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时代体育新闻生产与接受面临的挑战及应对策略

2019-12-12 09:57牟向前王庆军俞鹏飞
山东体育学院学报 2019年5期
关键词:信息茧房体育新闻人工智能

牟向前 王庆军 俞鹏飞

摘 要:深度学习领域的开发与大数据的应用让人类真正意义上开启了人工智能时代,体育新闻成为智能时代炼金石,体育信息的生产与接受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采用文献资料法、参与观察法、文本内容分析法,对AI新闻采访编辑、机器人写作、算法推荐与管理等体育新闻报道内容传播机制对体育新闻从业者与用户的挑战进行人类学探究。研究认为,人工智能体育新闻的应用归根结底是人与技术的关系问题,这是一个双向且多面的问题,并重构了体育新闻的思维模式等。同时,人工智能加剧了后真相、信息茧房等现实困境,并根据问题根源提出了体育新闻与传播在人工智能时代的制度、技术、个体自身三方面的应对策略,以期完善人工智能时代体育新闻与信息传播的生态环境,引领未来体育新闻科技探索与体育新闻观念平衡发展。

关键词:人工智能;体育新闻;体育记者;信息茧房;传播生态

随着科技发展推动人类社会的进步,社会处于从资源短缺到盈余的阶段,人工智能得以井喷式发展[1],体育新闻的生成方式与传播途径也随即发生变化,带给了体育新闻生态圈重大的挑战。2017年,我国出台了《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并提出人工智能发展的重大战略。同年,英国、法国、加拿大将人工智能列入国家战略的高度,争做人工智能强国[2]。人工智能涵盖了机器人、图像识别、自然语言处理等方面,在体育新闻领域的应用表现在体育新闻信息的生产、编辑、分发、管理和体育新闻消费等各个环节。多数研究者从机器人写作新闻稿件探析人工智能时代对体育新闻的影响。白贵[3]认为机器体育新闻写作存在数据积累和知识建构、数据升级和知识优化,人工智能与人分工等问题;张子璇[4]从新闻文本出发探索人工智能的文字形式的现实局限等。技术是会不断发展并加以改进补充,技术时代趋势是不可逆转的,放眼整个体育新闻传播过程,人工智能早已渗透到体育新闻生产与发布的方方面面并会持续加深,这不仅是一个技术革新带来的挑战,还是对信息建构与传播环节因素的重构,影响社会的发展与人的生活方式的挑战,因此从伦理学、人类学等多视角探讨人工智能时代,作为信息生产与接受的“人”的变化以及人工智能新闻生产与发布过程中的挑战尤为重要。

No.5 2019人工智能的开发以及移动互联的普及,带来了信息加速、个性化传播的同时也引发了新闻信息泛滥,新闻领域一度出现偏见与失衡,用户深陷“信息茧房”无法自控。无疑,该领域的迅速发展带来了社会利益的同时也深藏着对从业者、用户乃至社会的巨大挑战。因此本研究立足于智能时代,分析智能时代为体育新闻带来的现实挑战与问题,并试图提出人工智能时代体育新闻发展的应对策略,以维护科技与体育信息传播的生态平衡。

1 人工智能与体育新闻的关系阐述

人工智能简称“AI”,简单地可以理解为是利用机器去模仿人的智能行为,其中包括推断、决断、规划、决策等理性行为,以及视觉、知觉、味觉等感知行为,手、脚活动等动作行为。人工智能的爆发点在于大数据的充分利用与深度学习,其核心是算法的技术科学,普遍存在“小错不犯,一犯就是大错”、惧怕各种形式的“噪音”影响等局限性,人工智能广泛涉猎到体育新闻中势必会建构一个全新的体育信息传播过程,同时携带着诸多社会问题待发掘。相关人工智能研究也在新世纪伊始迎来了爆发,其中体育新闻人工智能的研究一直以“应用”研究为主,侧重于从本体论的角度对体育新闻等关联因素之间的研究,关注于描述人工智能背景下体育新闻的新特征,当前体育新闻研究方式是自下而上的经验的方式,从日常生活的体育用户的信息体验出发是体育新闻研究的核心,用户与体育信息传播方式发生突变,探索人工智能背景下体育新闻传播的内在机制与规律,完成主客体相互适应层面上的实践过程应是当下体育新闻研究的重点。

