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再起 张 霞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加大西部开放力度……促进自由贸易区建设,推动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截至2019年5月,中国已与24个国家或地区签订17个自贸区协定,正在推进13个自贸区谈判,并启动了8个自贸区可行性研究。尽管如此,目前我国与南亚①的自贸区建设明显落后于周边其他地区,南亚八国中,只有巴基斯坦和马尔代夫同中国签订了自贸协定,而且中国—马尔代夫自贸协定在马尔代夫新政府上台后能否顺利实施还未可知。
根据贸易引力模型,两国双边贸易规模与其经济总量成正比,与其距离成反比。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也指出,要“以周边为基础加快实施自由贸易区战略”。南亚与中国西部边疆接壤,历史交往源远流长,具有构建自由贸易区的理论基础和政策支持。南亚地处“一带”和“一路”交汇处,涉及“六廊”中“两廊”,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区域。随着“一带一路”的不断推进,中国与南亚的经贸合作日益紧密,双边贸易额稳步提升,为自贸区建设创造了一定条件,同时中国-南亚自贸区的构建也有助于“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进而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特别是在中美贸易摩擦的背景下,2017年发布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美国明确将中国视为战略竞争国家,指责中国通过在基础设施方面的投资和贸易战略强化其地缘政治诉求,试图取代美国在亚洲的主导地位②。为了捍卫其霸权地位,全面遏制中国崛起,美国政府推行“印太战略”,联合印度、日本及澳大利亚试图在地缘政治上对中国形成围堵之势,阻碍“一带一路”倡议。因此,中国与南亚加强经贸合作,加快自贸区建设,有助于打破美国的这一战略企图,创造有利于经济发展的周边环境。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学术界对于南亚的关注度也显著提高,现有研究成果角度各异,但多集中于“一带一路”建设在南亚的机遇、挑战与应对措施,以及中国与南亚国家的贸易潜力③、贸易互补性和竞争性④,仅有少数研究在应对措施部分提及了建设自贸区⑤。本文在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试图分析中国-南亚自贸区建设的有利条件和阻碍因素,并提出相应对策与建议。
自贸区是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到一定程度的重要组织形式。随着我国与南亚各国经济合作广度的逐渐拓展和水平的不断提高,双边经贸合作形式更加丰富,贸易额有了大幅提高,已互为对方重要的贸易与投资伙伴。中国与南亚地理位置相邻,历史交往源远流长,产业结构互补,贸易规模稳步提升,这些都是构建中国-南亚自贸区的有利条件。
南亚与我国山水相连,南通印度洋,东临东南亚,西连中亚、非洲和欧洲,地理位置优越,关乎我国的“贸易通道和能源通道安全”⑥。中国与南亚6个公路口岸构成了双方经贸联系的陆路大通道,漫长的边境线极大地便利了双边边境贸易,也为以后开辟更多边境口岸奠定了基础。中国80%的石油、50%的天然气和近50%的货物贸易都经过印度洋通道,南亚处于印度洋中心,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南亚更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区域。丝绸之路经济带的中线和南线贯穿南亚地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也将南亚地区视为重要一环,中巴经济走廊直通南亚,孟中印缅经济走廊经中南亚、南亚进入印度洋。南亚是中国外交政策“四合一”地区,地缘优势明显。十七大以来,我国一直坚持“大国是关键,周边是首要,发展中国家是基础,多边关系是重要舞台”外交工作布局,南亚5个国家与中国接壤,位居“周边”;印度和经济发展落后的其他南亚国家均属“发展中国家”;中国又是南盟的观察员,双边、多边合作基础良好。
