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鸣 徐宁骏
摘要:吉莉安·弗琳是美国女编剧、作家、制片人。她的悬疑小说《消失的爱人》(Gone Girl),采用日记描述事件发展的方式,将婚姻这个常见的主题进行了深刻的揭露。作者对人物心理细腻地描写直达人心最阴暗的角落,极端的人格塑造在一定程度上更加有力地揭露现实生活中的所谓的小事。本文运用人格结构理论中的人格面具和阴影原型来分析小说中的人物,解读两性人格缺陷对婚姻产生的负面作用。
关键词:婚姻危机;《消失的爱人》;原生家庭;荣格人格结构理论
1.引言
吉莉安·弗琳,1971年出生于美国密苏里州堪萨斯市,她是美国编剧、作家、制片人。她的作品蕴含了丰富的女性主义思想,并且充满了悬疑色彩,给人以一种强烈的意识冲击。《消失的爱人》(2013)是她的成名作。《人物》杂志曾给出这样的评价:这本动人的小说直达人心最阴暗的角落[5]。看完小说之后,笔者也深有感触。
《消失的爱人》是以婚姻为主题的惊悚悬疑小说,采用日记描述事件发展的方式,将婚姻这个文学主题进行了深刻的揭露。小说主要讲述妻子密谋报复丈夫的故事。艾米和尼克夫妇,在外人眼中是完美的金童玉女。然而,在一次结婚纪念日里,女主角艾米突然失踪,丈夫尼克不当举止令人生疑,人人开始自危。随着小说进入高潮,谜团渐渐解开。小说极端的人格塑造在一定程度上更加有力地揭露现实生活中夫妻之间的小事。
作者对当代美国中产阶级婚姻现状的描绘,充满了一种戏剧性的黑色幽默,完美的诠释了何为“笑里藏刀”、“相爱相杀”。小说大量的篇幅是关于尼克、艾米与他们父母之间关系的描述,这些内容看似与失踪案没有直接关联,却和二人的性格成因密不可分。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人格塑造奠定了关键的基础,人格的缺陷直接导致了婚姻的悲剧。心理分析大师荣格的人格结构理论有助于解读本小说的情节建构,从而揭示夫妻双方的人格在婚姻关系中的作用。
2.荣格人格结构理论
1914年,荣格在前人的基础上提出人格结构理论。他认为人的心灵可以分为意识、个体无意识和集体无意识三个层次。本文引用该理论下的集体无意识范畴对该小说的主要人物性格进行分析。集体无意识是人类过去经验的叠加,其主要内容包括本能和各种原型。在众多原型中,人格面具和阴影原型堪称小说中两个主要人物的专属标签。
人格面具是指个人在公众场合为了塑造美好外在形象而去扮演并不是自己的角色。通过人格面具的切换,个人的社会形象会得到一定提升。但当自我被人格面具主宰,则会产生妄自尊大或自我贬低的情绪,导致心理冲突[7]。相反,阴影原型是指人类灵魂深处潜在的基本动物性,它既具有创造性又蕴含着巨大的破坏力。
作为对立的两种重要原型,阴影强调人性的解放,而人格面具却是对人性的压抑。人类文明通过人格面具克制潜在的动物性,但阴影不会因此而消失,过度克制只会适得其反[7]。适当的使用面具能够建立更好的人际关系,但同时,也要寻找合适的出口去发泄自我,最重要的是不能片面地选取一方。只有这样人的心理才能和谐,人格方可统一。
3.《消失的爱人》中的婚姻危机
3.1艾米人格的构建
3.1.1不可协调的人格面具
在尼克的回忆里,艾米是个热辣性感的白富美;在两人失业后,艾米成了落魄的白富美;在艾米的日记里,她则是一个全身心爱着丈夫的家庭主妇形象。初遇尼克时,艾米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本性選择戴上面具,以迎合丈夫的期望;在大众和媒体面前,艾米也活成了父母所期望的那个无可挑剔的样子。艾米此举不仅博得了尼克的喜欢,也为她赢得了名和利,这也使得艾米越来越擅长和习惯展示虚幻的自己。
在她自己的回忆当中,她一直擅于切换不同的面具,时而小鸟依人,时而知性大方,时而楚楚可怜。总的来说,艾米有三种人格,真实的自我,日记中的形象,媒体眼中的她。当自我在意识和无意识情结中的原型显现和谐一致之时,艾米的意识自我才得以维持人格外在的统一,随意操纵三个面具[7]。一旦艾米沉浸在某一理想人格无法自拔,人格就不统一,精神分裂随之而来,最终彻底沦为报复的机器。