1.1 人工智能的发展

我国体育人工智能的研究肇始于2 900年前《列子》[5],周穆王看到跳舞机器人姿势像极了舞者,遂强行拆分跳舞机器以验真伪,这可能是我国古代最早对人工智能(机器取代人)方面的探索,从形似到神似的过程也是人工智能发展过程的真实写照。二战时期,数学家图灵为破解德国军队的密码发明了一个机器,该机器超出人类计算能力,从而可以破译德军的密码,并且图灵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机器可以具备人类的思考能力,正是这句大胆的设想为日后人工智能的发展奠定了浓厚的思想基础。随后世界上第一台通用计算机“ENIAC”于1946年2月14日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诞生,发明人是美国人莫克利和艾克特。自此,正式开启人类以使用机器来实现解放自我、挣脱劳作等生活目标的征途。将这个设想付诸于行动的是美国著名科学家麦卡锡和明斯基等科学家,他们尝试讨论出机器人像人一样的独特属性,如:交谈、思考甚至写作,从此“人工智能”这一概念被各路学者与实践家逐渐熟知并发展壮大。从最开始的计算能力及语言能力到实现交流、图像语音识别等知识的处理,再后来发展到2017年5月份,人工智能机器人“阿尔法狗”以3 ∶ 0 的大比分战胜世界排名第一的人类围棋手柯杰[6],同年12月,在第四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上出现了人工智能论坛,“微软小冰”“ET大脑”等人工智能技术得到了众人的关注[7]。目前,人工智能全面超过人类,算法战、安全数据、突发事件问责等问题也随着技术的发展渗透到用户生活中,体育新闻相关方面的问题也同样突出,人工智能背景下体育新闻面临的新挑战值得进一步钻研。

1.2 人工智能时代体育新闻的发展

里约奥运上,《华盛顿邮报》派出了机器人团队进行赛事报道。写稿机器人Heliograf从体育数据公司Stats.com和美联社获取奥运会的最新信息,并自动组成短消息进行即时新闻发布,比如奥运会的积分榜、奖牌榜以及其他以数字为核心的报道[8]。国内今日头条等互联网企业在智能化方面自然走在了专业媒体机构的前头,2016年它旗下的机器新闻生产系统AI小记者Xiaomingbot通过对数据的采集、加工、自动写稿、编辑分发,在数秒之内就能完成里约奥运会新闻的撰写。腾讯集团也开发了“蜡笔小新”、Dreamwriter等写稿机器人,并陆续在财经、体育等新闻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此外,国内互联网体育直播网站纷纷开始了拥抱人工智能的嘗试。在深圳举行的FSC2018未来体育大会上,企鹅体育总裁刘建宏说:“人工智能正在做起飞前的准备。我们正在尝试人工智能产品化,把人工智能和内容分发更好地结合起来,比如智能剪辑、机器人图文直播等。”[9]

人工智能时代体育新闻的发展完成了新闻内容生产方式、呈现环节、资讯流通、反馈与消费环节的全面改造,它的发展是否真的符合体育新闻发展的根本要求?首先从体育新闻本身的属性出发,传统的新闻报道曾有众多学者进行过界定,其中范长江曾提出:新闻,就是广大群众欲知、应知而未知的重要事实[10];美国密苏里大学新闻学院院长弗兰克·莫特提出:新闻是新近报道的事情;李荣良认为新闻是一种信息,是传达事物变化最新状态的信息等[11]。我们可以总结出:事实是体育新闻的源头,体育新闻是对事实的报道,但对待“真实”需要新闻工作者精益求精的工作态度,从这个层面来看人工智能对于处理繁杂的事物更具有优势,但是体育新闻还具有自己独特的属性,人工智能等技术将体育新闻生产与传播技术简化的同时忽视了体育新闻的独特属性。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新闻需求量不断攀升,体育新闻采集需要更快、更准,用户对新闻内容的自主生产趋势让体育新闻的编辑分析能力受到考验,主动寻求更多相关新闻信息使得体育新闻人工智能得以更快的发展。新闻报道事件日趋增长,新闻报道的工作要求却没法改变,从而工作量开始变得繁重,难免出现各种类似错别字、排版等小错误,重复性工作深感乏味,于是人类常常想从劳动中解放出来,企图用机器人来代替自己的劳动。从web1.0到web3.0,手机通信由2G到3G、4G甚至是5G时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带来了媒体的重组与变革。互联网+、云计算、虚拟现实、人工智能……在科学技术这一强大生产力的推动下,媒介形态、内容生产、传播渠道等领域呈现全方位多层次的演进。体育新闻报道生产与接受自然也随媒介技术发生着巨变,现阶段体育新闻人工智能的应用可以看作为利用机器模仿记者、编辑等的智能行为。

