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双阁,史晓多
(河北经贸大学 文化与传播学院,石家庄 050061)
传统新闻传媒产业的传播结构受到了传媒技术的进步、资本介入以及政策规制等各方面的影响,而新的传播生态和业态也在逐步形成。和过去传统新闻产业绝对垄断的状况相比,在传媒技术的带动下,智能化新闻算法推荐模式正在重构门户网站十多年来打造的格局,技术的进步一方面带动了新旧传媒的融合;另一方面也带来了新闻领域各方面权力的转移,传统传媒产业在技术的影响下逐步沦为新闻内容的提供商。此外,各大新闻算法平台借助技术优势和高度的受众粘度,逐步控制新闻内容流向读者的渠道,从而替代传统新闻工作者把关人的身份和议程设置的功能。在受众公共权力方面,新型的算法技术寡头,甚至在控制公共生活和传媒业态方面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本文意在讨论智能化算法推荐机制在新闻传播领域的技术价值以及其本身的权力问题。
传统新闻出版单位深谙信息生产的规则,他们强调的是对信息的控制和垄断,这也是传统出版单位生存的关键之处。但是,在互联网时代,新闻内容的生产需要更换为现存的新闻框架,后真相时代的受众强调的是“跟着感觉走”,读者可以随心所欲的加入自己的情感,他们在意见领袖的引导下,新闻内容通过朋友、同学和家人进行传播并得到认可。针对新闻信息的这种传播模式,算法技术的个性化分发使得不同群体的意见沟通更加畅通直接,而且受传双方的互动性也更强;同时,算法个性化分发具有的人际传播的特点,让信息传播更加集中,这也更有利于形成和引导舆论。简而言之,互联网时代的这种信息传播模式和控制方式是来自技术赋权的,算法作为非人类“活动者”和人类信息传播活动建构了新的关系网络。正如英国文化研究专家斯科特·拉什(Scott Lash)强调的:在一个媒体和代码无处不在的社会,权力越来越存在于算法之中[1]。
在互联网时代,各大技术算法平台相当于一个个的火炉,引燃一个火炉,需要木柴和引火,而中国庞大的网民市场就是引燃这个火炉的木柴和引火。在这个巨大的火炉中,各大网民形成一个个虚拟的社区,各个虚拟的社区选择和该社区一致的观点,选择具有相同政治、经济、文化和娱乐爱好的人进行沟通交流,进而又形成一个个独立的以个人为中心的信息圈。新闻算法技术提供精细的信息分发,其实也是对信息的一种过滤和把关,更是算法平台本身具有的一种议程设置功能和新闻框架,再加上算法模式和社交模式的结合,这更有利于受众之间的互动和交流。所以,新闻算法技术为新闻事件的加速和放大提供了一种可能。这还仅仅是在算法为受众提供信息服务方面的作用。对算法平台而言,广告和公关也是其业务的重要领域。有着强大算法技术的公司,他们还可以根据市场需求的内容,基于用户阅读习惯进行广告投放。综上,媒介公司基于算法在营销、宣传和社会动员上都要比传统媒体的效率高的多。
以此次特朗普选举为例,本身就具有电视人身份的特朗普,深谙传播之道,他兼顾传统选举营销之法外,还加大了对新型算法技术公司的利用。特朗普在选举最紧要的关头,高效利用Twitter和Facebook等新型算法技术公司。每天发布的推文即便是最活跃的用户也难以和其比肩,其粉丝数量突破千万大关,其免费曝光率更是逼近四亿美金,远超其竞争对手希拉里。特朗普对新型算法平台的应用大大提高了他的选举效果。在具体拉票过程中,特朗普组建专业竞选团体,利用Facebok和Twitter等算法平台精准分析竞争对手希拉里的演讲内容和宣传风格,并总结希拉里在这方面存在的弱点,进而精准的向选民推送自己的选举新闻和咨询。特朗普的竞选团队,通过新型算法技术高效管理其自媒体账号,不断更新和优化传播策略,并逐步提高公关开销、拓展分发渠道。特朗普甚至利用新型算法公司来操纵选民的选举意愿。总之,此次特朗普能够在竞选中大获全胜,再一次彰显了算法等新型传媒技术的强大魅力和价值。
在传统新闻出版时代,传媒资本基本归国家管制,社会主义新闻事业实行企业化管理,尽管有部分私人资本介入对传媒事业的经营,但是社会主义性质的传媒依旧是国有资本占绝对优势。然而,在传媒技术蓬勃发展的互联网时代,绝大部分的新媒体还是归私人所占有。
