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皮、菠萝叶、废牛奶与亚麻油渣：创新的下一代纤维

文/张海朝 包颀玥

纺织服装业是世界上公认的第二大污染源，各大服装品牌都面临着巨大的转型压力。根据原材料来源和生产方式，业界正在迅速改变经营模式。英国艾伦·麦克阿瑟机构（Ellen MacArthur）是专事回收和再利用废旧衣物的基金会，其倡议人罗布·奥帕墨(Rob Opsomer)认为，如今服装制作的过程和使用方式十分浪费。每秒钟英国就有一大卡车的废旧纺织品被丢弃，而只有不到1%的旧衣服被回收制成新衣。全世界服装行业每年向海洋释放50万吨超细纤维垃圾。长此以往，全世界的服装产业将消耗大量能源，并产生大量碳排放。

从各国来看，随意抛弃旧衣物并未被完全禁止。2018年，尽管英国实施了旧衣服回收制度，但仍有30万吨旧衣被丢弃。而相关的材料回收公司发现，经处理后的每平方米旧纤维面料可创造30至40欧元的价值，并可进行着色和处理。

为提倡环保，避免化学药物的使用，全世界都在绞尽脑汁研发环保纤维，利用废旧品，各种材料制成的纤维因此应运而生。世界众多新型纤维公司因此脱颖而出，尽管它们只是众创公司中的少数，还不能形成世界性趋势，但这足以开先河为纺织业带来新的希望。

从橘皮中提取纤维

一般认为，橘皮不太可能成为新型纤维，但它却被意大利设计师塞尔瓦托·菲拉格慕(Salvatore Ferragamo)设计成了纤维材料，并且是一种新型的纺织原料。

早在2013年，意大利米兰时装专业学生阿德里安娜·桑塔诺奇托(Adriana Santanocito)与其男友兼同事恩里卡·阿雷纳(Enrica Arena)就开始研究榨完汁后的大量橘皮是否可用。

橘子经加工产生大量废料，其中一半必须处理掉。世界上大多数企业没有用合适的方式处理橘子废料，只能填埋，比如意大利每年要填埋掉70万吨橘皮。而在今天的环保大趋势下，一些倾倒橘皮的公司因此被告上法庭。

阿德里安娜就看到了其中的商机，她和同事通过与米兰理工大学合作，在开发和申请专利时得到诸多个人和机构的支持，其中不乏私人投资者、欧盟机构和H&M基金会，融资达50万欧元。他们现在与橘皮生产商邦尼塞（Boniser）公司合作，将橘皮经特殊工艺处理，转变为一种类似丝绸的纤维——橘皮纤维。

根据他们的说法，目前生产一公斤棉纤维需耗费三公斤化学品，而橘皮纤维则不需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采用创新的方式使材料制造更节能，避免产生有毒物质，这一点至关重要。利用其他行业的废旧产品做原料的创新，也是相当重要的，如英国生物钢纤维公司（Biosteel Fiber）和螺栓线公司（Bolt Threads）也在柑橘纤维、人造丝纤维方面大做文章，而AlgaeFabrics公司则开始探索藻类纤维。

从废弃乳制品中提取“纤维”

德国QMilk公司最近在柏林梅赛德斯-奔驰时装周(Mercedes-Benz Fashion Week)的T台上展示了用废牛奶制成的纤维，这是户外服装公司富德公司（Vaude）推出的用牛奶纤维制作的背包和系列鞋子。

说来这个故事带有偶然性。德国生物学家安克·多玛斯克(Anke Domaske)正为她患癌继父寻找一种避免引起过敏反应的纤维，她在YouTube上偶然看到上世纪30年代用牛奶蛋白提取纤维的视频。这一题材启发了她。历经多次试验，她成功研发出一种柔性产品，并将其制造成纸张、纸巾和卫生纸产品。他们认为，这类材料的供应链很短，是大有作为的，且不需要太多的化学原料。如今，他们又利用这种材料研发出纱线、面料和毛毡。

在德国，每年就有逾200万吨牛奶被倒掉。与其扔掉，还不如从中获取有价值的东西。这就是多玛斯克发现这类纤维还具有抗菌、阻燃、调温的属性。在一些特殊用途中，这类纤维还可与其他纤维粘合生成新的纺织面料，并且还可降解，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让纤维更具有环保功能。