从生产角度分析,人工智能新闻制作的简单步骤[13]为:1)采集和加工数据资料;2)套用模板填写稿件;3)稿件完成及发布。具体就是在挖掘和收集数据的基础上对数据进行分类并建模,计算机将数据与主旨搭配建立行文规则,由专业人员为程序提供各种适应不同场景的新闻模板,建构故事结构并选用新闻句式和词语、自动化的程序,在此基础上生成新闻稿件并自动发布。从中可以看出人工智能体育新闻开发至今所展现出信息传速快、大数据抓取和解读的优势,监控和引发手机受众浏览、评论、点赞、转发等行为[14]。如同喻国明教授所讲“机器新闻写作是人工智能技术在新闻传播领域一个现象级的发展”,但从中进行匹对不难发现,体育新闻不仅仅只关注体育本身,在话题的类型、问题导向以及人文色彩和社会性批判等方面与其他新闻没有本质的区别[15],人工智能当下的发展依旧很难迎合体育新闻生产与接受中独有属性和精神层面的传播。

2 人工智能时代体育新闻生产与接受面临挑战

麦克卢汉曾指出:媒介即是身体的延伸,每当人们为自我延伸展开发新技术时,社会中其他一切功能都发生改变,以适应新的技术形式,一旦新技术进入社会,它就立刻渗透到社会的一切制度中,因为新技术是一种革命的动因[16]。从没有任何一个时代比如今这般更让媒体人如履薄冰,内部变革困难重重、外部环境动荡更迭、核心生产力更存在被彻底颠覆的可能性,体育新闻生产与接受过程中面临多维挑战。

2.1 人工智能时代体育新闻业面临的挑战

网络人工智能新闻报道不仅仅是更新体育新闻业,而是重组了一种新闻思维方式。从此角度出发可以发现体育新闻的人工智能现状存有诸多悖论,一方面提高了时效性和对受众的吸睛,另一方面未经深度调查和多方检验的体育新闻消息充斥媒体环境,成为破坏体育受众社交媒体的生态的直接因素,加重了碎片化、后真相主义等,新闻的真实性、公正性、客观性因为固态化反而会在一定程度上遭到挑战。

2.1.1 后真相讯息:体育新闻业客观性挑战

人工智能时代,技术不仅仅体现在算法新闻,在新闻编辑、数据分析、线索收集、新闻核查与形式交互创新等方面同样取得了不少的进展,不过发展的同时也暴露出不少问题,比如核查的不准确、交互的不流畅、算法识别不力导致的假新闻、算法,按兴趣自动推送带来的观点极化等等。新闻的命门是“真实”,“真实”在智能时代背景下的体育新闻中不单单从真实信息维度思考,体育新闻的真实性应从主客双方进行探索,体育新闻的文本被快速地、公式化地、大量地制造出来,如今日头条张小明Xiaomingbot在数秒钟就可以完成一场包含采集-分析-写作环节的欧冠报道,报道内容包括了“比分”“时间”“阵型”“首发阵容”“替换球员”“流水账式的比赛过程”,部分会带有现场图片。也就是说AI机器人“张小明”可以生成两种文本新闻:一是针对数据库中表格数据和知识库生成自然语言的比赛结果报道,即简讯;二是利用体育比赛文字直播精炼合成比赛过程的总结报道,即资讯[17]。这已经是相对于Dreamswriter、蜡笔小新等更新一代的新闻机器人,日后会在互动、写作技巧、算法识别上更优越。但内容都难以弥补体育新闻缺乏传播情感的缺陷,没有视角引导与批判方向的文章,反而构成了一种隐蔽性的偏见和欺骗性。其一是采集-分析-写作-审查某一个环节发生错误,将持续制造大量虚假文本。其二,看似客观的手段与方法不一定带来更多的真相,反而带来的是“马赛克式”的体育新闻,接近体育事实方式的数据弥补并非一定带来真相。其三体育内容的绝对客观性势必将选择权与决定权交由体育用户,技术革新并未考虑到用户的解读能力、鉴赏力和素养等方面,体育新闻业会通过文字、图像创造出愈多“想象的现实”[18],这种想象的建构的秩序在人工智能时代与真实世界相结合,塑造了人们的欲望并且存在于人与人之间思想的连接[19],人们只想简单关心比赛结果已用来作为谈资或重构文本的材料,最后却沦为消费环境下后真相的加工者。

