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爱绒,任学岭
(1.延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2.延安大学中国共产党革命精神与文化资源研究中心,陕西延安716000)
中共陕甘边特委、陕北特委于1935年2月5日在赤源县周家硷召开联席会议,会议讨论了两块根据地统一党政军领导以及反“围剿”斗争的战略方针等问题,并成立中国共产党西北工作委员会(简称西北工委)和中国工农红军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简称西北军委),统一领导陕甘边、陕北两块革命根据地和红二十六、红二十七两支红军以及地方武装。同时决定撤销中共陕北特委,其原来所属之党组织,由西北工委直接领导。保留中共陕甘边特委,在西北工委领导下继续领导陕甘边革命根据地的党政军组织。由于两块革命根据地的党政军统一领导后,当时并未提及根据地的名称问题(实际上两块根据地的名称仍存在),由此产生了以后对革命根据名称的混乱称谓。
1935年9月27日,毛泽东同陕甘支队到达通渭县榜罗镇,立即召开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根据得到的最新情报,掌握了陕北有大块的苏区与大量的红军存在,因此会议果断改变之前俄界会议的相关决定,放弃接近苏联建立根据地的决定,并确定把中共中央和陕甘支队的落脚点放在陕北,“在陕北保卫和扩大苏区”。[1]476第二日,毛泽东又出席陕甘支队连以上干部会议,作当前形势和任务报告,讲了五个问题。其中第二个问题讲了“陕北根据地和红军状况”。[1]476报告最后还“号召全支队突破长征的最后关口——固原、平凉封锁线,同陕北的同志会合”。[1]476
10月2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在吴起镇召开,毛泽东根据形势的发展变化,作了目前行动方针的报告并作结论。报告指出:“陕甘支队自俄界出发已走二千里,到达这一地区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全国革命总指挥部到这里,成为反革命进攻的中心。……我们的任务是保卫和扩大陕北苏区,以陕北苏区领导全国革命。”[1]480-48129日,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支队发布《告红二十五、二十六军全体指战员书》,指出:“陕甘支队经过二万余里的长征,与红二十五军、红二十六军会合,是中国苏维埃运动的一个伟大胜利,是西北革命运动大开展的号炮,它将为开展西北苏维埃运动大局面、赤化全中国打下巩固的基础。”[1]482
11月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决定成立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毛泽东为主席,周恩来、彭德怀为副主席,成员有王稼祥、林彪、程子华、徐海东、聂红钧、郭洪涛”。[1]483会后,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率红一军团南下和红十五军团会合,准备粉碎国民党军对陕北苏区的第三次“围剿”;张闻天、秦邦宪等率领中央机关前往瓦窑堡(今子长县城)。21日,毛泽东指挥红一、红十五军团发起直罗镇战役。“这次战役的胜利,打破了蒋介石对陕甘苏区的第三次‘围剿’。”[1]48830日,毛泽东“在东村出席红一方面军营以上干部大会,作了《直罗战役同目前的形势与任务》的报告。报告分析了直罗镇战役的胜利原因”[1]491,并指出:“这次胜利为在西北建立广大的根据地‘举行了奠基礼’。”[1]491
11月,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司令员彭德怀、政治委员毛泽东、政治部主任王稼祥等九人联名发表《告围攻陕甘苏区的各部队官长与士兵书》,提出:“只要你们不打红军和陕甘苏区,我们愿意和你们互派代表,订立抗日作战协定,并组立抗日联军与国防政府,联合起来,打日本救中国。”[1]492
12月8日,毛泽东和彭德怀、刘志丹发表《告陕甘苏区工农劳苦群众书》,“号召陕甘苏区人民勇敢地当红军到前方来,用一切力量来保护我们的土地和自由,保卫我们的苏维埃政权”。[1]495
1936年5月5日,毛泽东和彭德怀致电各兵团首长,下达工作方针,指出:“政治上解释与鼓励的基本口号:反对卖国贼蒋介石捣乱抗日后方,粉碎卖国贼对陕甘宁苏区的进攻,猛烈扩大抗日根据地陕甘苏区,争取迅速对日作战。”[1]538-539
6月6日,毛泽东和周恩来就巩固陕甘宁根据地西部的问题给彭德怀去了电报,电报指出:“横山、定边间五百里工作是西方根据地的北面屏障,是北出绥、宁(绥远、宁夏)打通苏联的战略枢纽。……十日,西方野战军决定,由红二十八军同红八十一师、骑兵团组成中路军(又称北路军),担负夺取安边、定边、堆子梁等地,巩固陕甘宁根据地西部的任务。”[1]548
9月4日,毛泽东、周恩来和彭德怀致电朱德等人,介绍陕西、甘肃、宁夏各苏区情况,并指出:“陕甘宁苏区,版图颇大,东西长约一千二百余里,南北亦六百里。”[1]576
从以上资料中我们可以看出,在这段时间内先后用了“陕北根据地”“陕甘根据地”“陕甘宁根据地”三种不同的提法,同时也提到“西北革命运动”“西北苏维埃运动”,并成立了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凡毛泽东讲话、报告均称陕北根据地、陕北苏区,而毛泽东同其他领导人共同发表的两个文件,均用了“陕甘苏区”。关于“陕甘宁苏区”新提法是因为中共中央到达陕北后,经过“西征”消灭了马鸿逵的主力,击溃了所有向红军进攻的国民党军,解放了环县、宁条梁、定边、花马池、盐池等城镇,开辟了纵横400多公里的根据地,称陕甘宁苏区是完全正确和合理的。关于提到的“西北革命运动”“西北苏维埃运动”,并成立了西北军事委员会,有人以此依据,认为合并后根据地应称“西北根据地”,如房成祥、黄兆安主编的《陕甘宁边区革命史》一书中提到:“西北工委和西北军委的成立,实现了陕北和陕甘宁两个根据地党的领导和军事指挥的统一,标志着西北革命根据地的正式建立。[2]”实际上,文件和报告讲得非常清楚,就是要建立、发展西北革命运动、苏维埃运动,并不是讲已经建立了西北根据地。成立“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的目的也是同样的。