上述德国公司一直在寻找合成纤维的新型替代品，他们的目标就是要研发出可再生材料和生物型材。

从大麻和亚麻油渣提取纤维

有些人想让已过时的纤维重焕生机，现在这些过时的纤维被当作作物种植，如大麻。在美国洛杉矶，艾萨克·尼切尔森(Isaac Nichelson)创办的循环系统公司(Circular Systems)从农业废弃物中提取纤维，从收完大麻和亚麻油后剩下的秸秆中，从热带菠萝、香蕉和甘蔗等废料中提取供纺织工业利用的纤维原料，各种方式应有尽有。他们将世界第二大污染源称为“纤维危机”。值得庆幸的是，具有先见之明的业界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并行动了。

作为循环经济活动组织中循环纺织品项目负责人，格温·坎宁安(Gwen Cunningham)认为，小型创新者可向大型企业展示自己的商业案例，借助这些举措与大企业建立联系，例如牛仔联盟。她说:“这些案例在很大程度上是大公司关注的焦点。如果联合起来，各国政府都将乐见其成。”

从菠萝叶中提取纤维

水果收获后，从被丢弃的菠萝叶提取长纤维用于商业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菲律宾名为菠萝织物的公司（Pinatex®）却十分独特，他们将菠萝叶制成了无纺布纤维材料，而形状却像皮革制品。这就是菲律宾创新织品专家卡门·伊久沙博士(Dr. Carmen Hijosa)突发奇想的杰作，她用自己的智慧创造了独一无二的新型生产模式。她在考虑一种可持续的、可商业化生产的替代方案时，创造出独特的生产工艺。

仅菲律宾每年就有1300万吨菠萝叶在收获后被烧掉或成为堆肥。而菠萝织物公司旨在让废弃的叶子不需要任何额外土地、水、肥料或杀虫剂的同时，为菠萝种植社区的居民提供额外的收入机会。

受菲律宾传统纺织服装使用的天然纤维的启发，伊久沙博士发现，菠萝叶纤维的强度和韧性都很高。经研究，她发现，菠萝叶是可以加工成一种适合生产无纺面料的原材料。历经7年时间，她通过与伦敦一家公司合作，终于获得了研发的项目资金，并推出了Pinatex无纺纤维材料。

菠萝叶要经过7个步骤才能变成纤维——收割、去皮、洗涤、干燥、脱胶、无纺布纤维形成和染整。去皮包括从叶子中提取长纤维。这一过程产生的生物废料可用作天然肥料或生物燃料，不会造成任何浪费。当胶体从纤维中去除后，菠萝纤维将被运往西班牙并加工制成无纺网材料。西班牙特殊的加工工艺赋予了无纺材料独特的品质和皮革般的外观。

由于廉价，品质上乘，这家公司研发的新型无纺纤维受到很多无纺公司的青睐，纷纷要求加入合作，而客户公司更是络绎不绝。他们创建了合作伙伴供应链，为Pinatex面料研发各种工艺品:菲律宾总部Labo加工机构则与其他机构合作，负责收割和剥叶，菲律宾亚洲纺织厂承担天然纤维的脱胶加工。菲律宾无纺公司Phils作为创造无纺网技术专业公司，负责织物的基层形成，而西班牙公司则完成最后的无纺网的加工。

如今，Pinatex已成为一款柔软、轻便、耐用、柔韧、透气的国际品牌。作为无纺布，它广泛应用于服装、配饰、鞋类、家具和汽车内饰等领域。雨果波斯公司（Hugo Boss）最近宣布，为减少对地球环境的负面影响，他们将引进Pinatex®材料生产品牌男鞋。很快雨果波斯推出的系列菠萝叶纤维男鞋面世，鞋面采用了Pinatex材料。该公司报告称:该项目是公司不断创新的结果，也是持续寻找更可持续的方式来设计、采购、生产和完成其产品的一部分。现在该公司生产的部分鞋类完全采用这类材料，同时也采用纯天然植物染料，用回收的热塑性聚氨酯制作鞋底。

上述业界有一种共识，即利用独特的废旧植物制作纤维可迅速发展，这不仅是研发新品，更重要的是它关乎社会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