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童年和学生时代最难忘而又最美好的回忆,大多发生在夏天。
夏天,是看不完的动画片,是不知疲倦的奔跑玩耍,是夜晚数不尽的萤火虫,是流过脚丫凉爽的小溪水,是甜甜的西瓜冰爽的冰棍,也是期末考试前奋战题海的大汗淋漓,是得知成绩后的狂喜悲伤,是打完球后一头扎进泳池的畅快惬意,是骑着单车穿行在林荫树下的自在奔放,是蝉鸣的烦躁,是酷暑的难熬,是毕业时的依依不舍,是开学前的惴惴不安……是所有专属于年少时代的最深刻的痕迹。
春秋冬,当然也有属于它们的特别故事,但是最让人难忘的,还是那些拥有无忧童年、难熬期末、漫长暑假、新鲜开学、伤感毕业的夏天。
它们被封存在记忆深处,像一首最最美妙的夏之梦幻曲。
这里是属于80、90后们最难忘的夏日回忆。
从五月份开始,太阳落得越来越晚,很多个傍晚,在西方的天空可以看到燃烧得像烟花一般绚烂的晚霞。女生们穿着越来越清凉的衣服,单薄的T恤下时而映出来内衣的肩带。闷热的午后,教室里的饮水机边排起的长长的队伍。头顶上电风扇吱吱呀呀地转动着,偶尔到达适合自己的角度,带来一阵惬意的清凉。
闷热的下午,老师还在孜孜不倦地讲课,粉笔在黑板上吱吱地响。同桌疲倦地趴在课桌上酣睡。我看着炽热的阳光透过教室玻璃窗照进来的样子,还有那明晃晃的水杯。体育课后的教室里,女生们红扑扑的脸颊,男生们被汗浸透了的T恤。
期末考试结束后大扫除,把一张课桌搬起来,倒着摆到另一张课桌的上头,然后整齐地放到教室的最后面。空无一人的学校,如同荒废的操场,开始凶猛蔓延的杂草。
把一学期所有的课本塞进书包里背回家,还有堆成山的暑假作业。走出高大的教学楼,扑面而来的灼人热浪。金义棒,掰成两段,露出头的一段用牙齿细细碾碎,另一段等它慢慢融化。
正午时分雪白的日光,透过梧桐树的叶子,在地上留下一个个耀眼的白斑。空荡的球场上,时而传来的有人运球投篮的“呯呯”声。突如其来的乌云、低气压,而后是狂风和大暴雨,雨后有青草的味道,以及洗刷一净的世界。夜晚的天井里永不停息的蝉鸣和一直在闪烁的星星。放在冰箱里的西瓜,用勺子挖到最中间那一口的爽快。还有冰镇雪碧、酸奶、拌黄瓜、冷面和绿豆汤。
万籁俱寂的中午,薰薰然的阳光,在暧昧的湿热中一觉睡到下午四点。睡在凉席上时间太久,在脸庞上、身体上留下了一条条印子。夜里被吵醒,打开灯找蚊子找得睡意全无,拍死它之后蚊帐上留下一抹鲜红的血迹。
穿很久人字拖,脚上留下的一个浅浅的“人”字的痕迹。游泳池里像下饺子一样的人群——有窈窕的少女,也有脖子上缠着毛巾的大叔。可以痛痛快快地玩儿电脑游戏,看一整天的电视剧,早上看《还珠格格》《少年包青天》,下午借光盘看《风云》《仙剑奇侠传》。
凉爽下来的晚风吹得人心旷神怡,北水关大桥上乘凉的人群,两侧的人行道上铺满了凉席,以及各种睡姿的人们。从网吧出来的深夜,在门庭若市的烧烤店喝冰镇啤酒。忘了今天是星期几,只记得是几月几号。掰着指头数8月份剩下的日子,然后疯狂补写暑假作业。
年复一年,从开始有人离去,到最后自己踏上旅程。這是我记忆里最期待的夏天,只是好像不会再来过了。
(可 可)
我的理想是做一个农场主,
两头猪,一匹马,还有好多鸡鸭。
一群分不清的猫儿,
一只总是懒洋洋的大黑狗。
有一个花圃,都是田野里随处可见的草儿,养一群蛐蛐。
还有一个小池塘,
从蝌蚪开始养起,看它们的腿,一条一条的长。
还记得光屁股跑的年纪,
被哥哥带着抓田鸡,
一个手电筒,一个麻袋,
那时候觉得青蛙真傻,
被灯照着怎么不跑?
