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储庭

六七月，只要在街上走一走，便能碰见卖栀子花的。

乡下妇人，篾篮子，里面躺着一朵一朵的栀子花。为保新鲜，每朵花上，都喷了水。绿枝横陈，花朵雀跃其上，水灵鲜活，仿佛就要从篮子里蹦出来，由不得你不心动。

每遇见，我心里总是一喜。我喜欢这卖花的妇人，我想象着她的家，几间简单的小瓦房，房前长一两棵栀子树。她养鸡养鸭，种着一地的庄稼，辛苦忙碌。开在房前的花，不像是开在树上，更像是开在她的心上。

思绪随着花香飘远，我想起了祖母。祖母是个爱花的人，父亲年少时，她在院子里种下两棵栀子树，一晃几十年过去，每年到了六七月，树上仍是一片稠密。

小时候，我与祖母生活在一起，她身上总是带着花香，沁人心脾。那时候的我体弱，夏日的夜里，经常被暑气和蚊子折腾得无法安睡。祖母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栀子花不仅可以祛热，还可以驱蚊，所以去屋外摘下两朵带着夜露的栀子花放在我的枕边，拿着大蒲扇，轻轻地扇着，一下，两下……嘴里哼着令人心安的曲调。我满身的燥热，就那样徐徐退去。

我想象着，妇人每日里经过花树，总要停一停，看上一眼。

哦，这一朵开了。哦，那一朵也开了。

笑容慢慢爬上她的脸，微风拂过，她的心里，装满香香的欢喜。终于，满树的花都开得差不多了，她一枝一枝，细心地剪下来，提到街上去卖。

她卖的何止是花？她卖的是香，是欢喜。

“我买一枝吧！”

我走向妇人，欢喜地买一枝带回，放在书房里，用清水供养着。过后，我忙于学业，把花的事彻底忘记了。那书房里的栀子，茂盛地开过一阵后，便枯萎了，我略带伤感地将它扔到垃圾桶里。

后来的日子，每每走进书房，總在不经意间，闻到一股栀子花的清香，我又从垃圾桶里找到那朵已经干枯的栀子花，然后把它压在我的书页间，做书签。

是的，作家丁立梅说过：无论经历什么样的生活，千万别忘了！去买枝花芬芳一下自己。

我遇见栀子花，浅浅岁月，总有欢喜相守。

（江苏海安市紫石中学紫石花文学社）

简评

栀子花是美丽的，然而更美丽的是小作者笔下的卖花妇人，花的美和人的美相互映衬。最后引用丁立梅的“无论经历什么样的生活，千万别忘了！去买枝花芬芳一下自己”来收束全文，不仅点明中心，更是深化了作文主旨。

（崔益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