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廻
李庆良是一位北京籍父亲,女儿离世后,妻子无法再怀孕,他选择了离婚。再孕育一个宝宝,成了李庆良余生的执念。2017年,他与丧偶女子林洁恋爱同居。孰料林洁因卵巢萎缩,也无法正常受孕,李庆良开始游走在前妻和女友之间。2019年8月,前妻奇迹般怀孕了,即将再圆爸爸梦的李庆良,却惨无人道地制造了一起血案……
生了希望渺茫,喪女夫妻悲情离婚
2016年3月9日,是李庆良与妻子柳婉颖人生至暗的一天。就在这天上午,他们24岁的女儿李倩,因白血病晚期离世。柳婉颖以头碰墙,试图追随李倩而去。鲜血从她头发里渗出来,李庆良悲怆地抱紧妻子,医生紧急为她处理着伤口……
李庆良1964年出生于北京市,是包装集团的工程师。柳婉颖也是北京人,小丈夫两岁,在食品公司上班。夫妻俩都是20世纪80年代的大学生,自由恋爱后结婚。女儿李倩1992年降生,大学本科毕业。李倩生前在北京一所职业中专当老师,收入稳定,工作体面,肤白貌美,多名小伙向她表示好感。正当李庆良夫妇准备给女儿择偶时,惊天灾难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2014年11月,李倩突然持续高烧,伴随牙龈出血,去医院检查,被确诊为髓细胞白血病。李庆良与妻子抢着为女儿捐髓,哪知配型均失败了。2015年2月,院方从中华骨髓库找到了匹配的骨髓,为李倩实施了移植手术。孰料术后半年,李倩出现了剧烈的排异反应:脾脏肿大、腹泻,高烧达40℃。
尽管李庆良夫妇奉献了全部的父爱母爱,也未能挽留住女儿生命的脚步。2016年3月9日,李倩全身多处脏器衰竭,走完了短暂的人生旅程……
为拯救女儿,李庆良夫妇花光了家中49万积蓄,却落得人财两空的惨痛结局。料理完李倩的后事,李庆良两鬓几乎全白了,整个人形销骨立。柳婉颖卧床痛哭,整整三天不吃不喝,精神恍惚。
女儿不在了,自己和妻子的生活还得继续。2016年7月,李庆良忍痛说:“咱们再生个孩子吧,找到新的感情寄托,或许才能彻底走出来。”
是啊,孩子是婚姻的纽带,只有再生个宝宝,这个黑暗的家才能亮堂起来。柳婉颖回答丈夫:“只要有可能,哪怕有生命危险,我也要把孩子生下来。”从此,再孕育一个宝宝,成了李庆良夫妇余生的执念。
柳婉颖已上节育环20多年。8月26日,李庆良陪妻子来到医院取节育环。因日久年深,不锈钢节育环已嵌入肉里。手术过程中,柳婉颖的子宫内膜被撕裂,引发大出血,昏死在手术台上。经紧急输血等急救,柳婉颖终于转危为安。
一个星期后,柳婉颖身体基本康复,李庆良将妻子接回家。他下载了多张胖娃娃照片,转发给妻子,并一遍遍向柳婉颖灌输:“前三张男宝照片,是54岁的妈妈生的;第四至第七张的女宝照片,是57岁的妈妈生的……她们比你大好几岁,都能生下健康可爱的宝宝,你更没问题。”丈夫的话,一次次给予柳婉颖积极的心理暗示,她渐渐从丧女悲痛中走了出来。
一晃到了2017年3月,调养了大半年的柳婉颖,一直没有出现排卵迹象。李庆良沉不住气了,给妻子下了“最后通牒”:“我再也等不起了,一年之内,你必须怀上!”丈夫将自己当做冰冷的生育机器,柳婉颖抓起沙发抱枕砸向他:“为了再生个孩子,我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一年多来,我喝药喝得胆汁都吐出来了,遭了多少罪呀,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只想再要个孩子,只想过正常生活,这有错吗?”李庆良吼道。婚姻危机扑面而来,柳婉颖心碎了。
此后,李庆良对妻子越来越冷淡,柳婉颖与丈夫冲突频起。两人还互相将女儿离世的责任推给对方,由嘴战发展到肢体冲突,感情渐渐破裂。2017年6月,李庆良与柳婉颖协议离婚。两居婚房一人分割一半,约好一年内出售。离婚后,李庆良搬出去租房住,柳婉颖仍住在原来的房子里。