3.1.2理想与现实的反差
初见尼克时,艾米被他的诙谐幽默所吸引,憧憬着未来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在最初的婚姻生活中,二人似乎可以在磨合的夹缝中和谐共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尼克本人似乎偏离了她所幻想出来的样子。艾米热衷于精致的生活,所以每年的结婚纪念日都要和尼克玩“寻宝游戏”。在艾米的眼中,爱一个人就是要清楚的记得她曾经做过的事,但是尼克的回应让她大失所望。艾米总是绞尽脑汁分析尼克的一举一动,来给出合理的反馈。随后,艾米发现了丈夫出轨的秘密,但是为了避免吵架,她表面上假装若无其事,背地里已经在未雨绸缪了。最后,家庭经济危机大爆发,直接把两个人的关系打破,她第一次意识到钱的重要性。
艾米真正体会到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理想生活和实际的差距让她失去了安全感。她疯狂地幻想自己对尼克来说已经无足轻重,害怕尼克会抛弃她。但是她不愿意放手,因为她对尼克付出了太多。爱之深,恨之切,这句话非常贴切的表达了艾米那时的心理状态。换言之,她是一个典型的乌托邦女英雄形象。其特点就是无法脱离父权,易情绪化,依靠并利用她的身体作为武器,这一点在文中表现的淋漓精致。
3.2尼可人格的构建
3.2.1极度压抑的阴影原型
小说的发展可以探出尼克的多重人格和原生家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他跟着脾气火爆的父亲长大。尼克在自白中多次提到父亲的至理名言,例如“世界上有各色各样的男人,你偏偏属于最不象样的那种”(32),这句话暗示尼克是一个吃软饭的人。又或者,“如果你事事都占先,那你永远也不会落后”(203),这在尼克可看来是正确的,因为他的父亲看不起女性,老来住进养老院,身边看护的人却都是女性。再或者,“男人不掉眼泪”(215),尼克确实也不轻易落泪,即使艾米失踪了也不。
童年时期,父亲的苛责和谩骂,阴影原型被过度压抑,导致尼克的性格变得唯唯诺诺,成了一个实至名归的“软骨头”。在他妹妹的眼中,他为了让别人认同自己,无所不用其极。妻子失踪了,这种从小养成的胆小怯懦让他无计可施。也就是这样,在人前他为了迎合别人,隐藏了真正的自我;在人后,他揭开面纱,直言不讳。为了少惹是生非,他总是面带微笑,不敢吐露心声。这种极强的隐蔽性,让人永远无法透过他的脸捕捉到他的想法。这种天性上的多度压抑不仅导致尼克失去了创造性,并且产生触底反弹的效果。
3.2.2逃避与面对的抉择
尼克对艾米的感情在婚后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最初,艾米精心设计的游戏点燃了生活的激情。但是,随着次数的增加,尼克意识到艾米对自己的爱是变相的。用他的话来说,艾米爱的太过用力,而自己抵不上她的付出。变相的爱让尼克十分压抑,他就在一次周年纪念中无故缺席,这加剧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妻子失踪后,他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担心。一方面,面对警察与媒体的提问,他总是搪塞,时不时撒个谎,希望别人不要怀疑自己是劫持妻子的凶手。毫无疑问,他依旧希望在人前保全自己的好丈夫形象。另一方面,他還在和自己的情人私会。在情人面前,他可以卸下自己沉重的伪装,肆意的发泄真实的自我。
最终,妻子回归家庭,知道真相的尼克把艾米当做一个变态。他终日担惊受怕,就盼望和艾米早日离婚。在那一刻,尼克的自我意识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他希望回到过去那个平庸的自我。他不再逃避问题,而是选择勇敢面对。但是,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尼克终究离不开艾米。
3.3婚姻危机的爆发
