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为情味最美

本刊独家报道 □记者夯石（张琳）

【档案】

《牡丹之歌》《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北国之春》《敢问路在何方》，这些好歌都“属于”一个名字：蒋大为。他是最早把西洋美声唱法与中国民族唱法结合并形成自己独特演唱风格的歌唱家；也是国内最早尝试将民族唱法推向市场的人……

本刊2013 年第18 期曾报道蒋大为

蒋大为最令我难忘也最让我感动的是他身上的人情味、朴实和直言。在他心中，仿佛永远有一块“桃花盛开的地方”，那是对妻子、对师友、对帮助过他的人的真正的爱和感激，那么纯净、那么美好……这也是他最看重的人生成就。

笔者与蒋大为前后联系了三个月，终于在2004 年11 月30 日——我记得第二天赶上罕见的大雾——才和这位被誉为歌坛常青树的著名歌唱家相约在车道沟附近的一个咖啡馆。

和荧屏上一身白西装、一副金丝边眼镜、永远风度翩翩的形象相比，眼前的蒋大为就是一位普通的邻家大哥。尽管依然演出频繁，依旧受到新老歌迷的喜爱，但蒋大为却已把心态调适到“被怀旧”的人物之列，他说：“每当流行音乐和民歌都缺乏新人新作时，恰恰是人们最想怀旧、最需要怀旧的时候。”

1947 年，蒋大为出生在天津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药剂师，母亲做过教员，蒋大为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受叔叔影响，蒋大为从小喜欢画画，梦想当一名画家，不过最后却走上更令他着迷的歌唱之路。蒋大为说，人生百味，情味最美。师友、家人的好，他自是念念不忘，就连为他说了一句好话的陌生人，他至今都感恩不已。1969 年，吉林省森林警察文工团演出队乘火车路过蒋大为插队所在的县，车厢里的一个天津知青看见一件件乐器，就问他们是不是文工团的，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那位知青说我们天津有一个知青在这个县，叫蒋大为，唱歌唱得非常好……

“我记得是一天下午，我和爱人正在地里铲黄豆，生产队来人让我们赶快到公社去一趟，说有重要的事，但不知道是什么事。我们的生产小队离公社18 里，要翻山越岭，我和爱人靠两条腿赶到公社，天都黑了，一看是个军人，他让我唱首歌，那时候唱歌的感觉都不对了，天天劳动，也没练声，唱半截就唱不下去了，后来又唱了段样板戏，他说你回去等通知吧。第三天，他们就把我接走了，从此就是另一个命运了——真正走上职业歌者的道路。那位知青热情的一句话改变了我的一生，没有他那句话，我很可能没有今天。”

1969 年底，蒋大为和妻子张佩君一起调到吉林省森林警察文工团……1975 年12月4 日，蒋大为到中央民族歌舞团报到，6日就演出，他临时找了个老乡为自己手风琴伴奏，他的节目是上半场最后一个，到了四天后的演出，团里把他的节目安排在全场倒数第二个，从此这个位置就没变过。

1979 年，蒋大为演唱了自己创作的《骏马奔驰保边疆》；同年底，到日本访问，“带”回《北国之春》；次年，“丢”了《甜蜜的事业》，“捡”回《牡丹之歌》；1981 年在沈阳第一次唱《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3 年后通过春晚唱响全国；1985 年凭借一首《西游记》主题歌《敢问路在何方》，继续在民歌舞台上独领风骚……

蒋大为见证了歌坛的起起伏伏，一直坚持自己的“混合风格”——让美声、民族、通俗唱法混合成“为我所用、为我服务”的一种唱法。他说：“唱了几十年，我没把嗓子唱坏，声音干干净净，也没长任何东西，我不相信这唱法是不科学的。虽然我没有名师，也没有系统地学习过，但我从未停止过研究声乐、研究自己，我认为科学的唱法，第一要符合生理，符合人的发声规律；第二要适合自己。不适合自己的，再科学也不科学。”

聊了很久，蒋大为歉意地说想吸一支烟，缓一缓，“我很长时间没有接受采访了，我不爱说，以前还行，现在不知道怎么说好。”

有人说蒋大为在艺术上太顺了，几乎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蒋大为将其归功于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以及妻子的爱和奉献。“之所以顺，是赶上了好时候，改革开放的大环境适合我，再加上机遇好。而更重要的是有我爱人的支持，她也是唱歌的，条件很好，但到北京后基本不唱了，承揽了一切家务，她经常讲：‘我把所有家务事都包了，你一心一意去跟歌曲玩命，你的艺术生命肯定比别人长。’当年在和平区文化馆，就是她发现了我，后来我走的每一步也都离不开她的支持和奉献，首先是在生活上为我减掉了一切负担；在艺术上她又是我最挑剔的观众、最严厉的老师——以前大家总说她看我看得太紧，每场演出她都在台下看着……以前我不戴眼镜，怕拍摄时反光，她问我为什么不戴？戴眼镜才是你本人，你近视眼，上台找不着感觉，人变得虚虚乎乎的，神采出不来。穿白西装也是她的主意，她说我穿白西装最好看。当年创作《骏马奔驰保边疆》，一开始我只当成‘顺口溜’，信心不是很足，是她坚持让我唱，后来就唱红了。”

采访过许多名人、明星，蒋大为是那种认可你后有一说一，知无不言的人。他的做人正如他的“混合风格”唱法，从生活之水中反复“淘洗”而出，不华丽、不高大上，却可直击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