然而,当前中国与南亚的区域经济合作程度与南亚的战略重要性并不匹配。2017年中国与南亚人口总和约31.7亿,占世界总人口约42%⑦;同为当今世界经济发展势头最为强劲的经济体,中国与南亚的经贸合作却明显地滞后于我国周边的其它区域。构建中国-南亚自贸区有利于将两个巨大的新兴市场连为一体,从而产生巨大的贸易创造效应。
早在公元前二世纪,南亚地区古国就与我国有经贸联系。汉代张骞出使西域后丝绸之路正式开通,其副手就曾到达古印度地区(今克什米尔和巴基斯坦南部)。起源于尼泊尔的佛教也正是沿着古代丝绸之路于两汉之际传入我国。随着造船以及航海技术的提高,魏晋南北朝时期我国与南亚诸成员国的商业贸易不断发展,双方多次遣使互表友好交往诚意,各种以佛教为表达内容的艺术形式层出不穷,建造于当时的龙门石窟、云冈石窟等都已成为中华民族历史文化中的瑰宝。
隋唐时期,中国与南亚地区古国之间的经贸文化联系进一步密切。此时“茶马古道”逐渐兴起,并成为中国与南亚之间一条重要的贸易通道。“广州通海夷道”航路开通,起源于秦汉的海上丝绸之路走向繁荣,其路线经过狮子国(今斯里兰卡)向北到达印度半岛西岸。通过这两条贸易通道,我国从天竺(古印度)进口胡椒、香料、沙塘等产品,我国的丝绸、瓷器等土特产品也源源不断地流入南亚。四大发明之一的造纸术也于此时传入南亚地区,促进了南亚经济社会发展及文化传播。唐太宗时期高僧玄奘历经千难万险远赴西天(今印度)取经,促进了佛教在中国的传播,为古代中印文化交流做出了重要贡献。
宋元时期,随着经济中心南移,广州、泉州相继成为海上丝绸之路的主港,我国与南亚诸国经贸往来继续繁荣。此时中国的养蚕法传入印度,使印度丝织业发展起来⑧。明朝郑和七下西洋显著促进了中国与南亚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交流,增进了我国对南亚各国的了解。
由于资源禀赋、经济发展水平、宏观经济政策等因素,中国与南亚诸国经济结构存在较大差异,优势产业各有不同,从而形成了优势互补的贸易结构。我国被称为“世界工厂”,在航空航天、汽车制造、高铁、钢铁、电子信息、通信、新能源新材料、工程承包等行业发展迅速,技术水平相对较高。南亚各国中印度被誉为“世界办公室”,其软件、电影、医疗、制药、化工等行业享誉世界,拥有较大的比较优势。巴基斯坦工业以纺织业为主,农产品及相关初级加工产品占其出口比例较大。孟加拉国经济基础薄弱,国民经济主要依靠农业,工业以原材料和初级产品生产为主,服装加工业为其支柱性产业。马尔代夫、斯里兰卡、尼泊尔和不丹旅游资源丰富,旅游业发达。阿富汗矿产资源种类多、储量大且大多处于未开发状态,被称为“躺在金矿上的穷人”,美国地质学家研究预估阿富汗地区蕴藏了价值1万亿美元的矿产资源,而阿富汗矿产和工业部部长沙赫拉尼更声称阿富汗未开发矿产资源价值3万亿美元以上;目前阿富汗已发现1400多处矿藏,主要包括:石油、天然气、铜、铁、铬、铅、锌、汞、锂、铍、铯、稀 土、宝石及盐类非金属矿产等⑨。
表1 2017年中国与南亚地区贸易商品结构
中国与南亚贸易存在较强的产业间互补性和一定的产业内互补性。根据SITC Rev.3分类贸易数据显示:2017年,中国出口南亚各国的商品主要集中在SITC7机械和运输设备、SITC6按原料分类的制成品和SITC5化学成品及有关产品三大类商品上,合计中国对南亚出口总额的84%,全部为工业产品,其中资本密集型商品(SITC7和SITC5) 占比近60%;而中国自南亚进口的商品主要是SITC6按原料分类的制成品、SITC2非食用原料(燃料除外)和SITC5化学成品及有关产品三大商品,合计中国自南亚进口总额的79%,矿产、原料等初级产品所占比重较大(见表1)。