一个晚上可以有一袋蛙和一身包。
我们吃青蛙,蚊子吃我们,青蛙吃蚊子。
最喜欢夏天的黄昏,
看猫儿在围墙上开会,偷偷打着哪家咸鱼的主意。
天空偶尔飞过飞机,
院子里的鹅都会扬起头颅往上看,
似乎飞翔是所有物种的梦想。
我喜欢在这个时候去抓蜻蜓,
草场上,田野里。
它在飞,我想抓,抓到了却不知道给它吃什么。
中午最是炎热,
但是我坐不住,偷偷拿出奶奶的绣花针。
在蜡烛上烤一烤,弯成钩。
钩上有昨天傍晚挖的蚯蚓。
线是狗尾巴草,有时候也会偷拿奶奶的线。
那时候,所有的快乐都可以自己做出来,买不到。
热得不可开交,买上一袋冰棒,里面有7个,小伙伴每人一个,喜欢的姑娘多给一个。
到大河里游泳,到土里挖知了,去到房瓦下面找鸟窝,里面都有快乐。
一堆需要看的书,
还有几个要操心的考试,
在这个晚上,电脑的灯光似乎就是哥哥手里的电筒,而我是那只青蛙。
我为什么不跑?
好累,好想回家,在草堆里狠狠睡一觉,睡到一睁眼,星辰满天。
我为什么不跑?
我为什么不跑?
(极 乐)
在我们的生命中,已经穿梭过许多的夏天,而夏天带给我的最初印象,就是刺目的日光和高高的水银柱。我记忆的最深处———外面是知了鸣叫绿荫浓烈的高温世界,而里面,则是发出轻微响声的空调吹出一条白雾似的风路。
小的时候,对夏天爱得很。家里几乎二十四小时开着空调,整个客厅前大半部分的面积,都被铺上了一层大大的凉席。地面是之前就被很仔细地清洁过,所以从来都不会担心卫生问题,进门也不用穿鞋。那个时候的客厅看上去好大好大,而在凉爽的客厅里,放着电视,我还可以披着我的小被子到处跑来跑去地疯,或者是滚来滚去地疯。那个时候的夏天,仿佛站在一大片一大片金黄的向日葵地里,那么温暖那么明亮。
烈日生烟的午后,偌大的一个操场空无人烟。我的心就仿佛是这大地,焦灼难耐,好容易等到四点多,我拿着篮球,一个人在空旷的操场里,打啊打啊,投啊投啊,汗很快就沁出来了,我喘气的声音愈来愈粗。突然,被大人们叫着说是要去游泳,我又立刻跑回去放下篮球准备一起出发游泳。在车上,才感觉头脑发晕,胃开始莫名其妙地疼痛。这是我第一次,好似也是唯一的一次中暑体验。在喝下去一瓶呛人又难喝的药水后,这种难受的感觉才慢慢退去。夏天毕竟也有它严酷的一面嘛。
不过孩子在夏天是不怕热的,好玩儿最重要。避开了最烈的日头,从早到晚,其实也很少有片刻凉快的时间。但常常因为处在假期,所以每个闷热的夜晚,黑漆漆的院子里就会有吵闹的声音,那是我们在发狂般地兴奋奔跑,大概又是在玩躲迷藏或者类似抓人的游戏。我们快乐地冒烟流汗,我们快乐地大声叫喊,摔倒了也许流几滴眼泪爬起来又继续奔跑,我们快乐得心脏扑通直跳,我们快乐得鲜血上涌。那个时候,我只是會为作业感到担心。
也是一个傍晚,我听到篮球场有打球的声音,飞快地奔到窗口,看到了平日里玩得很好的哥哥姐姐们。我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就开门跑下去了。
暗色的楼梯间被我响亮又急促的脚步踏亮,终于赶到下边,我兴冲冲地跑过去,姐姐看了我一眼,对我说:我们就要回去了。我应该露出了好失望的表情,看她和朋友们抱怨了几句,又转过头来,说:唉,趁着你小学,要多玩儿啊,免得到了初中,就没时间了。
我不是特别理解为什么会没有时间玩儿,回到家后,还特地和妈妈说了这件事情,她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这件事情我记得清楚,逢人便说要多玩,而我自己,也似乎坚持奉行。可是指针却还是毫不留情地转动,我终于坐在初中的课堂里,也开始像模像样地感叹小学。课程多了,课表满了,老师严厉了,作业变多了,也变难了。我常常写作业到十一点钟,这是以前九点多钟就睡觉的我所不可想象的。
而课余,也发生了变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家开始渐渐都有了手机,我记得我总爱给朋友发整蛊短信,同学间乱七八糟的八卦横飞得更是热烈。假日里讨论的不是今晚要在坪里玩躲迷藏而是今天要到哪里唱歌,到哪里看电影。漫长的暑假里,在家没事可干,一通电话,一票朋友就这么出来了。有时在大街上溜达,有时到朋友家里租碟看电影,有时到公园的桌子前讲话,反正有事做,而且有很多。
每次临到开学,铺天盖地的作业的空白,我要用好几个深夜来狂补,边上不免还有家长的讽刺声音:谁叫你当时不写!