以中国的三大巨头BAT为例,这些民营企业凭借手中雄厚的资本实力,在国家政策的扶持下,通过参与股份、开展合作、并购收买等方式,积极开展布局。“2015年,马云的阿里巴巴集团以12亿元参股《第一财经》,获得《第一财经》30%的股份;并于7月与四川日报报业集团华西都市报合作成立了‘封面传媒’;12月,阿里巴巴又收购香港的英文报纸《南华早报》,阿里巴巴集团通过在传媒业的一系列并购,已经成功在视频、社交媒体、传统媒体、电影业、新闻客户端等传媒产业领域布局,其传媒帝国已然成型。”[注]参见:崔保国.中国传媒产业发展报告(2016)[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 241.“2018年7月18日晚,分众传媒(002027)在发布的公告中称,马云的阿里巴巴集团及其关联方将以150亿人民币战略入股分众传媒。”[注]参见:电商报.马云出手出手“抄底”A股,150亿拿下分众传媒[EB/OL].(2018-07-20)[2018-12-20].http://tech.ifeng.com/a/20180720/45073133_0.shtml.而这些新型企业凭借技术和资本优势在传媒业的扩张,也在不断地扩大其市场和受众规模。“截至2017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7.72亿,普及率达到55.8%,手机网民规模达7.53亿,网民中使用手机上网人群的占比由2016年的95.1%提升至97.5%;2017 年中国网络广告市场规模为 2957 亿元,在去年基础上增长28.8%,增速较上年有所提高。”[注]参见: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第41次中国互联网发展状况统计报告[EB/OL].(2018-01-31)[2018-08-20].http://www.cac.gov.cn/2018-01/31/c_1122347026.htm.而手机使用量的提高,再一次为算法支撑的新媒体提供了受众基础。
民营资本在传媒领域布局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据国内艾瑞数据统计机构分析:2017年3月有效使用时长排名前五位的新闻资讯客户端,今日头条、腾讯新闻、网易新闻以及搜狐新闻都属于民营新媒体[2]。因此,无论是从民营企业的布局来看,还是从受众和市场的规模来看,和昔日传统媒体一家独大相比,新的传媒体制正在逐步形成,而从未来的传媒发展趋势来看,这种传媒新体制的转变是由资本和技术来共同驱动的,而智能算法推荐、基于大数据技术的精准推送以及传媒技术创新方面的优化将为新传媒体制的改变提供巨大的驱动力。综上,以混合所有制为标志的传媒新体制将会逐步成型。
算法等新传播技术的进步,确实对新闻生态的重构和优化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就媒介本身而言,传媒技术不仅在新旧媒体的融合方面产生影响,在具体的新闻传播过程中,技术和资本的介入,也能让信息的时效性得到巨大的彰显。私营资本凭借技术优势在传媒界的布局,更是促进以混合所有制为标志的传媒体制进一步形成。然而,以算法为代表的新传媒技术并不意味着一切,其本身权力问题是值得思考的。私营资本凭借技术优势在传媒界的布局,致使专业传媒组织话语权转移,从而出现各种虚假消息;而技术带来的信息共享,在满足受众信息需求的同时,也在不断侵袭公众的私人领域,甚至剥夺受众的公共权力。
传统出版传媒单位对信息分发渠道占有绝对的垄断,而算法等传媒技术的发展,致使新闻信息的生产与分发出现了分离。新闻发布权力不仅仅掌握在传统出版单位手中,信息制造、发布的部分权力已分散到了互联网编辑、“大V”甚至“草根自媒体”手中。互联网时代,新闻内容生产一方和分发一方是一种合作关系,这种关系也可以解释为新媒体人和算法平台的合作,而这种关系势必造就新的信息生产方式和传播模式,这种新规则在当下依赖的主要是以算法技术为主导的商业公司。所以,内容生产方和分发方的分离,就会形成信息生产各道工序之间的混乱,在没有统一新闻价值观指导的情况下,形成各不相谋的局面。与传统出版传媒单位分发权转移相随的是“把关权”的变化。传统媒体时代,传媒单位充当“把关者”角色注重的是新闻事件本身的价值,判断一则新闻价值的标准是其时效性及重要性等因素,一条新闻的核心指导原则也就是其本身的真实性。