近年来,随着中国综合国力不断增强,对外开放力度不断扩大,中国和南亚地区的双边贸易额基本呈现稳步增长态势(见图1),发展潜力巨大,为中国-南亚自贸区的构建奠定了基础。2017年中国和南亚诸国双边贸易总额高达1267.5亿美元,相比2001年增长了19倍。自2001年中国加入WTO以来,中国与南亚国家贸易总额连续七年持续增长。2001—2008年中国与南亚地区双边贸易总额由65.3亿美元增长至658.6亿美元,平均每年近40%。在全球经济危机的冲击下,2009年中国与南亚地区贸易总额小幅度回落,但在2010年又迅速恢复了增长态势,2011年再创新高。在欧洲债务危机、美国“财政悬崖”以及部分国家政党纷争、安全问题突出的影响下,2012年南亚经济增速放缓,中国与南亚地区贸易额略微下降。2013年“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为中国南亚经贸合作注入了新的增长动力。南亚作为“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区域,随着“五通”的不断推进,中国与南亚地区的贸易总额于2014年顺利突破1000亿美元大关,并保持着持续增长态势。此外,中国与南亚贸易总额占中国对外贸易总额的比重虽不高,但也在不断增大(见图1)。
图1 2001—2017年中国和南亚双边贸易总额及其世界占比(单位:亿美元)
尽管当前建设中国-南亚自贸区的条件已成熟,但仍存在一些制约因素。因此有必要厘清存在的具体问题及产生原因,以便提出有针对性的应对措施。在推进中国-南亚自贸区建设时,贸易失衡严重、国别差异显著、印度疑虑重重、安全问题突出、基础设施落后这几个方面值得我们重点关注。
近年来,中国与南亚诸国贸易总额虽稳步提升,但总体规模不大,且进出口贸易严重失衡。从贸易规模来看,中国与南亚的经贸合作规模明显滞后于我国周边的其他国家或地区。2017年中国与南亚贸易总额为1267.5亿美元,仅占同年中国对外贸易总额的3.1%,仅是中国—东盟贸易额的24.6%、中日贸易额的41.8%和中韩贸易额的45.2%(见表2)。
表2 2017年中国与周边主要经济体双边贸易总额及世界占比
从贸易方向来看,中国与南亚诸国存在巨大的贸易顺差,且贸易失衡不断加剧。由图2可知,2001—2017年,中国对南亚诸国的出口额由42.2亿美元增长至1073.6亿美元,增加了足足25倍,平均每年增长约24%;而中国自南亚诸国的进口额仅从23.1亿美元增长到193.9亿美元,只增加了8倍,事实上,自2008年以来,中国自南亚的进口额一直在200亿美元上下浮动。在出口不断增加,进口基本平稳的双重作用下,中国入世以来对南亚的贸易顺差由2001年的19.1亿美元攀升至2017年的879.7亿美元,中国对南亚的贸易顺差成为双方合作的较大问题。
图2 2001—2017年中国与南亚进、出口额及其差额(单位:亿美元)
由于各国经济总量规模和发展水平的差异,中国与南亚各国的贸易体量存在显著的国别差异,这也加大了推进中国-南亚区域贸易自由化的难度⑩。印度是中国在南亚最大的贸易伙伴,中国与印度的贸易总额远高于其他南亚国家,占中国与南亚地区贸易总额的66%(2017年),其次是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这三国在南亚诸国中GDP总量和人口总量较大,政治局势相对稳定,近年来中国与它们的经贸总额稳步提升;南亚其他五国经济发展水平落后,与中国经贸合作尚处于初级阶段,贸易总额相对较小,且增长缓慢(见图3)。
图3 2006—2017年中国与南亚各国双边贸易总额数据来源:根据UN Comtrade数据库相关数据整理计算而来。
在中国与南亚地区加强经贸合作、推进自由贸易区建设的过程中,印度因素是无法回避的,同为崛起中大国,印度对中国的南亚政策充满疑虑。南亚其他国家,尤其是巴基斯坦、尼泊尔和斯里兰卡,都希望中国能早日成为南盟的正式成员。
印度地处南亚次大陆的中心,除阿富汗外,南亚其他国家与印度或陆地接壤或海域毗邻,但彼此之间却大多不相邻。加之印度在南亚地区综合实力最强,2017年印度GDP占南亚经济总量的79%⑪,印度一直将南亚地区视为自己的“后院”,甚至幻想通过自己的崛起将印度洋当作其“内湖”,以保持在南亚乃至印度洋地区的传统影响力。因此,印度历届政府都希望建立“完全排他性的区域政策目标”:对内,迫使南亚其他国家承认其优势地位;对外,强烈反对外部势力干预南亚⑫。
