sargan test值为0.286,大于10%,说明系统回归GMM工具变量有效且检验通过,符合系统GMM的前提要求。因此,研究结果的稳健性得到了检验。
表8 基于随机效应和系统GMM方法的稳健性检验
注:***、**、*分别表示在1%、5%、10%水平上显著,括号中报告的t或z值。
本文利用2009—2016年中国上市企业数据对我国上市企业资产专用性与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关系进行了实证检验,研究发现:(1)资产专用性能够提升企业风险承担水平,即资产专用性与企业风险承担水平显著正相关。资产专用性因其自身具有的异质性、黏着性、稀缺性和高锁定特性[8],会倒逼企业提高其风险承担能力,实现了资产专用性对提升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促进作用。(2)从企业现金持有和盈余管理两个视角进一步探究资产专用性影响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边界调节效应发现,企业现金持有弱化了资产专用性对企业风险承担的提升作用,企业盈余管理水平增强了资产专用性对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提升作用。(3)代理成本和研发投入在资产专用性提升企业风险承担水平作用中发挥了中介作用。此外,本文为保证实证结果的稳健,采用了随机效应和系统GMM两种方法进行了稳健性检验,两个稳健性检验的结果同样支持了上述研究结论。
本文研究的主要政策启示有:第一,适度的资产专用性能够缓解企业的资源配置错误等问题,能够减少由于资产专用性的存在而不得不选择的非最优投资决策。企业应当合理配置企业资产专有化资金的投入水平,发掘资产专用性的稀缺性优势,合理规避其粘着性劣势,合理安排各项资产债务的比重,科学运用并发挥企业的资产专用性优势,实现最优化资产结构的优化搭配。第二,企业应当从自身特质性指标改善角度提升企业风险承担水平。企业应当从“防患未然”的角度预防各类企业面临的风险,通过关注自身的资源配置水平、公司治理水平、创新投入决策等各项决策,厘清各项决策可能给企业带来的各项风险,推进企业风险管理的预警机制设计与运行,进而增强企业风险承担的水平与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