然而,在网络经济中,信息消耗了受众的注意力,稀释了受众的注意力,互联网经济中,唯一稀缺的资源,也是人类的注意力[3]。一则消息引起受众的关注度成为了一条约定俗成的标准,而算法对新闻的把关、分发,势必选择能引起受众关注度的信息。在算法分发的模式中,机器会算出能够吸引人们眼球的信息,和受众兴趣、爱好相一致的信息。这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算法技术对媒体“把关权”的一种控制和剥夺。然而,算法技术对信息过滤的能力和质量是受人质疑的,一些更有价值的信息甚至会被吸引受众原始兴趣的低俗信息所取代,导致算法计算分发的是一些虚假信息。随着新传媒技术的发展,西方社会的新闻分发把关模式也发生了变化。很多自媒体利用技术优势,在设置议程上超越了传统媒体。算法把关模式下,传统媒体的把关职能发生了变化,诸多非职业新闻机构和人员充当新闻把关角色,比如在埃及和土耳其,Twitter被国家媒体用来控制信息的流通,以及宣传被筛选过的新闻[4]。
“实话跟你说吧,”男中音说,“那家锁具厂曾经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因为经营不善已经倒闭了。不过请你放心,这个事情我们决不会坐视不管,稍后我通知经销商,让她派人将两家的门锁全部换新。”
算法技术带来的媒介“分发权”和“把关权”的转移,也让专业传媒组织的话语权发生了巨大转移。以智能化算法技术为代表的新型传媒技术为打破传统媒体的垄断性创造了有利条件。一方面,在“人人都是麦克风”“草根也能发声”的自媒体时代,自媒体人生产的内容大量涌现,他们在几乎没有采编成本的情况下分割信息生产领域;另一方面,各个“大V”、“网红”和直播明星已经不能以普通“小编”来解读了,他们凭借背后庞大的算法技术公司已形成自己独特的话语体系。算法主导下内容生产者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实现了体系化、规范化管理,无论是在信息服务方面还是在广告及公关方面,都体现出比传统媒体更高效的特点,这也让能以算法技术为核心的商业公司在传媒领域拥有极大的话语权。
在算法等传媒技术蓬勃发展的时代,数据挖掘并不是难事,在一些秉持网络无政府主义论调的人看来:互联网就是一个社会主义的乌托邦,现在人们的隐私已经全部汇入到大数据的空间里,公与私、有机与无机这些传统的人文主义界限已面临被冲垮的危险[5]。秉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在今天传播技术大发展的时代,人的隐私甚至感官欲望都能够通过技术的侦测和干预来完成。从这个意义上讲,作为人的独立性不存在了,也就是说在人工智能时代,作为人类最后领域的隐私权遭到了无情的摧毁,甚至人的底线也被突破了。而这些也确实是作为信息共享技术带给我们的挑战,这也是技术本身的问题。
被《纽约时报》和《卫报》揭开的Facebook五千万用户的“数据门”事件,就很好地说明了算法公司假借共享之名行侵犯隐私之实的行为。一个叫Aleksandr Kogan的俄罗斯裔美国人向Facebook平台链接一款APP,他声称是用于学术,之后近30万人使用了这款APP。然而,使用者朋友的数据也被抓取了,最后Kogan获得了五千万人的数据。事件被曝后,Facebook要其删除,但他私下并没有删除。这件事情看上去不是Facebook的错,但Facebook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Facebook通过其算法技术挖掘了大量的用户数据,第三方轻易获取,导致受众信息泄露,隐私被侵犯。而信息泄露背后涉及的是算法公司的商业模式,该商业模式的核心其实就是,获取用户工作、收入、个性、爱好等各种数据,然后向不同渠道售卖数据,把这些数据卖给广告商、竞争团队甚至各种利益集团,让他们精准投放广告,从而影响受众的行为和想法,而为此买单的就是受众的隐私。Facebook的这种做法体现了个人数据的商业化,而这种商业化导致的是受众民法意义上的隐私权沦为了一种可放弃的权力。