那些暑假,都好长好长,又好短好短。第一片飘零的落叶,就是对盛夏的告别……
(原 野)
印象里的夏天,总是伴随着蝉叫。我出生在一个很漂亮的小农村。一条小溪贯穿全村,溪水一路流,偶尔碰到一个比较深的地方,停下来喘口气,就会形成一个小水潭。听奶奶说,以前的时候,连山里的猴子都会到水潭里来洗澡,所以水潭又叫猢狲潭。
每年一到五月份我就眼巴巴等着去水潭里洗澡,但是因为潭水实在太凉会让人感冒,爷爷总会拦着我,急眼了的我就吹个救生圈放地上,趴在上面练习游泳姿势,虽然练了好久自由泳的姿势,但实战时依然是标准的狗刨。
小时候村里人多,到了六月底,一个小水潭里满满都是人,从白天热闹到晚上。
叔叔拖着我和弟弟的救生圈在池塘中间转圈,水花四溅,旁边嫉妒的小朋友就会趁机向我们泼水。我们一直玩到傍晚,气温降下来,嘴唇都冻得青紫了还舍不得回家。常常是奶奶拖着一根小竹枝在岸上作势要下来打了,我们才会拖着滴滴答答流水的头发和救生圈上岸,去家里再冲个澡。
然后就该吃饭了,一家子人围坐在院子里,吃着自家种的丝瓜、豇豆,之后摸着鼓鼓的肚子,打着嗝去院子里的大树底下乘凉。看着圆圆的月亮,四处飞舞的萤火虫,我忍不住堵着鼻子——因为奶奶说萤火虫会钻到鼻子里吃掉脑子!到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松开手猛一吸气!
哇!夏夜的清凉带着青草味的风吹过来!
到午夜时分,我进入梦乡,月光洗干净了一切,又亮又清澈。水面平静,水草摇动,里面的小鱼小虾悄悄活动,气泡不时冒出,静静碎裂。
这是最动人的夏夜,树叶被风吹得轻晃,月光破碎,蝉声隐匿,像远方的潮水。有朵盛开的云,缓缓滑过山顶,随风飘向天边。
(三 木)
夏天,大概就是人间最铺张的模样吧。
日光像是海啸般席卷整个城市,大树墨绿色的阴影像是墨汁滴落在宣纸上一般在城市表面渲染开来。男孩子的白衬衣和女孩子的蓝色发带,高大的自行车和小巧的背包,脏兮兮的足球和干净的手帕。建筑工人们在图书馆的外墙上搭架子,轻轨驶过渐入黑夜的城市,灯光璀璨晚风习习,在这样的场景中像身处永不落幕的电影里。
夏天属于所有流着汗撸串喝啤酒的夜晚。铁签子零落在街边的烧烤摊,我们在天桥上虚度时光,车水马龙在我们脚下呼啸而过,夜晚日益变得粘稠,人间烟火市井红尘都随着温度显露出来,高楼大厦钢筋水泥热气腾腾地在烈日下摊开来,街上来来往往着一具具年轻的肉体,散发出荷尔蒙的味道随着日光蒸腾。
夏天属于所有暴雨雷鸣的黄昏和夜晚,黄昏时的暴雨过后可能有彩虹,瓢泼大雨把城市洗透,刚刚在雨中四散的人们像奔逃的往事,转眼又夕阳斜照落日向晚,往事还会平息,少年听雨黄昏后。夜晚的暴雨最让我兴奋,夜阑卧听风吹雨,山川地域,古都旧时的记忆扑面而来,听着雷声和山川大地同时苏醒。
春天值得一切美好的事情,那夏天要吃烧烤看live,夏天值得一切夜短情长,风情铺张。
(远 行)
那种稻野连天的夏日景象是我童年的一个标本。
读大学之前的每个暑假,我和哥哥都会回外婆家玩一个月。有时候是坐车,有时候是爬山,有时候是骑自行车。我和哥哥都更喜欢骑自行车去,虽然路有点儿远,但是那一路的乡村风光却是最令我们向往和迷恋的。坐车的时候,我习惯开着窗,看向窗外的田野,享受扑面而来的田野气息。而骑车的时候,我会时而快时而慢,贪婪地看着路边的田野,大口地呼吸着田野的气息,最开心的是和哥哥一起骑车去,我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不快活。
爬山的经历只限于高中以前,为了省一点儿坐车的钱,也为了满足我们探险的心理,我和哥哥会走沙溪那条路,翻过山,穿过幽暗的山洞,就是军潭大桥了。爬山虽然要走很多路,但是对于年少的我们却也是一种乐趣。哥哥最大的乐趣就是在黑暗的山洞里装神弄鬼或者撇下我飞快地跑向洞口,留下“鬼哭狼嚎”的我跟在后面,不得不在黑黢黢的山洞里飞奔起来。其实,每次进洞,我都强烈要求哥哥拉着我的手,但是他从来没有。小时候的男孩子就是爱恶作剧,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欺负”我的机会。所以在童年,哥哥的形象在我心里是绝对的负面,简直就是“混世小魔王”!