表3 2018年全球物流绩效指数 (LPI)
随着中国迅速崛起,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不断提升,印度越来越担心中国会影响其在南亚地区的主导地位,本能地排斥中国与南亚地区国家合作,对中国提出的合作计划总是怀有疑虑、警惕和防备的心理。比如,面对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南亚各国纷纷积极响应,只有印度政府至今尚未公开表示支持,而且印度虽然愿意参与“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却不愿承认该经济走廊是“一带一路”倡议的一部分,并有意拖延进程。同时,印度还提出了“季风计划”“香料之路”等印度版丝绸之路计划,国际上普遍认为这是对“一带一路”倡议的反制,试图让南亚以及非洲国家在中印之间做出选择,以抵消中国在南亚以及印度洋地区可能增加的影响力。中国在南亚地区的一系列正常投资建设合作也引起了印度的警惕,如中国在巴基斯坦瓜达尔港和斯里兰卡科伦坡港的建设被印度国内视为中国版“珍珠链”战略,是对印度的战略围堵。中企在开发与利用尼泊尔丰沛水力资源方面也一直遭遇印方阻力。马尔代夫与中国签订自由贸易协定更是引发了印度的强烈不满,公开谴责马尔代夫忘记“印度优先”原则。
基础设施是经贸发展的基本保障。南亚地区虽与中国山水相连,但地理环境复杂,经济发展水平较低,开发开放较晚,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滞后,空间可达度低,已成为制约区域经济发展和经贸往来的重要因素。比如,巴基斯坦基础设施建设滞后,对外国援助和贷款依赖性高,2013年公路密度仅为0.32公里/平方公里,铁路建设停滞不前,且布局失衡⑬。根据2018年世界银行的“全球物流绩效指数(以下简称LP)I”排行,南亚八国,除印度外其他国家的LPI得分均低于3分,其中5国在全球160个国家中排名100之后,阿富汗位列倒数第一;单独从“基础设施”这一指标来看,就连印度的得分也不到3分(见表3)。可见,南亚各国的基础设施建设亟待提升,以提高贸易流通效率。
南亚地区总体局势保持平稳,但仍存在不稳定因素和局部动荡。印巴分治后,印度和巴基斯坦之间曾因克什米尔问题发动过三次战争,两国之间全面对抗。虽然近年来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关系有所改善与缓和,但是双方的政治对立依然非常严重,边境摩擦时有发生。南亚自由贸易区发展缓慢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南亚地区两个对立大国不履行或者拖延履行《南亚自由贸易协定框架条约》的相关承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印巴之间紧张关系已成为南亚发展的主要障碍。
恐怖主义和宗教极端主义也对南亚地区的和平稳定构成了巨大威胁。塔利班组织对阿富汗以及巴基斯坦国内安全、政治和经济稳定增加了极大的风险性因素,其他国家与两国的投资与贸易也因此受到很大影响。而南亚第一大国印度国内的民族和宗教冲突、分离主义盛行,由此引发的社会安全环境动荡也饱受外国投资者所诟病。与此同时,南亚诸国普遍面临水资源和粮食匮乏、公共卫生安全、跨国犯罪、恐怖主义等非传统领域的安全问题,而南盟在这些领域内缺乏信息交流沟通与合作处理这些问题的意愿和行动,这已成为各国发展道路上的严重阻碍,同时也是我国与南亚之间双边经贸合作层次提高的重大制约因素。
随着我国“一带一路”建设不断推进,一些代表性早期成果已经收获,其发展红利吸引许多国家放下偏见、坚持合作,以期在世界经济共振中实现联动发展。在此契机下,中国应与南亚各国因地制宜发展双边经贸合作、增进政治互信、增强文化认同、加强互联互通,循序渐进推进中国-南亚自贸区建设。