所以,在算法技术的支撑下,数据的挖掘和共享确实形成了巨大的便利。不过,网络隐私立法方面的缺失,又造成了对受众隐私权的极大威胁,这或许就是相关学者提出的技术原罪问题。总之,算法技术在新闻领域的发展是以共享、公有为基础,还是顶着共享之名行侵犯公众隐私之实,这是我们对技术自身问题的讨论,也是传媒技术大发展时代的一个看点。
商业公司通过算法定制将新闻内容推送给受众,这种内容产品必定体现商业公司的理念和目的,同时,信息的商品属性被算法平台极力放大,而新闻的公共属性则被削弱。算法公司最终产生的议程也是体现其商业价值的议程,而公共议程被笼罩在商业议程之下,受众选择新闻角度时也会跟着算法公司体现的商业议程走,这会弱化受众对公共议题的关注。
新媒体时代,公众的信息参与主要是通过对社交内容的分享及反馈来达成,而算法技术主导的信息生产和分发对公共权力是有一定影响的。算法公司推送的海量信息是经过过滤的信息。沉浸在自我感兴趣的信息中的受众,也失去获取多样信息的机会,这让受众视野更窄,接受信息的方式更单一,从而让受众独立思考能力下降。另外,“过滤泡沫”以及“信息茧房”不仅仅会对个人的认识产生不良的影响,也会引发群体极化和社会分裂,网络世界有相同教育背景、相同兴趣爱好的受众因“信息茧房”的束缚,其内部一致性不断提升,各大网络部族从而形成[6]。在一个有着共同话语、共同爱好和共同生活习惯的网络群体中,他们的共鸣程度及认同度是极高的,在群体极化机制的趋势下,部分受众会将一些极端信息转化为真理,甚至将虚假信息转化为真理。甚至在群体极化的作用下,不同网络群体会出现分化的风险,而作为个体的网民也会跟随其所在的网络群体行事。此时国家倡导的主流价值观对作为个体的网民的作用力就会下降,这对建构良性网络公共空间是极为不利的。
通过算法实现的个性化信息分发确实会带来这种可能,一些严肃的公共议题被商业平台提供的以吸引受众注意力为主的娱乐八卦信息所替代,八卦内容被“打扮”成新闻,而严肃的公共议题却呈现一种娱乐化的形态;人们拥有的关于名流和他们出现于其中的电视节目以及杂志的知识极其丰富,与此形成显著对比的是,人们在社会和政治生活的主要推动力上普遍都很无知[7]。最终导致的结果是算法分发的内容带来的不是博闻广识反而是孤陋寡闻。
传统媒体,无论是信息的生产、分发还是后续效果的预测,在管理上都是相对简单的。而算法主导的新闻实践,传统权力对其生产流程的干预要困难的多。因新媒体组织结构、生产流程的复杂性,传统权力干预难度首先体现为干涉成本的加大。因为这一难度,致使传统权力潜移默化的转移到“公司”的手中,最后让算法公司有能力获得一部分国家的传播功能。互联网时代,新型传媒技术的发展,不仅实现了内容的海量生产和推送,而且在传播效果上也能实现及时的反馈,这种全新的信息生产传播模式摧毁了职业新闻人的专业化理念,也将新闻的商品属性推向了极致。不仅如此,各大算法技术公司凭借对海量数据的挖掘,让平台对这些数据加以干预就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摆脱国家对他们的监管,获得更多的信息生产权力和传播权力。所以,这里就涉及到了传统权力和传媒新技术权力的关系问题。
一般意义上来说,国家在传统权力问题上还是掌握主动权的,即便是现在,传媒新技术权力也是让位于国家传统权力的,但问题是掌握传媒新技术权力的算法平台经常去忽悠拥有传统权力的一方。例如今日头条昔日出现的二级网页广告事件,受众打开一个页面看到的是一般广告,但其二级页面显示的却是有害类的营销医药广告,这其实就是掌握新传媒技术权力的一方对传统权力一方的忽悠和欺骗。另外,政府在遇到技术问题的时候,会咨询掌握新传媒技术的一方,但掌握新技术权力的一方不会全部将其核心技术告知。《新京报》依靠今日头条开发新媒体产品,《人民日报》依靠百度算法技术开发《人民号》,这都是和拥有新传媒技术权力一方的合作,但新型传媒技术平台不会将核心技术进行分享。因此,政府要加大技术的开发。然而,技术公司也不是万能的,拿中国互联网三巨头BAT来讲,他们虽然都有自己的研究部门,但充其量也就是谈谈技术而已,而一个国家对技术的掌控可以说是无所不包的。所以在传统权力和传媒新技术权力的关系问题上,传媒新技术势力在传统权力干涉难度大的情况下,他们会掌控一定的新闻生产权和分发权,但无论是一般意义上讲的传统权力和技术权力的关系,还是从互联网时代看两者的关系,国家权力依旧占主导地位。
