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屋,“遇见”鲁迅

2019-12-12 09:56戴时焱
北京纪事 2019年12期
关键词:遇见毛边著作

戴时焱

有人说,“喜欢”从来不需要理由。而人与书的相遇,也正如同人与人的邂逅,都是要讲缘分的。在一家以著名作家命名的书店,“遇见”这名作家,当然可以带给你许多惊喜。这样的书店,就北京地区而言,大概有两家。一家是老舍书店,位于东城区灯市口西街丰富胡同19号院老舍故居南边;一家是鲁博书屋,位于西城区宫门口二条的北京鲁迅博物馆院内。

说起鲁迅,在北京期间,与西城结下了不解之缘。入京后,供职于西单路口西南角的国民政府教育部。闲暇时,独游琉璃厂,淘旧书、寻碑帖。晚上,邀上三五好友,到大栅栏的玉楼春或附近的老字号致美斋小酌几杯。住所几经搬迁:在宣武门外南半截胡同的绍兴会馆里,周树人创作了新文化运动中的第一篇白话文小说《狂人日记》,于是“鲁迅”从这里走向世界;西直门内八道湾81号,是他全家进京后居住的地方,现开辟为“八道湾鲁迅纪念馆”;西四砖塔胡同61号,为鲁迅与兄弟周作人失和后的暂居之处;位于阜成门内西三条(现为宫门口二条)的鲁迅故居,则是他在京最后一处寓所,成为今天北京鲁迅博物馆的所在地。

因此,在这里开一家与鲁迅有关的书店,也就名正言顺了。

这家鲁博书屋,1993年初开业。博物馆里开书店,在当时的京城,也算是引领时尚的了。记忆中,鲁博书屋最早是开在鲁迅博物馆南面的三间小平房,主事人是萧振鸣。2000年搬到院内鲁迅故居的对面,屋门朝北。2008年,老板改为董玉铭,还有一名员工小孙。2018年,又搬到鲁迅博物馆西侧出口处的台阶上,大门朝西,依然是面对鲁迅故居。店主店长店员就由小董一身兼了。

北京鲁博书屋文创产品

鲁博书屋牌匾沉浸于书香之中

旧版鲁迅作品图书

书屋几经变动,给人的感觉是,开间始终很小,天地一直很大,颇有上海人“螺蛳壳里开道场”的风格,使人感触多多。现在的书屋,面积约有20平方米。进得屋门,左手边的书桌上摆满了童书,靠墙的书柜上是鲁迅著作,主要是一些线装的经典著作,以及名画、笺谱之类的美术专著;正面的书柜上,一格一格全是民国时期的文人著作,那些签名本、毛边书尤其抢眼;右手边的书柜上则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版的鲁迅著作和现代文艺书。店主的收银台前也摆满了各种童书。从上到下,全是书。称得上是“寸土寸金”了。连那块店匾“鲁博书屋”,都只好暂时安放在窗外的展柜上。

好在店门外有一长溜过道,小董就找来一些展柜,用于陈列线装仿印本《凯绥·柯勒惠支版画选集》这样的精品图书,以及各种以“鲁迅”为主要元素的文创产品,比如笺纸、笔记本、书签、名片夹、文具盒、转笔刀、冰箱贴等等,倒也很是壮观。

就是在这里,我多次“遇见”鲁迅,并把众多鲁迅著作请回家中。查阅自己的购书记录,第一次来鲁博书屋,至迟应该是在2007年3月。因为根据书账记载:4月15日,在鲁博书屋购到毛边书两种,第一种是韦力的《鲁迅古籍藏书漫谈》,而这本书是一个月以前订的,因为要请韦力题签,今天才见到。第二种则是鲁迅博物馆、鲁迅研究室、《鲁迅研究月刊》编的《鲁迅回忆录》,全书共六册,首册的扉页上注明本书为“毛边本二OO之十八”。

从此,就一发而不可收拾。开始时一年若干次,后来逐渐变成一年十几次、几十次,2018年达到49次。据不完全统计(因为我的电子书账受损,部分内容成为乱码,无法查验),从2007年4月到2019年4月,12年间共239次,平均2.6周就要到鲁博书屋“打卡”一次。至于在书屋买到的有关鲁迅的著作,则有大致近两百种。