针对南亚八国与中国经贸合作的显著国别差异,应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因地制宜地发展双边经贸合作。具体而言,可重点推进中巴合作,维持中印关系平稳,同时加强中国与南亚其它国家合作。中国与巴基斯坦是“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两国拥有长期的政治互信和合作基础。中巴经济走廊作为“一带一路”的样板工程,已有10个项目完工,12个项目在建,早期收获成果显著⑭。中巴经济走廊,极大推动了巴国经济发展,中巴经贸合作的推进对于南亚其他国家,尤其是印度,具有良好的示范作用。在中巴阿三方对话机制下,三国正在积极探讨将中巴经济走廊延伸至阿富汗。中国可加强对巴基斯坦的投资合作,以投资带动贸易发展,同时将棉纺织品、食品加工等部分产业向巴基斯坦转移,实现当地生产及向周边出口,以平衡中巴贸易。中印两国经贸合作的重点是增强政治互信,保持双边贸易平衡发展。中印两国在制造业和服务业各具比较优势,中国应加强与印度在计算机、信息服务、通讯服务和金融服务等服务贸易领域的合作,实现制造业与服务业优势互补,达到贸易动态平衡。孟加拉国和斯里兰卡劳动力资源丰富,中国应加快推进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这两国转移。马尔代夫、尼泊尔、不丹等国旅游资源丰富,中国可协助其进行旅游资源开发,并建立和完善配套基础设施。此外,尼泊尔和不丹拥有丰富的水利资源,中国可加强投资,进行多国联合开发。
良好的政治互信是经贸合作的重要基础和有力支撑,中国应从国家、地区、民间组织三个层面,加强与南亚各国的政策沟通和经济文化交流,促进政治互信。首先,通过中国与南亚国家的对话机制以及多边合作机制,如中巴战略对话、中印战略经济对话、中巴阿三方对话、二十国集团、南亚区域联盟、金砖国家联盟和上合组织等,加强中国与南亚各国的政府间对话与合作,增信释疑,扩大共识,并积极推动“一带一路”倡议与各国的国家战略对接。在经贸合作的基础上,共同建设更多的民生项目,改善南亚各国面临的卫生、医疗和教育等问题,同时多方通力合作,在反恐、禁毒和减灾救灾等领域建立多国合作机制,让南亚普通民众切实享受“一带一路”的红利。其次,推动国内各地区因地制宜与南亚各国开展区域经济合作。例如,新疆和西藏与南亚国家接壤,可充分利用地缘优势,与南亚开展边境贸易,建立经济合作开发区,然后以点带面,逐步提升对外开放水平,加深合作层次与领域,进而把新疆和西藏发展成对外开放的经济特区。云南则可依托中国-南亚博览会的平台,加深与南亚国家的协调与沟通,扩大双方经贸合作的广度与深度,进而推动中国-南亚自贸区的建立。最后,加强中国与南亚各国民间组织的文化交流合作。中国—南亚自贸区构建离不开各国民众的支持,因此需要更广泛人文交流,以促进民心相通。各国政府应加大民间文化、旅游和教育等领域交流合作的支持力度,如互办文化交流年、开辟尼-印-中—巴佛教旅游专线、给来华交流和学习的青年人提供专项奖学金等。
文化认同是促进双边经贸合作的重要推动因素,在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的构建过程中发挥着正面积极影响。新形势下推进中国文化传播有利于中国企业和产品国际化⑮。文化部《“一带一路”文化发展行动计划(2016—2020年)》强调和突出了文化与经贸合作的关系,提出了构建文化交融的命运共同体目标,促进互利共赢。我国文化博大精深,包容而多元,与南亚的文化交流历史源远流长。在“一带一路”推进过程中,应注重丝路文化遗产的挖掘和保护,唤醒共同的宝贵记忆,以传承丝路精神,凝心聚力,携手共建双边自贸区。建立健全官方、民间交流合作机制,构建双边文化交流平台,促进文化产业发展,打造文化交流合作品牌。举办以“丝绸之路”为主题的各类艺术节、文化年、博览会、论坛、电影周,推进丝绸之路跨境文化旅游项目,加强双边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之间的交流合作,扩大留学生的互派规模,以促进不同文明体系间的思想碰撞,增进相互了解,传播中国声音,提升我国在南亚地区的软实力,构筑双边贸易的坚强基础。
