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智
卖东西离不开吆喝,可有一种东西是用不着吆喝的,那就是烤红薯。街头巷尾只要闻见一阵阵特别沁人心脾的香味,不远处的街边路口,就一定会有卖烤红薯的小摊。在寒冷的空气中,夹带着甜丝丝的乡情和温暖,勾起人的思乡愁绪。
小时候,孩子们最高兴的一天就是生产队里“起红薯”,男女老少都会去红薯地里,老大爷们割藤蔓、年轻后生挖红薯、姑娘媳妇们会把挖起来的红薯轻轻去掉土,堆放在一起,只有小孩子们在田头地旁追逐打闹。当然,我也少不了跟着父亲凑热闹。因为红薯要轻拿轻放,不损坏皮才能保存长久。所以红薯起好后,便会用大秤分给每家每户。父亲是生产队的会计,负责记账之类的事。按每户的人口数分成一堆一堆,看着高高挑起的秤杆,大家都满脸的笑容,然后用小平车、独轮车直接把红薯运回家。
那时候我们家有辆不错的独轮车,母亲把父亲推回来的红薯一个一个在院子里摆开,让太阳晒上三四天。晒干后,大的摞在被阁上,小的装进纸箱里面。红薯喜暖,因此冬天要放在住人的房间。
“起红薯”的第二天,红薯地里会有一群群“拾红薯”的人,大家把昨天挖过的红薯地再挖一次,看看有没有遗漏下的红薯,如果真的挖到一个大红薯,高兴得像挖到宝贝似的。我也会跟着父亲去拾红薯,我们把挖到的红薯和藤蔓上带着的拇指大的红薯仔都收集起来,偶尔也有大点的,然后装上一车藤蔓推回家来。回家后,父亲把藤蔓用小铡刀切短后喂猪,母亲把红薯仔一锅一锅地馏熟,然后放在秸匾上晾晒。这样,一种自制的风味小吃——红薯干诞生了。这也成了我们小时候不可多得的零食,那时候还没有休闲食品的概念。亲戚朋友来了,母亲拿出来招待,临走时还给带上。就连要饭的来了,除了给点现吃的,也会抓上两把红薯干让带着饿了吃。
那些日子大家都不富裕,只是我们老家土地肥沃,农业生产条件好,小麦、高粱、玉米产量都比较高,再加上红薯、瓜菜之类也适宜生长,因此没有太多的饥饿感。而红薯又是大家普遍喜欢的食物,有时候煮在稀饭中,有时候炖在烩菜里,有时候蒸熟掺上面做成红薯糕。更多的时候是馏着吃,在大锅里扣上一只碗,上面堆满红薯,加适量水后加热。等到热腾腾的红薯出锅后,碗下的锅底就会出现粘粘稠稠的“红薯蜜”,那就成孩子们的“口福”了。
其实,那时候根本不知道红薯的营养价值,更不知道红薯是防癌状元。只知道老百姓生活里离不开红薯,红薯已经成了农家不可或缺的东西。
实行生产责任制后,我们家里依然年年种红薯,父母把收获的红薯用纸箱装好,分给我们兄弟姐妹。直到现在,父母亲年迈了,不种地了,可每年都要替我们把红薯买好,保存在家里,谁要回家就拿两箱。
记得有一次,一颗红薯长了芽,我索性泡在水里,几天后长出了茂盛的藤叶,非常好看。采几片嫩绿的藤叶煮在饭里,整个饭菜都变得清香可口。
红薯生在泥土里,孕育了大地的醇香,正是这种朴实无华的东西,带给我们无限的爱和浓浓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