“戴老师,你要的书到了,什么时候过来取啊!”随着小董的一声召唤,2014年8月8日,我在书屋买到线装大字本《鲁迅全集》。所谓“大字本”,是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应毛泽东需要,有关部门编印的154种(一说129种)字大、行疏、纸轻、便于阅读的线装书,它从图书出版的角度见证了一个特殊的时代。这套《鲁迅全集》是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年5月依据1972年版大字本重印的,以36磅长宋体字排印,采用原有的宣纸,规格为13×7.9厘米,10函88册,本套为编号发行1000套之“第118号”。这套书,印刷精良,装帧大气,打开后一卷在手,感觉非常舒服。后来,我还曾根據自己提出的“西城记忆”文献数据库概念,以鲁迅与西城渊源深厚且大字本是一种特殊的出版形态为由,建议西城区第一图书馆将线装大字本《鲁迅全集》作为“地方文献”收入馆藏。

鲁迅自称“毛边党”,一生对毛边书情有独钟。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毛边书成为书屋的一大特色。在这里先后买到67种毛边书,比如王世家、止庵编“限定毛边本(精)五十之二十号”《鲁迅著译编年全集(二十卷)》等。

鲁迅先生已经“远行”,他的精神财富成为人们追求的对象。原作遥不可及,仿印本(影印本)就应运而生。我先后买到29种,比如毛边本《鲁迅著作初版精选集(影印本)》22种,以北京鲁迅博物馆收藏的鲁迅初版本为底本,整套书精致异常,给人带来极为强烈的视觉盛宴。

在书屋,先后买到线装本《鲁迅手稿选集》等13种;“限定绒面本一百部之五十六号”《鲁迅藏外国版画百图》等题签本12种;《鲁迅藏笺》等笺谱17种;范增作画、刘炳森原文书写《鲁迅小说插图集》等相关美术著作17种;著名木刻艺术家张家瑞创作的鲁迅题材藏书票2种;与鲁迅相关的李雾城绘木板装饰画《窗》等收藏品5种;北京鲁迅博物馆编《鲁迅手迹和藏书目录》等鲁迅著作27种。可以说是数量不多而品种丰富。

鲁博书屋里的小读者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2016年4月14日,买到秦川编的《鲁迅出版系年》,书上钤盖两枚印章,其中一枚为阴文“高增德藏”。高增德是我在山西兵工厂工作时的老领导,当时,他任政治处主任,主管宣传工作。后来调到山西省社会科学院,任《晋阳学报》主编,组织编写出版了许多中国现代社会科学家的传略,在学界颇有声望。在书屋邂逅故人旧物,当年老老少少徒步登华山、举办中层干部经济理论学习班,诸多场景如在眼前,一时间浮想联翩。

2012年6月5日,在书屋巧遇鲁迅研究专家、著名版画家李允经先生,于是请他为我6月2日在潘家园淘到的一本《引玉集》作“鉴定”。这本《引玉集》,是由鲁迅选编,上海出版公司1950年10月初版,红色硬纸板精装,书名凹压印烫银。根据李允经先生的感觉:这册书应该是真的,书中的一些版画印得不如1938年版,是因为1938年那本书印制于日本,印制水平要高于当时的国内。

古人云:“室雅何须大”。今天的鲁博书屋,称得上是“雅室”了。20多年来,眼见得北京许多实体书店接连倒闭,但这家小书店却坚持了下来。我想大概不外乎这样几个原因:一是鲁博书屋自开办以来,就自觉坚持为鲁迅研究学者服务、为各界读者服务的原则,图书品种始终以鲁迅及中国现代文学著作为核心,兼及高品位图书;二是以优质图书的新与快,网集了一大批学者与读者群,京城内外的读书圈、藏书圈、学术研究圈都是这里的常客;三是服务精准良好,热心精心耐心帮着读者找书配书,口碑极佳。

人们慕先生之名而来,得先生之书而去。以鲁迅著作为核心,这间书屋就成为书友们聚会、交流、分享的场所。无论酷暑寒冬,书屋总是人流不断。因为,这里有浓郁的书香;因为,鲁迅精神长存人间。

(编辑·郎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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