构建中国—南亚自贸区,应抢抓“一带一路”新机遇,依托中巴经济走廊和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加快推进中国与南亚诸国基础设施建设,实现区域互联互通,降低贸易物流成本,提高贸易流通效率。交通基础设施是推动经济体之间贸易合作的重要因素⑯。南亚地处“一带”与“一路”的海陆交汇处,应抓住“一带一路”契机,充分发挥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和丝路基金等金融机构的融资支持作用,统筹各国资源,将各国国内交通路线与双边贸易主要通道进行无缝链接,以避免重复建设,降低运营成本。
中巴经济走廊作为“一带一路”的样板工程,早期收获成果显著。以中巴经济走廊的示范效应,推动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和中尼铁路建设,构建港口、公路、铁路、航空立体运输体系,打造以重点城市为中心、沿边地区为节点、以边境口岸为前沿并向南亚地区辐射的国际道路运输网络,并简化跨境手续,在海关、质检、签证办理等方面给予便利,提升互联互通能力。公路方面,按照“亚洲公路”的技术标准,优先考虑改善升级中巴喀喇昆仑公路和中印史迪威公路,开通昆明-加尔各答公路。铁路方面,开通中巴铁路,尽快启动巴基斯坦ML-1号铁路干线升级项目,提高中巴之间人员、货物运输往来的便利性和安全性;并加快推进中尼铁路、中缅铁路建设,并研讨延伸至孟加拉国以及印度的可行性。海路方面,积极参与南亚的港口建设以及升级,比如斯里兰卡科伦坡南港、巴基斯坦瓜达尔港、孟加拉国吉大港等,提高南盟成员国港口运营能力。空运方面,适时增加中国与南亚主要城市的直飞航线,方便双边人员往来。能源管道方面,推进中巴石油管道建设,提高我国能源进口运输的安全性,破解“马六甲困局”。
注释:
① 传统意义上的南亚国家包括不丹、尼泊尔、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国、斯里兰卡、马尔代夫七国,2005年南亚区域合作联盟首脑会议决定接受阿富汗为南盟的正式成员,此后不少学者认为阿富汗正式成为南亚国家。因此,本文提到的南亚包括传统南亚七国和阿富汗。
② 杨卫东:《2017年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评析》,《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18年第11期。
③⑬ 胡艺、杨晨迪、沈铭辉:《“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与南亚诸国贸易潜力分析》,《南亚研究》2017年第4期。
④ 陈章喜、徐丝:《“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与南亚国家贸易的竞争性与互补性》,《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1期。
⑤ 李迎旭:《“一带一路”战略下中国与南亚贸易的合作基础、推进机会与实现机制》,《甘肃社会科学》2016年第2期。
⑥ 朱翠萍:《中美南亚战略的关联与相互影响》,《南亚研究》2016年第3期。
⑦⑪ 根据世界银行发展指标计算而来。
⑧ 刘欣尚:《中国古代同南亚各国的经济交往》,《国际经济合作》1986年第5期。
⑨ 孟广路、马中平、王 斌、罗彦军:《阿富汗地质矿产及中阿矿业合作潜力、风险分析》,《中国矿业》2017年第11期。
⑩ 徐菲、张春、谢琨:《“一带一路”倡议下中国—南亚区域合作:发展、困境与转向》,《南亚研究季刊》2018年第1期。
⑫ 陈利君:《印度的南亚战略及其对“一带一路”国际合作的影响》,《当代世界》2018年第3期。
⑭ 姚敬:《打造更紧密的中巴命运共同体》,《人民日报》2018年12月16日第3版。
⑮ 施炳展:《文化认同与国际贸易》,《世界经济》2015年第5期。
⑯ 胡仕胜:《试论中国——南盟经贸合作制约因素及经济一体化之道》,《东南亚南亚研究》2010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