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 华 ,王胜海 ,徐 鸣 ,尹大伟
(1海军研究院,上海,200436;2重大专项装备项目管理中心,北京,100071)
训练需要为战斗力服务。习主席强调“坚持未来仗怎么打兵就怎么练,让部队在实战化训练中增强实战化能力。”鉴于海军飞行人员的训练培养风险高、投入大、服役周期短,在当前改革转型期,尤其要树立“训为战”的理念,思考总结实战化训练的规律、特点和内涵,优化重构科学、可行、全面的训练培养体系,使海军飞行人才供给持续且高效。
海军飞行人员包括飞行员、战勤和技勤人员,种类复杂;既是飞行人员,又是船员,是复合型人才。以舰载战斗机飞行员训练培养来说,训练培养特点一是风险高。舰载战斗机飞行员的风险系数是航天员的5倍、普通飞行员的20倍。对陆基战斗机飞行员而言,战斗结束返航就意味着回家;对舰载战斗机飞行员而言,战斗结束最疲惫的时刻却要迎来最危险的着舰。据美国军方统计,从1949年至1988年的40年间,美国海军和陆战队共损失战机12000多架,死亡飞行人员8500余名,其中约有70%的飞行事故是发生于起飞和着舰过程,因此他们被形象的称为“刀尖上的舞者”。二是投入大。我国空军有关部门曾测算,培养一名飞行员需要同等身体重量的黄金,而舰载机飞行员不仅需要完成空军飞行员所有训练科目,还需完成更为复杂和更为困难的舰上起降等科目,陆基和舰基保障条件需求更多,训练费用花费更大。三是服役周期短。美国海军航空兵成熟飞行员和飞行军官平均只有大约12年服役时间,而能够在随航母战斗群执行部署任务的时间仅仅只有5年。海军飞行员本质上是会飞的舰员,他们中的大部分在执行任务期间要在舰船上狭小的空间进行摇晃的生活和漫长的航程,生理心理压力比其它兵种要大得多。因此,培养一名海军飞行人员代价巨大,须以系统工程的思想建立海军飞行人员训练体系。
战斗力生成是军队作战能力从无到有、从低级状态到高级状态的跃迁和质变过程。战斗力的生成源于军事系统的整体涌现性。从“涌现”原理可知,战斗力生成不仅要看要素的数量、质量和性质,而且还要看这些要素的分布、结构和相互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讲,海军飞行人员的训练应遵循以下指导思想:
1)个体基础技能要夯实统一。海军飞行人员的基础飞行技能、基本的编队及武器使用技能需扎实牢固。尤其是舰载战斗机飞行员,着舰技术是战斗力的基础,也是训练的难点和重点,必须严格按照规范训练标准化作业实施,对误差零容忍,将飞行习惯养成肌肉记忆。
2)武器运用要贯穿整个训练过程。战斗力的生成归根结底依靠人与武器的结合深度,飞机只是飞行人员运用武器的平台。因此,应在整个训练过程中建立在飞机平台上运用武器的思想,而非仅掌握飞机及武器系统的使用方法。
3)群体协同是训练的终极目标。作战要素一旦通过某种途径聚合,形成具有一定结构的作战单元、人机系统或作战体系,就会产生大于要素独立状态下的战斗力。海军航空兵的特点决定了其飞行人员的训练需机机协同、机舰协同、机陆协同,这种协同结构恰会涌现“人-机-舰-陆”的综合使能作用,迸发出远超个体集成的体系战斗力,这才是训练的根本目标和设计依据。
4)训练内容需覆盖全部作战场景。拉近训练与实战的距离,已成为当前军队练兵备战的紧迫任务和训练重点。“像训练一样打仗”是对训练的本质要求。因此,训练必须紧贴战场实际,训练内容必须覆盖全部作战场景和战场环境。
海军航空兵是国家安全战略的重要支柱力量,也是现代战争的主体力量之一。海军军事飞行训练是和平时期培养飞行人才、提高部队战斗力的根本途径。因此,在当前海军航空兵转型发展时期,应着力推动战斗力生成模式深刻转变,按照飞行人才的成长规律,探索和完善军事飞行训练的组织架构和管理机制,积极构建科学合理、适应发展、更加开放的海军飞行人员训练体系,努力提高飞行人才培养的质量和效益。本文从训练体制、训练内容、训练方法、训练环境、训练管理和训练评估等六个方面进行探索研究。
美国海军航空兵训练体制自1958年以来一直划分为三级,即航校训练、舰队补充中队训练及作战中队部署训练。航校训练主要培养飞行员,围绕提高训练效益不断优化训练模式,例如2001年增加了初筛环节,T-45飞机诞生后合并了中高级训练内容,补充了分流专业等等。作战中队承担作战部署训练,包括战术对抗及技术保持训练。在航校和作战中队之间,还需进行舰队补充中队训练,包括作战飞机改装训练、高级标准教官训练和战术与武器教官训练等。按照美军“循序渐进”的训练理念,围绕战斗力生成,该层级训练能够解决航校毕业新飞行员直接补入作战联队而导致的标准不统一、事故增多、进度缓慢以及训练质量下降等问题。西方国家舰载机飞行员训练体制也划分为三级,法国的第二级称为战斗机改装训练中队,英国的第二级称为舰队预备中队。可见三级训练体制较为科学,符合战斗力生成规律和特点。