通过上述分析,算法确实存在“技术黑箱”的问题。传统新闻时代,信息的传播是以真实、客观为标准的。新媒体时代,算法技术虽然实现了快速传播的目标,但技术对受众隐私权的侵犯,对公共权力的剥夺,都说明了技术无法兼顾自身的缺陷,而在信息快速传播的过程中,算法信息的真实性、完整性也是无法保证的。所以,在新闻实践层面,应该加强对算法内容分发的过滤,其中人工过滤应该成为重中之重;另外,专业化的新闻精神也应成为解决技术风险的重要方法;而我国要想从网络大国变成网络强国,还应该发展中国特色的系统的网络监管体制。
算法平台加强同各部门的合作,应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应该加强与国家安全部门之间的合作,资本和技术能介入传媒事业离不开政府政策的支持。因此,算法平台与国家安全部门应展开密切合作,算法平台根据国家政策来不断完善自己的技术水准,能够保证算法技术的逐步优化升级,这也是算法平台能够可持续发展的最佳做法,脱离国家政策引导的算法公司注定走不远。其次,各大技术平台间也应该加强合作。几乎所有算法平台的技术逻辑都遵循着先收集数据,然后进行算法预测,最后再进行个性化分发的思路,但每个科技信息公司的算法又能得出不同的结果[8]。这就说明不同算法平台之间的算法程序是不一样的。因此,分发给受众的新闻产品和内容也是各不相同的。针对单一算法技术平台存在的这一缺陷,各大算法平台之间应该建立有效的合作机制。最后,各大算法平台应加强开展与社会的合作,算法公司可以招募相关社会专家开发更优质的算法程序,以应对虚假、暴力和低俗信息。
在各大算法平台和其他部门建立合作机制的同时,也不能忽视人的主体作用,各大算法平台还应该培养自己的人工过滤和把关团队,在算法分发之前,将有害信息删除。技术在新媒体时代确实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技术并不是万能的。新闻实践重归“人工影响模式”,不仅能帮助媒体过滤虚假信息,更重要的是,算法个性化分发的缺陷反而证明了人工影响的优越性,而且还能让更多的新闻把关人参与到新闻实践当中,这对算法分发技术的优化及新闻从业者的就业都有一定的好处。另外,算法技术主导的新闻实践重归“人工影响模式”,还能增加算法推荐机制的透明度。在人工因素的介入下,算法平台把关、分发的各道工序清晰呈现在受众面前,这对算法平台是一种检视,更能让算法平台对自己存在的伦理、法律问题有足够的重视,从而避免算法导致各种虚假、低俗信息的传播问题。
目前我国算法技术发展还处于起步阶段,新闻算法技术在具体新闻实践过程中还存在许多不足。所以政府在算法发展过程中应该主动承担责任,而政府承担责任的主要方式就是提供长期资金资助。首先,政府应该加大对算法技术研究的资金投入,目前智能化新闻算法存在诸多风险的直接原因就是技术发展不到位,所以应加强对算法技术的投资,规避现阶段新闻算法存在的风险;其次,政府应该率先推广算法技术应用,现阶段算法技术主要运用于各大私人商业公司,传统新闻出版单位对算法技术的应用程度还不够高。因此,在未来,政府应鼓励更多的传统出版传媒单位采纳新闻算法技术,不断将其应用到新闻实践过程中。
新闻算法技术是AI时代智能技术和新闻产业融合的产物,在未来会需要大量的算法人才。对于人才建设,我国应学习国外经验,建设属于自己的人才队伍。首先,开设相关算法技术专业,培养算法技术专家和人才队伍;其次,应培养对算法技术有深刻理解的社会治理专家;最后,还应培养对算法技术发展趋势和未来互联网发展趋势有把握的专家,从而建设成从技术到社会治理等各方面的专家队伍。另外,新闻算法研究又涉及到数控、自动化等其他学科的知识,所以只有建立全方位的人才队伍,才能更好地应对这个科技大发展的时代。
各大算法平台和国家安全部门之间的合作虽然对技术本身存在的问题有一定的遏制作用,但并不是最根本的治理手段。算法技术可以及时、准确、海量的向受众提供各类信息。然而,技术却无法代替专业新闻工作者理性的价值判断和深刻的逻辑分析。新闻价值判断的原则是基于一则新闻的真实性、重要性、人情味、接近性这一系列普遍性标准之上的。另外,这种价值判断还涉及人对善与恶、美与丑的伦理分析。由于现如今的智能技术是达不到这种程度的,因此,专业新闻主义精神应该成为解决技术风险的重要方法。在新闻价值判断上,我们必须结合专业新闻工作者的判断,将人类的价值判断“嵌入”算法技术中。这种情况下,算法程序设计者和新闻工作者的合作就至关重要。在算法技术开发的过程中,无论是程序员、新闻工作者还是企业平台,都要有正确的价值观引领,让他们从事的新闻活动符合国家意识形态和主流价值观。这样技术就可以在正确价值观的引领下实现它的最大价值。