李庆良最大心愿,就是找个女人结婚生子。这年8月,经人介绍,李庆良认识了一名39岁的丧偶女子。对方见他两鬓斑白,满脸沧桑,不屑地说:“你只能找50岁以上的中年大妈,超范围择偶,只会制造笑话。”李庆良黯然离去。此后,他经常在出租屋喝闷酒,喝醉了就翻出手机里女儿的遗照哭……
游走前妻女友间,怀孕成结婚筹码
2018年3月16日,李庆良应邀参加朋友聚会,结识了林洁。她也是北京人,比李庆良小4岁,在乳业集团上班。2015年9月,林洁一家赴山西平遥自驾游,返京途中与一辆大货车相撞。林洁只是受了皮外伤,丈夫和独生子却因伤势过重身亡。
中午,组织者安排大家包饺子。剁馅时,林洁的手指不小心被菜刀弄伤了。李庆良连忙买来创可贴和碘酒,替林洁包扎。林洁感动得眼眶潮湿……
这次聚会,架起了李庆良与林洁情谊的桥梁。身为北京“土著”,林洁一直有个未了心愿,那就是去京郊攀爬一次险峻的“箭扣长城”。4月26日,李庆良陪林洁赶往怀柔区,携手攀登“箭扣长城”。爬到险要路段,林洁吓得双腿发抖,不敢迈步,李庆良将她背了上去。站在顶峰,林洁哽咽着说:“谢谢你,我丈夫在世时都没能帮我圆梦。”李庆良趁机表白心迹:“一个人生活太难了,我们一起共度余生,好吗?”林洁也想有双臂膀依靠,接受了李庆良的求爱。
一个星期后,李庆良退掉出租屋,住进林洁家,开始了抱团取暖的同居生活。
2018年5月,李庆良与林洁商量:“稳定的家庭应该是个三角形,爸爸、妈妈和宝宝缺一不可。到了咱这个年纪,都等不起,赶紧再生一个吧。”有个孩子更利于感情稳固,林洁答应了:“我理解你的急切,也渴望再做妈妈。”李庆良内心生出美好憧憬……
这时,李庆良与前妻约定卖房的期限快到了。5月26日,他在电话里问柳婉颖:“房子下个月能成交吗?”柳婉颖说:“最近二手房价每平方米下跌近5000元,等房价涨上来了再卖吧,到时候,你我都可以多分点钱。”前妻说的是实情,李庆良没有异议。
与柳婉颖那一页已翻过去了,李庆良只想尽快与林洁再生个孩子。几天后,他与林洁来到医院进行全面生殖检查。李庆良的前列腺、睾丸、输精管、精子质量等一切正常,完全具备生育能力。而林洁因丧子丧夫悲伤过度,卵巢过早萎缩了,无法正常受孕。要想再孕育宝宝,必须让卵巢恢复正常功能。
为圆生子梦,李庆良每周两次陪林洁去医院进行卵巢保养。与此同时,林洁还接受着针灸的辅助治疗。一晃半年多过去了,林洁萎缩的卵巢始终不见恢复,却花去了3万多元,其中李庆良负担了6000元。前妻怀不上宝宝,女友也始终不孕,李庆良表面不动声色,一颗心却纠结成麻花。
2019年2月20日,林洁参加完亲戚的婚礼回家,对李庆良说:“咱俩在一起生活快一年了,彼此也算了解,早点结婚吧。不领证,总觉得不是个事。”李庆良婉拒道:“我现在没有钱,哪有条件结婚?等我前妻把房子卖了,我拿到房款再说吧。”
随着同居时间一长,林洁开始因生活琐事挑剔李庆良:嫌他不讲卫生、睡觉打呼噜;指责他吃饭声音太响,没有教养……李庆良也给林洁挑了一大堆毛病,两人开始磕磕绊绊。
3月11日,李庆良意外接到前妻电话:“告诉你个喜讯,我能正常排卵了。”轻轻一句话,于李庆良而言仿佛天外福音:“太好了,我马上过去看你。”1个小时后,李庆良拎着水果出现在前妻身边。
柳婉颖告诉他,近两年来,她一直坚持服药,积极健身,终于出现了排卵迹象。李庆良隐瞒了与林洁的恋情,要求与柳婉颖重修旧好:“咱们是原配夫妻,只要再生个孩子,生活一定会幸福。”自己与前夫没有原则性矛盾,只因悲伤过度,加上怀不上孩子心情不好,才引发冲突。现在自己有机会再当妈妈了,这份障碍自然消除了。这样一想,柳婉颖答应了。
李慶良到卫生间给林洁发短信,谎称自己喝多了,晚上就住父母家。当晚,这对前夫前妻重温夫妻生活。
此后,为了让柳婉颖早日怀孕,李庆良经常编织借口欺骗林洁,然后去前妻家幽会。他像一尾鱼,游走在前妻和女友两个池塘里。李庆良想:柳婉颖与林洁谁先正常怀孕,自己就和谁结婚。
“造子工程”成魔,残杀女友害人害己
5月中旬,奇迹出现:柳婉颖被查出怀孕一个多月了。李庆良热泪盈眶:“我终于能做爸爸,能过正常生活了,这一天我盼得太久了!”想起一路走来的艰难,想起为怀孕吃的种种苦,柳婉颖也泪流满面。