2.1.2 用户流放:体育新闻业传播思维挑战

人工智能时代,体育新闻的核心之一是数据,数据本身说明的可能是比分、胜负关系等,但解读的角度和审视方式留给了体育用户,这就造成了一种新闻生产和接受思维方式的转变。首先,作为体育新闻业,承载了舆论导向、培养体育人才、传播体育精神的重大使命,简单的陈述难以达到体育情感和信仰的表达。体育同样具有众多的受众基础,也是占据舆论引导、思想引领、文化传承、服务人民的传播制高点的组成部分,人工智能的公式化与简易化更好地满足于个人需求,却对主流文化传承新闻思维模式造成极大的挑战。然后,对“体育新闻经典”也将造成不小的影响,体育新闻经典建构是历经新闻精品挑选的过程,放权给受众仿佛反而是对用户的流放,人工智能新闻受众从相对客观过渡到主客之间,而交互式体育新闻的誕生更是为这种新闻思维方式的转换提供了路径,让用户自己探索、自己描绘故事,思索并得出结论,这种环境不利于体育新闻传播经典思维的构建,传递信息与报告真相尚可完善,可是关怀人性、守护个人权益,发掘与传播体育中的真善美等价值均受影响。

2.1.3 权力失衡:体育新闻业治理挑战

人工智能对体育新闻业的渗透全面且持续扩张,体育新闻失衡主要体现在整体-局部。以机器写作为例,从整体中看,机器写作可以看出遵循“抓取数据-套现模板-生成稿件-把关”这一模式化的生产流程,可以在几秒甚至几毫秒内生产出一篇体育新闻报道,低成本高收益的体育报道生产模式给体育新闻业带来了巨大商业机遇,美国、英国等科技强国提出各种政策报告大力推行人工智能的应用,一场人工智能技术竞赛在全球公然开展。英国的文化学家雷德蒙·鲍耶曾表示不市场化、商品化、全球化是体育与媒介关系当下的最好缩影,体育新闻正在被塑造和转型,技术将打破国际界限,体育新闻消息发布或制造舆论也会让位于少数国家之手。从内部分析,体育新闻存在被重新定义版权、社会责任、算法偏见、数据透明等挑战。重新定义版权方面,体育新闻信息属于创意内容产业的范畴,随着技术的进一步革新,人工智能机器人进一步丰富文字内容,甚至仿照体育名嘴、名记等产生自己的作品,即使是受保护的体育素材也将遭到复制。社会责任方面,人工智能的体育新闻的法律责任问题是一个巨大挑战,随着新闻业发展到全媒体时代,体育新闻拥有众多受众的同时,提供信息和制造舆论等方面将拥有无法控制的力量,加上智能推送、人机互动、虚拟现实等技术的辅助,也将为虚假体育信息、体育有害营销信息等提供了培养皿,责任者将难以追寻。算法偏见与数据透明度等均属于技术挑战,不可否认技术可以进行不断的自我完善,人工智能大规模应用体育报道是否达到了技术要求呢?体育赛场、体育明星、体育文化这些数据千姿百态、千变万化且难以捉摸,而现存的体育新闻,如今日头条的张小明生产的仅仅是公式化的简洁报道,远远达不到体育新闻中对运动员、体育现场环境、体育精神的描述水平,而且人工智能并不能对体育信息的元数据进行验证,当人工智能体育写手收到错误输入数据,输出的体育新闻也可能是错误的,这里面的核心是算法,算法的“黑箱化”[20]也正是制造大量偏见、误导性信息、错误信息的核心点,总而言之,体育新闻人工智能的应用还存在着算法、数据来源透明度、数据库存量、非结构化数据处理等技术挑战。