训练内容需围绕作战行动设计[1]。海军空中作战是指海军航空兵进行的各种作战行动,包括空中进攻作战,防空作战,支援地面或海上作战,空中特种作战,以及航空侦察和电子对抗等。海军飞行人员是海军航空兵作战行动的执行主体,其训练需紧密围绕海基特点,适应机舰协同的海上通信指挥和电磁频谱环境,能够遂行海洋气象水文环境的制空、支援、防护、反潜、搜救、侦察等任务,具备舰载作战、岛礁作战、两栖作战、有人/无人协同、海上超低空突防等能力,以击败强国、保卫海域领土为目标实施战役支援和战术威慑,联合执行两栖突击、舰队保护、对舰攻击、战斗搜救、时间敏感目标分配瞄准、高价值资产防御等战斗行动[2]。在上述行动范围内,可分为联合战术、基本战术、任务技能、基本技能阶段,由低到高逐层级进行训练规划,制定训练标准。
在基于战斗力生成的训练思想指导下,海军飞行人员的训练应按照“理论-模拟-飞行-对抗”的基线实施。理论学习要扎实,贯穿训练全过程;模拟练习要全面,覆盖训练全内容;飞行训练要精细,检验训练各要点;对抗训练要贴合实战,场景设置要与作战深度融合。面向战斗力生成的训练要遵循人才成长规律,充分考虑飞行人员体能、心理、认知等多维因素,以人为本,科学实训。一要符合学习成长曲线,反复迭代训练单项技能,不断重复掌握训练技巧,量化积累促进技能跃升;二要落实标准化作业,筑牢基础技能,基本操纵要养成肌肉记忆,通用科目能够整齐划一;三要灵活运用多维训练手段,包括理论教学、程序练习、实装飞行、情景模拟,对抗演练、心理训练、交叉培养等等;四要形成训练闭环,因材施教,事后点评,针对性地制定训练计划;五要培养综合能力素质,训练过程循序渐进,逐渐安排复杂度增加的技能组合训练,强化飞行人员按照实战训练,鼓励飞行人员主动创新战法训法,挖掘飞行人员的潜能;六要成梯队组训,交叉部署训练和任务技能训练,使飞行人员是周期性可用的。
在训练中设置逼真的战场环境,能够让官兵感受战争气氛,承受作战压力,切实获得贴近实战的体验[3]。美军的训练法规规定,环境条件设置“达不到实战标准不得训练”,甚至提出训练要高于实战、难于实战。为此,在综合考虑训练效果、训练成本、环境保护、法规保密、训练安全等方面因素后,美军提出了实兵、虚拟、构造的综合训练系统(LVC)[4]。近年来,以美军为代表的西方军队高度重视LVC训练方式的发展和应用,把构建LVC的训练环境作为推动军事训练转型和提高军事训练水平的抓手,在人力物力上给予了大力支持,为此美军特别制定了详细的实兵、虚拟和推演模拟体系结构路线图计划 (LVCAR),并组建了JLVC联邦作为LVC训练的技术支撑环境,全面革新海军飞行员的作战训练方式[5]。
海军飞行人员训练管理需立足新时代军事训练管理特点规律,向系统化、精细化、智能化方向发展,由传统训练管理模式,向形成以卓越绩效为导向、符合海军飞行人员特点的新型训练模式转变,重点提高训练效果和训练效率。
提高训练效率的核心是复用训练资源,实现低成本的高产训练。为此,需从部队实际训练工作出发,加强海军航空兵军事训练管理配套建设,建立完善海军航空兵部队训练管理信息系统,统一标准体系和基础数据规范。
提高训练效果的关键是重视训练讲评。美国海军在越南战争时期,总结采用了事后讲评(AAR)的方法,使海军的空战交换比从2.4提升到了12.5。此后,美军开始大量推广使用AAR训练方法。该方法摒弃单一思维的教学引导,采用问题导向思路,多维度客观全面展现飞行员的训练过程,有利于飞行员的自我学习和成长。全面、系统、详细地讲评飞行情况,真实复盘飞行过程,总结经验教训。讲评的方法重讲理、不训斥,重在解决问题,使飞行员掌握方法。
科学、完善、严格、切合实际的考评是有效提升训练质量的途径。面向战斗力生成的训练评估,就是要按打仗要求评估训练,建立适应未来作战能力的考评体系。根据美国海军训练经验,一要关注每个架次的训练效果,为每名飞行员建立飞行档案,通过成绩单的形式详细评估所有飞行细节,并阶段性地评估技能成长趋势;二要加强蓝军建设,充分引入陪练队伍,以“假想敌”身份促进训练实效和战法训法创新改进;三要组建白军队伍,以联合工作组的身份检验训练质量,让资深飞行员在后座检验飞行训练效果。
美国兰德公司的研究报告指出,中国海军“普遍缺乏实战环境下的海上作战训练”。战争,从来都不会等待准备好才开始。练兵备战,对于一支军队来讲,任何时候都刻不容缓。海军飞行人员的训练体系是新时代军队建设的一项系统工程,是实现海军航空兵战略转型的关键环节,需要从解决现实训练问题出发,立足我国国情,着眼未来长远发展来考虑构建,最终把我国海军航空兵训练落到实处、引向深入,实现平时按照打仗进行训练,战时按照训练进行打仗的目标[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