透过夫妻相处过程中的众多细节,不难发现,矛盾遍布他们生活的各个角落。小说多次谈到男主想要打开女主的头颅,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无数次,尼克在心中问艾米“你在想什么?你感觉怎么样?你是谁?我们都对彼此做了什么?我们该怎么办?”(18)但都无疾而终。矛盾并非朝夕所成,而是长期的磨合,那些残缺的不平整积累下来的。
在婚姻生活中,夫妻双方很大程度上之考虑着各自的感受,并把自己惯有的想法施加到对方身上[4]。阴影原型的过度压抑,让艾米选择了报复这条不归路,并且采取了极端的方式:假装死亡。坎贝尔说,“如果一个人假装死亡和杀人,很可能被诊断为精神疾病或精神障碍”[1]。相反,性子懦弱的尼克对艾米始终漠不关心。同时,新闻媒体的力量在这场这场婚姻危机中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3]。
艾米的回归,是两个人痛苦的真正开端。当尼克准备释放压抑的自我时,艾米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执念,加之高超的智商,使得尼克不得不待在她身边。在孩子的束缚之下,尼克最后主动接纳了艾米,成为她的“同谋”。不容置疑的是,故事发展到最后,艾米和尼克成了灵魂知己,他们对彼此都已经知根知底,但这里的知己是变质的。他们之间的关系犹如连体婴儿般,强行分开就是互相伤害。
4.结语
通过荣格的人格结构理论的分析,可以发现原生家庭对人格形成的影响之大。一个人的要强来自父母的放纵,一个人的懦弱来自父母的严厉。随着年龄增长,人的涉略加深,在父母那继承的意识可以得到检测,并加以改正。人格面具让我们呈现出一个更好的自我,但一个人只有卸下面具,接纳自己的阴影原型,意识到自我,那么他的人格才会统一。
即使小说中人物的行为是极端的,但是其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却是普遍存在的。作为旁观者我们必须对婚姻中的两性心理模式进行深刻的反思[6]。婚姻是两个人的传奇,两家人的结合。因此在选择伴侣的时候要有和自己相当的定位,才不会有莫名的尴尬与无奈。真正爱一个人,和爱上你想象中的他,并不是一回事,这也就注定了没有一场婚姻是十全十美的。
参考文献:
[1]Campbell,W.K.(2011).The Handbook of Narcissism and Narcissistic Personality Disorder:Theoretical Approaches,Empirical Findings,and Treatments 1st Edition[M].New York:Wiley,34.
[2]Flynn,Gillian.(2012).Gone Girl.New York:Random House.
[3]Mcnair B.Gone Girl and the Mediatization of Crime[J].Journalism Practice,2015,9(2):295-297.
[4]Palmer,Robert,‘Gone Girl and the Specter of Feminism,MT,August 20,2012.
[5][美]吉莉安·弗琳.消失的爱人[M].胡绯,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3.
[6]刘洋,李一李.心理分析视域下的《消失的爱人》[J].电影文学,2018(06):126-128.
[7]尹立.意识、个体无意识与集体无意识——分析心理学心灵结构简述[J].社会科学研究,2002(02):62-65.
作者简介:何一鸣(1998.3-)女,浙江台州人,本科在读,研究方向:文学。
通讯作者:徐宁骏(1978.9-)男,浙江丽水人,硕士,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认知语言学、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