2.2 体育新闻接收者在人工智能背景下面临的挑战

人工智能时代,体育新闻从业者和社会公众的个体在新闻信息生产和传递的网络节点上不断地介入、相互挤占、相互渗透,原有的框架被不断突破、变形甚至不复存在,新的意义不断构建[15],体育新闻从业者的工作特性和体育用户思维模式都面临新的挑战。

2.2.1 遭遇茧房:体育拟态环境面临的挑战

智能时代以前,体育新闻由于传播时间和版面空间等限制,仅仅是通过精选的内容来反应这个无限的体育场上的现实,这也就是学者经常提及的“拟态社会”。如今,体育新闻已经进入多元内容通过多重渠道的全面输出状态,信息环境的多样化仍难以免除信息“遮蔽”。信息环境不平衡在于产生了“信息茧房”效应,桑斯坦[21]曾表示人们在互联网时代仅仅选择愉悦自我的东西,是用户的一种自我选择的,进而作茧自缚,“愉悦”与“求欲”能力彻底战胜了选择能力,在一个特定的场域自我徘徊,人们只关心自我认同的体育信息、体育价值,公共体育文化、主流文化的新闻内容无人问津,也就形成了体育受众的回声室效应,即在一个自制的封闭体育信息圈里反复浏览,体育信息在这个封闭的小圈子里被不断增强,目前的人工智能个性化信息服务、精准投放迎合了体育用户的需求,却忽略了人自身获取信息的局限。此外,语音技术、深度学习技术、虚拟现实等技术加入体育新闻生产与发放机制中是向体育拟态环境中人类自身的语言、心理以及思维方式发起挑战,人工智能时代拟态环境面临的挑战直接关系到人类自身。

2.2.2 人员失衡:体育记者面临的挑战

体育新闻报道的生产在新闻业中一度被边缘化,人工智能时代下体育新闻报道一度沦为简讯地位,体育新闻报道成为了机械思维的复制品。这种体育混杂要素下的单一创造是存在市场的,丹麦学者索伦·舒尔茨-约根森调查认为,随着生活步调的加速,体育用户更为关注比赛综述的体育报道范畴,同时,体育记者的综合素养培养问题没有质的改善[22],体育文本的生产力跟不上供求。人工智能的发展使得传统体育记者岗位的需求出现了结构性的缺乏,智能技术刚好满足了体育新闻等专业领域对于数据挖掘、分析和使用的需求,提高了体育文本内容生产的速度,解决了体育记者的机械性工作。换言之,人工智能的挑战就是生产环节的占用,使得体育记者的存在感降低。里约奥运会期间,通过对接奥组委的数据库信息,xiaomingbot曾写过200余篇赛事报道,包括乒乓球、网球、羽毛球和女足等比赛,累计获得200万用户阅读。技术革命从解放人的体力劳动到代替人的部分脑力劳动,不断质疑体育记者的动机及其素养,持续挑战体育新闻的专业主义及其美誉度,造成不可逆转的局面。

2.2.3 噪声效应:生产者与接收者身份功能面临挑战

人工智能时代的新闻报道相比传统新闻报道在新闻来源渠道、新闻生产过程、新闻生产针对性和新闻浏览个性化服务四个方面会有较大的改变。大样本的数据分析、定量化的新闻揭示、私人定制式的新闻生产和个性化新闻阅读服务将极大改变新闻报道的面貌和影响力,极大提升新闻投放的针对性和精确度。