而要让算法技术平台拥有正确的新闻价值观,就离不开职业新闻机构及新闻人的引导和示范。职业新闻机构和新闻人拥有丰富的新闻理论和实践经验,要主动向算法平台,各大网络编辑,新媒体从业者阐释新闻专业主义的内涵。同时,职业新闻人还应积极投身新媒体行业,反省本身新闻实践,向同是媒体人的网络从业者解释新闻实践过程中所遵循的程序范式,给算法平台起到好的示范作用。秉持新闻专业主义的职业新闻人还应该认识到,自己的新闻实践活动不仅代表着一种规范,而且这种规范面向的是整个新媒体信息生产与分发的机构与个人。所以,在引导和示范算法技术平台的过程中,要选择自己的示范性作品。通过阐释新闻专业主义的内涵引领算法平台的新闻实践,从而构建一个良好的网络环境。
算法推荐机制出现的“信息茧房”风险,直接导致的就是单一意见在传播过程中被不断强化,也就是所谓的同质化风险。另外,算法推荐机制导致的“过滤泡沫”问题,让受众接受的都是被算法过滤过的信息,算法机制存在的这些缺陷,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通过引入其他机制来解决。该机制就是社交机制。新媒体时代,比较流行的一个概念就是“社交迁徙”。受众在接受信息的过程中,不仅只依靠算法这一种机制,算法推荐的内容也不仅只具有消费品这一种属性,新闻内容已变成一种具备社交属性的连接器,新闻内容产品的技术已呈现一种社交化趋势,这种趋势最好的体现就是聊天机器人的出现。通过聊天机器人和受众的聊天互动,可以精准判定受众的信息需求,从而实现高效、高质量的新闻内容推送。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规避算法技术带来的单一意见的风险。
算法推荐机制主导的新闻实践活动,受众只能按照固定的算法模型,通过自己的爱好来浏览信息。而新闻内容社交化趋势下的聊天机器人,通过较强的交互反馈功能,能够极大的突出受众的主体性和能动性,这不仅能够让新闻传播收到良好的双向传播效果,还有利于算法平台提升受众接受信息的质量。目前,国外的一些新闻实践就引入了社交机制。以CNN和《华盛顿邮报》为代表的传统媒体,已经通过Facebook等算法平台,开始建立自己的聊天机器人账号,受众通过搜索聊天机器人账号,从而体验极具交互反馈功效的新闻内容。这种在算法技术基础上继续引入社交机制的做法,不仅顾及受众兴趣,还兼顾受众反馈,这对提升受众接受信息的质量,避免单一意见过度充斥都有一定的好处。
目前的中国显然已是网络大国,但是从网络大国转为网络强国还有一段路程要走。目前社交平台最为活跃,社交产品也是参差不齐,出现的问题也较多。因此,对互联网社交内容的管理最为关键。国家在具体管理过程中,除了监管社交内容产品外,还应转变治理理念。现如今,互联网受众不仅只是“上网”这样的基本诉求了,高质量的网络体验以及良性的网络空间成为网民的基本诉求。所以国家在对网络内容进行监管的过程中,要转变互联网治理理念,不断优化服务策略,为网民提供一个纯净的网络空间。在对互联网进行具体治理的过程中,要严厉打击各种低质信息,对色情、暴力、侮辱英雄的行为要坚决取缔;对各大违法社交平台、商业信息机构及账号进行长期跟踪监控。国家在具体管理上不能过分依靠商业平台,应该有自己的能动性和自主性,可以和其他社会监督机构展开有效合作,利用社会力量对违法行为进行跟踪和管控。同时,在治理上还可以借鉴外国的先进经验:2017年4月,德国制定法律要求社交媒体网站删除仇恨言论、假新闻等内容,否则处以5000万欧元罚款;2018年1月,YouTube也宣布将限制从视频产品中赚钱的用户数量,并为影响较大的用户添加相应的人性审查;Facebook也在研究一种工具来通知那些“重点”用户;Twitter也将实施相应新措施以监督潜在的舆论和宣传操纵行为的讨论[9]。国家通过这一系列的治理手段和管控方式,为受众提供一个良好的网络环境,将使我国逐步由网络大国转为网络强国。J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