小时候,哥哥最强烈的愿望就是希望我早点嫁人,免得在家里跟他抢吃的。其实,我从来没有成功地抢到过他的吃的,反倒是他用尽了各种手段蒙骗了傻乎乎单纯的我,从我的嘴里抢去了不少吃的。他最经常用的把戏就是,迅速把分给他自己的东西吃掉,然后如饿虎一样地盯着我手上的东西,在一旁装可怜地央求我:“好妹妹,你就给我吃一口吧,就一口。”我常常心软挡不住他的哀求,把吃的递给他。而哥哥从来不会口下留情,一口就把我的整个果冻都吃了,或者一口就把我的蘋果咬掉三分之一。
小时候我的眼睛视力还很好,眼睛黑黑亮亮的,我最喜欢夏天的田野,因为稻谷长高了,变绿了。一个人跑到田野里,看着绿油油的稻田延伸到天边,有时候吹来一阵风,它们就鼓起一阵浪,随风而去,像是碧波荡漾的海。 田边粉色的小花长成一片,总是看不够。我想躺进那片花草地里,又怕踩伤了它们,就在一旁看着犹豫着,始终不敢踩下去。
我一次次地跑到田野里去,采那些小花儿,一朵两朵三朵,直到握满整个小手,然后欢欢喜喜地跑回家去。等它们枯萎后又去采。那些粉色的小花儿有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那些粉色的花儿应该是我童年里最喜欢的花朵了吧,只是成年后再也没怎么见着了。
夏天的时候,泥土和稻田的气息更加浓厚,傍晚乘凉的时候,风从田野吹来,夹杂着香甜的稻谷气息,让夏夜的梦更加沉醉。我总是梦见自己走在夏夜的朗月下,月光融融,照亮了田野,我走在田埂上,田埂上倒映着我的影子。安静的夜仿佛融化在了银色的月光和阵阵凉风之中,像梦一样轻盈,可望而不可即,美得不可方物。
我还喜欢到田野边上的小河边玩耍,经常在中午大人们睡午觉的时候偷偷跑出门,顶着烈日能在太阳底下和水玩儿上一下午,不会中暑也不会困。田野里和大溪的溪滩上长满了覆盆子,我们家乡话叫“猫猫”。那是我童年时候最爱吃的野果。我和玩伴们在那里摘啊摘啊,摘了好久,那满滩涂的覆盆子,摘不完似的。等日落的时候,我晕乎乎地回家了。
长大了以后,我有时候还会梦见自己在那片田野上快乐地飞奔着,有时候我变成一个有法力的仙女,在田野上空飞舞,重新寻找着儿时的欢乐。
(李 莎)
十几年前的溪水,清凉透底,溪边的芦苇丛,像站立的巨人,我总爱脱光衣服从河里滚到草丛里。用芦苇杆编机关枪手榴弹,嘴里含着一把豌豆,找个通透的竹筒就能发射。
别人家的土豆玉米胡豆是最好吃的,约上三五小伙伴,偷偷采摘,席地而坐,自带佐料。仿佛有了厨师的天赋,尽管大多数都是生的或者糊了,但也不能阻挡无畏的心灵和好吃的嘴。
捉迷藏、滚铁环、老鹰捉小鸡、捡石子、炸金花……是很多年后回味起来仍不腻歪的游戏。午后的竹林是常去的后花园,总是能找到玩耍的乐趣。犹记得多年前的午后犯了错一咕噜爬上了竹子高处,看着竹下的母亲拿着鞋拔子吼:你给我下来!