1945年4月20日,中国共产党六届七中全会通过《关于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指出:“在长征的极端艰险的条件下保存了并锻炼了党和红军的基干,胜利地克服了坚持退却逃跑并实行成立第二党的张国焘路线,挽救了‘左’倾路线所造成的陕北革命根据地的危机。”[3]969将《关于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作为附录编入毛泽东选集后,在“陕北革命根据地”后加注解(包括陕甘边和陕北)。[3]1000
1945年4月21日,毛泽东主持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准备会议,作了《“七大”工作方针》的报告。报告中指出:“没有陕北那就不得下地。我说陕北是两点,一个落脚点,一个出发点。七大在陕北开会,这是陕北人的光荣。陕北已成为我们一切工作的试验区,我们的一切工作在这里先行试验。”[4]此后,中共中央出版的著作和相关论文大都称陕北根据地。
1981年6月27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了《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决议》指出:“随着斗争的发展,党创建了江西中央革命根据地和湘鄂西、海陆丰、鄂豫皖、琼崖、闽浙赣、左右江、川陕、陕甘、湘鄂川黔等根据地。”[5]《决议》自问世以后,很快引起了一些老同志的不满,认为把原称陕北根据地改为陕甘根据地不妥,称陕甘根据地实际上降低了陕北根据地的历史地位。加之以“肃反”为中心,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一些历史问题也需要再次作出结论,于是就制定了中央28号文件。
1983年,中共中央再次决定解决这些历史问题,对于1935年所发生的错误“肃反”,陕甘边、陕北根据地老同志之间,一直存在着分歧和争议,主要是错误“肃反”的根源和责任问题。多年来,中共中央曾多次处理,但分歧一直未能解决,加之对根据地名称也有分歧,专门成立了五人小组,成员有李维汉、王首道、冯文彬、荣高棠、何载,还特别邀请原陕甘边根据地的刘景范、张秀山、张策、张邦英四位同志,陕北根据地的郭洪涛、贺晋年、崔田民、李铁轮四位同志参加座谈会,其中心议题就是解决西北根据地20世纪30年代前以错误“肃反”为中心的一段历史问题的争论。座谈会于1983年4月11日开始,6月20日结束,历时两个多月的时间。经过细致的历史考证和当事人的回忆,五人小组做出了对于解决西北历史争论问题的分析和方针,最终形成中共中央(1983)28号文件。结束了长期的争论,为陕甘边、陕北光荣历史的编写清除了障碍。从此陆续出版了关于研究陕甘边、陕北根据地历史的著作,研究论文也逐渐增多。在本世纪初期,出版的著作和论文,绝大多数称“西北根据地”,但也有少数文章仍称陕甘根据地。
《中国共产党历史》一书中指出:“1935年11月7日,中共中央机关到达陕甘根据地中心瓦窑堡。”“陕甘根据地是谢子长、刘志丹等领导红二十六军和红二十七军经过多年艰苦奋斗创建的。”[6]
《中国共产党历史》出版后,一般出版社、杂志社都以《中国共产党历史》一书的提法为准。因此,大多数著作和论文用了“陕甘根据地”提法,但还有少数著作如梁星亮、姚文琦的著作《中共中央在延安十三年史》仍使用“西北根据地”的提法。但不少文章和著作称陕甘革命根据地,亦称西北革命根据地。例如《中国共产党历史大辞典》中称“陕甘革命根据地包括陕甘边、陕北两块根据地,亦统称西北革命根据地”。[7]
2016年,习近平在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西北地区红军创建陕甘革命根据地,同先期到达陕北的红二十五军一起打破了敌人的重兵‘围剿’,为党中央把中国革命的大本营安置在西北创造了条件。”[8]从此,两种不同的称谓得到了统一。
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关于陕甘边、陕北两块根据地合并后的名称虽有过三种不同的提法,但不存在对两块根据地的贬低或抬高问题。《关于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称陕北根据地,笔者认为是因为错误肃反机构驻在原陕北根据地的瓦窑堡,人们把错误肃反称陕北“肃反”,由此《决议》讲挽救了“左”倾路线所造成的陕北革命根据地的危机。《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改称“陕甘革命根据地”,一是因为一些老同志对《关于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称陕北根据地有意见,更重要的是因为历史上对其他根据地的称谓都以根据地所处的地域命名。如鄂豫皖、湘鄂西、湘鄂川黔等等。根据陕甘边、陕北两块根据地所处的地域,理应称“陕甘根据地”。中共中央(1983)28号文件称“西北革命根据地”虽看起来避免了老同志的不同看法,但不能反映两块根据地的地理位置。“陕甘革命根据地”称谓,既能反映这块根据地的地理位置,也和其他根据地的称谓相一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