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名臣的是非成败

石潇涵

梅寒作为擅长写名人传记的作家，其新作《曾国藩传》让人耳目一新。在此之前，她已经书写了诸如李清照、王阳明、纳兰容若、林徽因、张爱玲等名人，这些传记为其写晚清名臣曾国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等其研读了大量曾氏史料后撰写出的这本《曾国藩传》，为我们清晰勾勒了曾氏的一生。

曾国藩身为晚清“中兴四大名臣”之首，他在诸多领域都有着巨大成就，对清朝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都有深远影响，同时，他著述甚丰，一生有1500万字著作留给后人。显然，这么多著作并没有通读的必要，但梅寒依然下了苦功研读了一批史料，曾国藩著作她选取的是曾国藩日记和《曾国藩家书全集》，她告诉笔者这些作品“反映他最真实自然的一面”，还通读了清史研究专家唐浩明先生的“晚清三部曲”，张宏杰的《曾国藩的正面与侧面》，其他相关人物的传记，比如《左宗棠传》《李鸿章传》《慈禧全传》，还有当时的清史、太平天国十四年等相关史料，累计达数百万字。曾国藩的故事或多或少地呈现在了其他相关历史人物的书里，这样就从侧面真实反映了别人眼中的他是什么样子。梅寒说：“在这些书中，与曾国藩相关的也许只有那么几小节，但却可以更全面地帮助我了解那个朝代的面貌，聆听那个时代的声音。”

如此肯下苦功，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曾国藩传》显然是经得起推敲的，而实际的阅读也确实没有令读者失望。梅寒秉持了“史圣”司马迁的撰史笔法，还原历史人物到现场去，到他们的内心去，运用文学的技巧增强代入感与画面感，如此，文本便显得极为活泼流畅。

通读本书，我们发现，曾国藩天资的确很一般，无论是读书还是做官，他和天资聪颖等褒义词都搭不上边，但他能够取得杰出成就，一来他有坚忍的毅力，二来他懂得谦虚谨慎，三来他善于识人用人。梅寒在论述他识人的时候，做了一些对比呈现，比如同时代的人杰左宗棠、张亮基、李鸿章，“在才具方面，他比腹有千卷奇书自信指点江山的左宗棠差很远。要讲在官场的圆融，他不如张亮基……”李鸿章身为曾国藩的弟子，在处理与朝廷及洋人问题谈判上也比曾国藩强，但曾国藩的识人用人之术却是高人一等，并且梅寒认为他的这个优点足以弥补他自身的所有不足。而这个优点是他必须拥有的，试想他作为湘军统帅、朝廷重臣、洋务运动发起者、派留学生赴美提倡者与促进者，等等，他如果没有过人的识人能力，如何能办到这些对历史进程有重大影响的事件呢？

在梅寒梳理的曾国藩成功之道里还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特别善于总结。比如，他创立湘军，在他发现当时的军纪极差形如土匪后，他的治军思想是“以礼治军”，那就是严格的军事训练与遵规守纪的政治训话。同时，他会从战争中学习战争，即便被打得几次想自杀，但缓过劲来后，仍以百折不挠的劲头反省，并总结出规律去战胜对方。而且他提倡“兵贵精不贵多，首在敢战。这是曾国藩在血与火的拼杀中得来的经验”。曾国藩无将才，却有帅的谋略与定力。他坚信“天下事只在人力作为，到山穷水尽之时自有路走”。更坚信“凡事皆有极困极难之时，打得通的，便是好汉”。这些放到现在依然是令人称道的军事思想。

梅寒的这本书主角自然是曾国藩，但通过这一核心人物，让一众晚清大小人物悉數登场，如前所述，这些人物正是一系列晚清历史事件的直接参与者。通过梅寒生动的笔触，我们对这些人物与事件的来龙去脉有了最为直接的观感。梅寒之所以能将这些人物写得饱满纯粹，实在是因为她切实懂得了写史就是写人，将人性从纷繁复杂的历史烟云中体现出来，才让文本活泼生动，而不是给读者一连串故纸堆。所以，人性在整个文本里都以最真实的形态呈现的，君臣、师生、同僚，他们首先是人，人就一定有优点与弱点，在利益面前，有些人大公无私，有些人却背信弃义，如实呈现，还历史以原貌，便是写史纪传的要旨。

通读完本书我发现，曾国藩固然因为镇压农民起义、天津教案等留有了被后世批评的恶名，但总体来看，他的为人立世宗旨是“治世救人”，而战争年月的杀戮、朝廷旨意的不可违背等原因，也是他无奈与遭人唾弃的根由，在乱世时代，他这样的大人物也不得不做出历史人设牺牲。但即便如此，他在晚清风云中掀起的一系列滔天巨浪，留给后世诸多领域的精神财富，依然是值得我们继承与研究发展的。历史人物正是如此，没有完满的人与事，功过是非无论他们愿不愿意，后人自会评说。

指导教师   袁恒雷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