换言之,人工智能时代体育新闻业搭载传感器或数据处理器的任何物体都有可能成为采集者[23]。有机体被无机体替代,智慧的概念也将被改写,“硅智慧”投入生产与传播过程中。首先,数据的过渡开采,使得私人信息安全受到威胁,竞技场负面新闻和体育明星场外生活信息可能不断成为信息挖掘来源,舆论信息需求的素材将变得源源不断,而社会主流价值观地位遭到排挤;其次,体育新闻生产者不仅仅是传递信息、提供娱乐的主体,同时也有舆论监督的作用,同时也是议程的设置者,处理结构化数据的机器成为体育新闻生产者,上述这些非结构化数据的生产者作用将不复存在。再次,体育新闻的生产者可能来自国家、社会和民间,国家主导的是主流意识形态,民间自产的体育经典评述等等,人工智能时代很大程度使得这两种生产者与接受者的神经脉动和知识发生巨变,是对体育文化精神生产的挑战,流水线式体育新闻生产可以提升效率,却难以产生经典。一旦序列讓位于同步,人就进入了外形和结构的世界。最后,算法推荐的核心算法部分透明度极低,信息质量无法保证,体育用户接收信息进行二次传播,导致信息泛滥。另外算法难以对“随机噪声”进行分类和审查,会导致放大假新闻与信息过度极化。

3 人工智能时代下体育新闻生产与传播的应对策略

不同的媒介技术与体育信息配对将会产生不同传播形态,人工智能体育新闻的发展一方面扩大了内容的生产速度与发布效率,另一面却从根本上制约了内容组织形式和呈现,更大程度上对信息接受和体验方式的改变,重组人们与现实社会的关系[24],不仅仅是对信息生产的加速,更是对体育空间的加速,以至于形成碎片化,新闻意义趋近于浅薄;同样,社会结构、态度、价值观以及责任是否得以“加速”等值得怀疑。综合考虑,人工智能体育新闻的应用归根结底是人与技术的关系问题,这是一个双向且多面的问题,体育、体育新闻等领域受其影响已是必然,在这种“互构”与“互驯”[25]中进行对体育新闻传播过程中对策把脉亦或是一种有价值的反思。

3.1 人类自身层面的应对策略

3.1.1 加强体育新闻从业者的综合能力与社会责任感

智能时代,体育新闻也不断趋近于结构化、数据化,体育新闻从业者人工智能时代可分为研发者与体育记者,智能+体育新闻对人从阅读方式到思维、态度、价值观,以及私人信息安全问题均影响深远。从某种角度来讲,体育新闻的伦理与社会问题第一因素不是技术本身,而是体育新闻人工智能技术的研发者,研发者应清楚自己在信息传播中的相应责任,技术与伦理应一并成为研发者探索智能路上的必修课。另外,体育记者真正面临被淘汰危机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人工智能,而是体育记者自身的综合能力和责任感。现阶段的AI小记者播报赛事,只报告场地信息,对球员究竟做了什么只字不提,难以提升到传播体育精神文化层面,费孝通曾从人类学指出体育精神是人类赖以健全和发展的基本精神的组成部分。也就是说将职业伦理放在正确的位置,体育记者仍是体育信息服务的重要组成部分,体育报道的特殊属性、体育新闻的政治功能、体育经典新闻的构建等都通过体育记者通过提高收集、撰写、协同机器等综合能力来完成,并接受责任、自由、义务、权力等教育与培训,以顺应体育新闻智能化的发展要求。

3.1.2 增强体育用户的媒介与科技素养

人工智能时代惊人点击率下,高价值的新闻却微乎其微,原因是个性化算法推送与体育用户缺乏辨别能力。苏格拉底指出美德是支配人的力量,其中的“节制”,柏拉图认为是一种秩序,一种对于快乐与欲望的控制,这种品质“似乎比前两重性质更像具有一种协调或和谐的性质”[26],人因为有节制才能成为自己的主人。用户媒介素养是科技与社会伦理齐头并进的重要连接点,智能化媒介的使用、体育信息再创造、信息的选择与再传播等多个层面在人工智能时代需要体育用户乃至整个网络民众都应予以重视,智能时代媒介更新迅速,提升科学素养以避免轻信通过漏洞的伪信息;体育文本的创造需在一定体育新闻素养和体育文化背景下进行,可以避免网络体育生态破坏;“节制”“责任”等传统精神的培养可以更好面对技术带来的信息茧房与后真相的技术诟病,加强用户人工智能的教育与学习、增强体育用户的媒介与科技素养是维护整个体育新闻生态的根本。