年少不懂蝉鸣,不知星空,不理解萤火虫,只知道打死可恶的蚊子,捉住可爱的蜻蜓,大清早到屋檐寻找粘性十足的蜘蛛网,深更半夜提着麻袋捉青蛙。
没有空调,没有电脑和手机游戏,只有夜幕下的繁星点点和小手使劲摇晃的蒲扇。冰棍是两毛钱一根,分量十足,三四人吃足矣。午后总有和蔼的老头操着穿破阳光的吆喝:吃冰糕雪糕咯!快来吃冰糕雪糕咯!
买西瓜的大叔在拉着西瓜的大卡车旁撑一个凉椅,露着肚皮躺在上面摇扇子,西瓜前摆着一个小木板,上面的价格改了又改,大大标注着一个“甜”字。
没有做不来作业的忧伤,只有爬不上树的痛哭,没有缺钱花的苦恼,只有捉不到蝴蝶的失望。
听说,七岁那年捉住了一只蝉,就捉住了整个夏天。
(元 元)
以前的夏天真长啊。
爸妈平日要上班,早晨等他们一出门我就一咕噜爬起来,飞快地刷牙洗脸吃早饭。然后兴致勃勃的拿起遥控器,电视一放,逍遥自在。但总是会被抓包,因为我不够精明,不注意电视放完后还会有温度,自然就被骂了。
午饭过后的风都带着睡意,轻轻一拂便让整个小村落陷入沉睡。伴着知了的鸣叫,看着吊扇的旋转,抱着最爱的娃娃,睡着凉爽的竹板,然后睫毛愈扇愈合,愈扇愈粘,最后视线一片黑暗,忽地翻身被缝隙夹住头发的疼痛惊醒,呲牙咧嘴后揉揉脑袋,又是一场好梦。
酣睡醒后,就被允许可以看下午的《小神龙俱乐部》,学着主持人拿起剪刀颜料,可明明是一样的道具材料,结果往往是我的手有它自己的想法。山东卫视的《家有儿女》已经看到剧情了如指掌,湖南卫视的《还珠格格》的台词也烂熟于心,幻想着像《公主小妹》一样一夜丑小鸭变天鹅,咒骂着《放羊的星星》里的恶毒女配快快下线……只是无论再好看的节目,总会准时在时针指向6的时候准时结束,片尾曲的音乐声中,夹杂的是父母唠叨着看了一下午电视眼睛应该休息了的碎碎念。
也有炎炎夏日不肯眠的时候,就坐在家门口数天上飘过的云,一朵,两朵,三朵……等到同样躲过午睡偷偷溜出来玩的小伙伴,在地上跳房子,或是倒了洗洁精,到阳台吹泡泡。小时候的夏天还没有这么热——也或许是小时候的我们不怕热。跳皮筋、捉迷藏、老鹰抓小鸡……玩到全身黏黏糊糊,撒娇向父母要了五毛钱买了冰棍,只咬一口便能赶跑所有疲倦,比现在广告上的士力架还管用。
到了日落西山,暑气消散,晚霞遍天,炊烟袅袅,一步三跳蹦哒着回家,带着一身的泥土和汗臭,母亲一边嫌弃一边备水,洗干净后心满意足地坐到电视机前守着少儿频道。
电视剧准时在九点半结束,在恋恋不舍中被父母赶上了床,仿佛小孩子十点之前不睡觉就等于熬夜通宵。而我只能偷偷打开一个门缝,虽是在缝隙中看父母爱看的电视节目,却也能看得津津有味——如果那次妈妈没有突然打开房门,也许我还能再多看一会儿。
那时候的晚上还能看见萤火虫,捉了几只回来装在瓶子里,可惜没多久它就奄奄一息,恋恋不舍地打开瓶盖放生,看着它们消失在夜色里,心想60天的暑假好长啊,我都玩儿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结束呢?
那时候没有手机和电脑,可我们依旧过得快乐没烦恼。
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时间从慢慢悠悠开始变得刹不住车。是从拥有手机的那天?是从拥有电脑的那天?还是从十八岁成人礼那天?
(刘 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