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伦理信仰问题探析

伦理是指人们处理相互关系时所应遵循的行为准则，信仰是信念的层级递进，人们通过一定的纽带关系缔结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种普遍性的观念和共同意识，以及共同信仰。中国伦理信仰深受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影响，尤其是中国人世代相传的家庭伦理。因此，正视我们日用而不自知的伦理信仰是十分必要的。

一、重释“中国伦理信仰”

伦理一词，在我国古代典籍中，应用十分广泛，含义也极为丰富。《礼记.乐记》中有“乐者，通伦理者也”和“乐行而伦清”的用法。《论语》有“言中伦”，《中庸》里有“行同伦”，《孟子》有“察与人伦”，“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荀子》有“圣也者，尽伦者也”，以上这些先贤之伦，不论是声音之伦、语言之伦、事务之伦、行为之伦，都与“和”相通，皆归于和。其中所讲的“和”内含着一定的秩序、位次。后来，伦就成为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关系的用语了。在中国古代思想史上，“理”成为了仅次于“道”的重要概念。孟子以“心之所同然者”为理，朱熹以“主宰心者”谓之理，这是以心言理;庄子认为，“瓜果有理，人伦虽难，所以相齿”。明代哲学家罗清顺说：“气聚而生，形而为有，有此物即有此理;气散而死，终归于无，无此物即无此理”。这是以物言理。明清之际王夫之力图把这两者联系起来，认为万事万物之理，无非吾心之所固有，物理通于人心，天理寓于人心之中，明心即可见理。现代哲学家唐君毅就中国思想史上的“理”，概而言之分为“物理”、“事理”、“道理”、“文理”、“情理”、“义理”六义。伦理二字合起来，是指人们处理相互关系时所应遵循的行为准则。可见，伦理与道德具有大体相同的意义。伦理潜在包含了社会之伦和个人之伦两个方面。

那么，既然要理解中国人的信仰模式，还得明确定义“信仰”。“信”指相信、信念、信仰，是依次递进的，也是逐渐由物的层面向精神的层面转换的过程，从而从世俗的层面走向超越的层面。“信”中深层次的蕴含着人们生存、思考和行动的基础，信念所揭示的内容总是与人们应当持有的态度和应当采取的行动相关，它明确表达了主体的意愿和决心，即主体不仅相信，而且确信，并且自觉地决心在这种确信的指导下去评判、去行动、去生活，当信念成为人的一定总体性、普遍性的观念和态度时，就成为了信仰。

伦理信仰就在这样的文化背景和时代诉求中产生，从个人到社会，从物的层面到精神的层面，人们通过纽带关系缔结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普遍性的观念和共同意识，即是一种约定俗成，也是一种共同信仰。

二、中国伦理信仰产生的背景

中国伦理信仰在很大程度上深受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影响。正如上文在探究什么是伦理问题时，我们能够看到，中国社会的诸多思想支脉都为伦理信仰的产生提供了形成的源泉，同时，这些思想也在不断地适应着伦理信仰本身，并为其传承和发展提供服务。总的来看，中国伦理信仰主要是儒家式的，儒家思想为中国伦理信仰提供了最为重要和丰富的内容。梁漱溟先生认为西方是“个人本位的社会”，而中国则是“伦理本位”的社会，伦理调节和关乎的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相与关系，因而中国又是关系本位的社会，生活于其中的中国人在这种伦理关系中获得了生活的全部资源和行动的全部根据。这也正是千年以来以儒家文化为核心的中国传统文化给予我们的宝贵财富。中国人用这样的精神文化内核由内而外的约束自己看待世界，对待他人，从而达到知行合一，伦理信仰便蕴含其中。中国人就是在这样的伦理秩序中安身立命。

中国是一个家国同构的宗法制度国家，在许多人的意识观念中，国即是家，家即是国。在中国传统家庭文化中，把孝亲、尊祖等家庭伦理扩展到国家治理的层面，主张“家国同构”，即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每个人都有要遵守的秩序规范，并把“齐家”与“治国”放在了同等重要的位置上，在家庭中以孝道伦理来维护宗族秩序，同样，维持国家也可以用忠孝伦理。孝道作为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一部分，是维系整个社会秩序的支柱，它表现在中国人传统的血亲之爱，爱亲之情，仁爱之心里，这是在中国传统文化之中根深蒂固的骨肉至亲，他们天生就有，是人性之本善，人道之天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达成了中国人共同的国家观念，共同意识和伦理信仰，这是一种日用而不自知的社会行为规范体系。没有哪一个民族的文化里能够像在中国文化中把家和国放在同样重要的位置，形成了丰富的伦理体系;也没有哪一个国家的人民能够像中国人这样强烈的依恋家，寄情思于家。在中国古代社会中，提拔、选拔官吏最主要是参照对个人血亲道德品行的考察，比如：汉末九品中正制度，其中的着重点就是你在家里是否孝顺，如果你很孝顺，那么在朝廷，也一定是同样的忠顺。