3.2 体育新闻制度层面的应对策略

3.2.1 建立健全相关法律和政策

体育新闻的生产与接受过程的智能化发展迅速,相关法规政策相对匮乏,建立体育新闻的相关法规政策,一方面实现人工智能在体育新闻中实现更大的使用价值,另一方面最有力得保障了技术对于人类社会的威胁。设立相应的人工智能体育新闻的安全标准和行业规范,使得技术写作组成人主体性的客观化有了法律条文保障;关注和扶持体育新闻技术研发和专业协会,政府承担起专业协会与技术研发的桥梁,给予资金支持的同时进行不定期的监督,确保人工智能在体育新闻行业中出现错误时能够实行紧急措施加以保证体育用户的安全。

3.2.2 加强新型体育媒体生产安全评估与内容管理

对体育新闻的生产与发布的技术环节进行阶段性安全评估,一部分是技术应用的安全评估,另一部分是新闻内容社会影响的评估。美国学者托马斯·奥特斯[15]认为体育新闻具有促进群体身份认同的功能,尽管体育新闻报道没有提供有关公民的重要信息,但却可能为他们带来文化叙事,这些文化叙事框架建构了他们对群体认同和民主社会关系的理解。生产评估需要对人工智能体育新闻进行严格分类,人工智能适合赛事实时播报类、材料补充类、快速答疑类、数据分享类体育新闻,智能化发展中应强化深入报道的核心把关人需要以人为中心,避免人工智能检测人写作时流失体育文化、编辑主客颠倒等伦理问题。体育新闻应当以传播人类价值为己任,被抽离了文化内涵和体育精神的体育新闻绝非广大体育爱好者之福,传统主流文化、新闻价值导向等内容需要不断加强,避免陷入算法的固执和着迷于算法的“客观”。

3.3 体育新闻技术层面的应对策略

3.3.1 扩展数据库与增强算法透明度

第一点是扩展数据库,人机合作在体育新闻写作中需要深度与广度,新闻生产的信息源和数据容量是技术要点。全面化、标准化、普世化的数据不仅仅是人工智能的基本需求,也是传统体育新闻传播的命门,采取多部门资源共享、升级体育小记者的写作程序等,信息的来源与信息的整合方式的合理化利于人工智能体育新闻可持续发展。第二点是增强体育新闻算法透明度,设计者在体育新闻技术中设计出切合用户需求的选项,体育新闻的技术变量算法变量由用户参与,内容无需事先确定路径,而是由用户自己去进行多层面领域的探索并参与调整算法参数,也就是说体育媒体公开其使用的数据库来源以及对数据进行标注个体的信息,并描绘出可能涉及到的体育价值关联,这样能够有效地避免新闻失范的现象,也使得新闻算法更加民意化。

3.3.2 融入人工把关和探索多元路径

人工智能时代体育新闻面临的挑战将问题指向体育新闻如何才能合理化发展。仅从工具合理性分析,体育记者是从传播最大化的角度思考,而违背了体育中人的情感色彩和体育精神价值,也就是说,作为人工智能体育新闻所处理是客观的材料、人脑才是处理复杂、主观的体育情感文本,所以融入人工把关流程,完成“人机主客”的相對结合。其次,人工智能可以开发更多辅助体育新闻生产与发布机制的工具,同时体育新闻从业人员也应理解和表达数据,完善情感化的内容分析,发掘新闻的新角度,更好探索人机结合多元的新闻路径,使得体育新闻适应时代的发展。

4 结语

人工智能时代是一个惊奇时代,同样也是个忧虑的时代。惊奇的是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当下,抑或是未来,人类都抱有充分的激情去耕耘与创造;忧虑的是技术的内爆迫使人需要主动承担义务并参与行动,并完全不顾及个人的任何观念。每一个传播与接受的主体不应该成为语言智能下的符号搬运工,体育新闻传播者应坚持自我的算法智能与想象智能,受众应培养人文智能与社会责任智能。目前对于“人-技”方面的体育新闻思考还十分局限,学术界应加强新事物的社会学、伦理学、哲学等多方面的综合探讨人与技术关系的多向性与多面性,以便于社会更好去适应人工智能语言与算法智能,引领未来体育新聞空间探索与新闻价值伦理观念平衡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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