李庆良决定离开林洁,回到前妻身边,但一时找不到分手的借口。2019年5月20日,李庆良在厨房做饭,发现垃圾篓内有几张碎纸片。他好奇地捡起来一拼,竟是银行寄给林洁的对账单,余额一栏显示着230万元。自己将家底向她交代得清清楚楚,林洁有这么多存款,却从未向自己透露过半点口风,可见她对自己有着强烈的戒备和提防,李庆良顿生抵触情绪。
为试探林洁,5月23日,李庆良告诉她:“最近我的肝区一直不舒服,不知是不是肝癌。万一要进行肝移植手术,你能否想办法帮我借50万?”林洁尖叫道:“我一个普通女工,去哪儿借那么多钱?当年我丈夫和儿子在车祸中丧生,肇事者负全责,是赔了60多万,但都被我投资亏了。”原来林洁将金钱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有什么真爱可言?如果说此前提分手,自己还有愧疚,那么李庆良现在坦然了。
6月13日,李庆良陪柳婉颖去医院做B超,胎儿一切发育正常。柳婉颖却忧心忡忡:“孩子从出生到大学毕业,至少要花120万。过几年咱俩就要退休了,5年内必须为孩子准备‘100万成长基金。”这让李庆良又添新的烦恼……
李庆良的冷落,早已引起了林洁的不满。7月2日,她面无表情地与李庆良算账:“上个月你就没交生活费,一切开支全是我负担,现在又一分钱不交,哪能这样?”李庆良口不择言:“你眼里怎么只有钱?你做卵巢保养时,我还花了6000元呢。”林洁回击道:“你在我这里住了两年多,一分钱房租没交,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靠女人养吗?”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冷酷绝情?刹那间,李庆良人性中的恶被激发,彻底疯狂成魔。他决定谋害林洁,将230万巨款据为己有,作为未出生孩子的成长基金。
几天后,李庆良从网上下载了一个带有木马病毒的小游戏,发到林洁的手机上:“这款切水果的小游戏挺有意思,你一个人在家时玩玩解闷吧。”林洁没识破李庆良的阴谋,经常在家玩切水果的游戏。李庆良成功窃取了林洁的手机银行密码,之后又在她上网操作时窃取了网银密码,她被蒙在鼓里。
林洁一直喝中药调养身体,李庆良决定在中药里做手脚。7月29日,他购买了6克氰化钾。8月4日下午,李庆良给林洁熬好中药,然后将氰化钾全部掺入其中。氰化钾无色无味,易溶于水,林洁丝毫没有觉察,将一碗中药喝了个底朝天后应声倒地。李庆良戴上手套,打开她的手机银行,并在林洁电脑上登录她的网银,完成了一系列转账规定动作后,将230万全部转到自己的银行账户。
随后,李庆良拧开厨房的煤气阀门,试图制造林洁煤气中毒的假象,然后乔装打扮逃离。两个小时后,邻居闻到楼道里刺鼻的煤气味,拨打110报警。朝阳区公安分局民警赶到案发现场,经尸检,发现林洁在煤气泄漏前,已氰化钾中毒身亡。警方随即排查林洁的社会关系,展开侦破,李庆良进入警方视线。
8月6日,办案民警在柳婉颖的家中,将李庆良抓获。经审讯,他对自己谋害林洁、侵吞其230万巨款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李庆良害人害己,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惨案真相传开,柳婉颖没想到前夫如此冷血残忍,坚决向他提出了分手。可千辛万苦怀上的宝宝,她至今不知该如何处置。
(文中除犯罪嫌疑人外,其余人物均为化名。)
[编后]此案发人深省!李庆良年过半百时经历了锥心的丧女之痛,想再要个孩子的愿望可以理解。可他错就错在对“造子工程”过于走火入魔,不仅游走前妻和女友之间,还因所谓“成长基金”而见财起意,最终害人又害己,也将未来的孩子抛向了未卜的命运之舟。愿此案给广大读者以警醒!
编辑/涂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