基于此，中国伦理信仰来源于中国传统文化，根植于中国人栖息的港湾——家庭，并形成了浓厚的家国情怀。习近平主席在会见第一届全国文明家庭代表时说：中华民族历来重视家庭。正所谓“天下之本在家”。尊老爱幼、妻贤夫安，母慈子孝、兄友弟恭，耕读传家、勤俭持家，知书达礼、遵纪守法，家和万事兴等中华民族传统家庭美德，铭记在中国人的心灵中，融入中国人的血脉中，是支撑中华民族生生不息、薪火相传的重要精神力量。

三、正视中国伦理信仰的必要性

华东师范大学许纪霖教授曾经做过一个全国性的抽样调查，考察当代中国人的精神生活。其中有个问题：“你是否同意：人们的价值观各不相同没什么好坏对错之分” ？抽样的结果是：竟然有将近六成的受访者同意这个看法，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同时也折射出当今中国价值观的危机。当代社会，我们的伦理信仰还能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继续保持良性发展么？很多学者认为，从伦理层面看，今天的中国进入了一个“秩序大乱”的时代，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心灵秩序上的“乱”，表现在各种伦理的底线不断被突破。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维系社会的价值观出了问题。那么，如何克服这个危机，我们需要正视一个社会的伦理规范及其价值信仰问题。

与西方社会不同的是，督教的“神学三德”中讲到最重要的“信”是对上帝的“信”，对中国人来说，信仰也是人的终极目的之一，我们则是信仰“伦理”。我们能够感受到的是，一个社会的的伦理规范是与价值信仰密不可分的。孔子在儒家经典中讲“仁”与“礼”，并将“仁”作为一套价值观，然后需要通过社会伦理中的“礼”来得以实现。而一个“礼”的社会，又需依靠众人内在的德性。人们的德性又都大多和自己的家庭及社会环境有着很大关系。继孔子之后，孟子着重修身和心性的内在德性，而荀子强调外在的礼治。但不论是强调内在德性，还是外在礼治，皆是回到了伦理信仰的本质上，那就是伦理是包含了个人和社会两个方面的伦理规范，在处理一切社会关系时人们所达成的共识。从个人主义到社会日常生活，使人们明辨是非，真假、善恶、好坏，正当与不正当。

即便如此，社会中依然会出现一些现象，比如当代社会的法律和道德规范虽是无处不在，日趋完善，甚至细微到人们日常生活的各个角落，但这些规范似乎并不被公众所真正信仰，只要缺乏有效的行政权力的监视，没有了他律的制约，人们依然会毫无顾忌地违法，而不承担相应的道德责任和良知义务。有人会说，我有良知和最基本的价值，但问题在于我们总是惯用道德伦理标准去衡量社会、批判别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自己和他人成了两套标准。于是，公序良俗已不再成为我们坚定的、绝对的信仰，而是可以视具体场景灵活变通和运用的，基于此，一种深层次的，根深蒂固的伦理信仰就显得非常必要。因此，要重建中国的伦理道德和信仰，首先应该从制度入手，并将制度和伦理结合起来。好的制度会激发人内心的善，激发人们回归中华传统美德的精神要旨中。创造公平的制度环境、完善的法治社会，社会才会滋生伦理道德，从而指导人们的行为，也才能让我们不断在中国伦理文化中汲取养分。正如有人说，在任何时代，总是有黑暗，也有光明，就看你选择沉沦于黑暗，还是追随着光明。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中国伦理信仰就是这道光明。

参考文献

[1]吴敏英，伦理学教程[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2.13-14.

[2]张怀承，中国的家庭与伦理[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 .231 .

[3]赵浩，论伦理信仰[D].东南大学，2013年。

基金项目：银川能源学院科研项目资助  2016-KY-Z-08

（作者单位：银川能源学院马克思主义教学科研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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