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体育人类学的发展历程研究

2019-11-24 19:37邱海洪胡建忠钟宇静
体育教育学刊 2019年2期
关键词:人类学学科体育

邱海洪,胡建忠,钟宇静

(1.衡阳师范学院 体育科学学院,湖南 衡阳 421008;2.衡阳师范学院 “聚落文化遗产数字化技术与应用”湖南省重点实验室,湖南 衡阳 421008)

体育人类学(Anthropology of Sport或Anthropology of Physical Culture and Sport)是运用人类学的理论和方法,研究与体育相关的人类活动的学科[1]。1985年,美国人类学者布兰查德(Kendall Blanchard)和切斯卡(Alyce Cheska)合著的《体育人类学》(The Anthropology of Sport An Introduction)一书的出版标志着体育人类学学科体系的正式建立。1986年,谭华在《成都体育学院学报》上发表文章《体育与人类学》,揭开了国内体育人类学学术研究的序幕。体育人类学作为一门新兴学科,引起了国内学者们的广泛关注,进而积累了比较丰硕的研究成果。任何学术研究都与学术史的梳理密不可分,它是基于对以往研究的总结和反思。通过对中国体育人类学发展历程的学术史梳理,可以让我们迅速了解学科的研究历史与现状、重点与热点,并把握学科未来的研究走向。根据国家对学科建立的标准来看,中国体育人类学的发展大致可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1 学科形成阶段

1.1 学科溯源

国内学术界关于人类学与体育相关的研究始于1986年《成都体育学院学报》刊发的《体育与人类学》一文。作者认为人类学和体育科学都是以人类自身及其生活为研究对象,人类学与体育实践中的应用研究存在密切联系,建议人类学家和体育科学工作者加强交流与合作[2]。该文是现有期刊文献中第一篇解释人类学与体育相关研究的文章。有学者提出在体育科学中可以运用体质人类学的成果,以此促进运动技术水平和国民身体素质的提高[3]。1990年,三名日本体育人类学家寒川恒夫、涉谷道夫、獭户口照夫到上海体育学院讲学,向参会人员介绍了体育人类学的研究对象,研究历史和研究内容,体育人类学正式被引入中国体育理论界[4]。在国内,体育人类学理论首先应用于中国民族体育研究[5]。从那以后,一些学者开始呼吁建立中国体育人类学[6]。纵观学人的前期研究成果,虽然没有明确提出建立中国体育人类学学科的总体框架,但为学科建立积累了理论基础。2000年,胡小明教授在其文章《体育人类学概论》中,从体育人类学史,体育人类学和人类未来发展,体育人类学在体育学中的地位三个方面阐述了建立体育人类学学科的重要性。同时进一步明确了体育人类学的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和学科的理论框架[7]。随后,学者们发表了一系列关于体育人类学研究对象、基本内容、研究方法和国外体育人类学发展的文章[1][8]。

1.2 国外相关研究成果的译介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外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成果大量涌入中国[9]。在此期间,体育学界同样大量引入了外国体育人类学的研究成果。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1990年日本人类学者寒川恒夫等人到上海体育学院进行的体育人类学主题讲学,对中国体育人类学的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随后,国内学界引入了日本的一批人类学著作,主要有长岛信弘的《赛马的人类学》,寒川恒夫的《相扑的人类学》《作为教养的体育人类学》,宇佐美隆宪的《草相扑的体育人类学》《体育人类学》等[10]。胡小明教授的学术团队翻译了布兰查德和切斯克的《体育人类学》(修订版)、罗伯特主编的《人类学、体育运动与文化》。此外,莱塞的《波尼人的鬼舞手游戏:一项文化变迁的研究》,利弗的《足球狂热:世界第一竞技运动的巴西激情》,佩尔森的《针对英格兰足球迷的民族志研究:易拉罐、警察和嘉年狂欢》,德斯蒙德·莫里斯的《为什么是足球?》等都成为国内体育人类学的经典读本。特别是格尔茨的《深层游戏:巴厘岛的斗鸡游戏》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成为体育人类学界对体育、游戏及类似体育活动进行民族志研究的蓝本。

学界除了对国外体育人类学著作的引介外,许多体育人类学的学术论文也得到了广大学者的关注。如包苏珊和阿尔特对中国和印度极力推动武术和卡巴迪成为奥运会比赛正式项目进行的研究;麦卡隆关于奥运会的民族历史研究;杜波伊斯关于体育运动对种族层面影响的民族志研究;卓格瑞关于体育与宗教(仪式)关系的研究;柯恺斯对体育文化中民族主义表达的研究[11]。

2 学科建立阶段

2.1 学科知识体系与课程教材的完善

在翻译国外体育人类学书籍和论文的同时,国内学者也开始实践体育人类学的本土化理论方法。通过引进国外体育人类学理论和国内体育人类学理论方法本土化这“两条腿”走路,初步构建了中国体育人类学学科理论体系。国内学者相继出版了一些关于体育人类学理论和方法的学术著作。1999年,国内首部《体育人类学》著作由华南师范大学胡小明教授编著出版。该书通过对国外体育人类学的兴起、研究对象及方法的介绍,分析了西方体育模式形成的必然性与合理性,并对中国民族传统体育的历史成因进行了探讨。这部著作在中国体育人类学发展历程中具有里程碑意义[12]。2001年,辽宁医学院席焕久主编的《体育人类学》出版。2005年,云南师范大学饶远和陈斌编写的《体育人类学》出版。特别是2005年出版的由胡小明、陈华主编的《体育人类学》(高教出版社)更是成为全国高等院校体育专业学生的规划教材。其后,国内专家学者先后出版了一大批体育人类学相关的学术著作,例如《体育人类学研究方法》《社会变迁与体育人类学的应对》。一门学科的建立,是否具有体系化的知识结构是其主要标志之一,体育人类学论著的层出不穷,表明了其学科知识的体系化趋向,学科教材的确立则意味着学科知识体系得到承认。

2.2 课程教学和学位教育的确立

除了学术界专家学术研究的努力,进入大学课程已成为促进体育人类学成熟的另一个重要因素。专业人才的培养是一门学科建立的重要表现和任务之一。体育人类学的课程教学始于20世纪80年代后期。最先是在成都体育学院开展,胡小明教授当时即任职于成都体育学院。成都体育学院在全国率先成立民族体育研究室(后改为人类学研究室),并以此为研究方向开始招收硕士研究生。为了满足体育人类学硕士学位课程的需要,胡小明教授编写了一些关于体育人类学的讲义。

21世纪以来,随着体育人类学在中国的兴起,国内许多大学都开始将体育人类学纳入课程体系中[31]。其中,华南师范大学在胡小明教授的带领下,先后为本科生、硕士研究生开设了体育人类学课程,并于2001年开始招收体育人类学博士研究生。中山大学、广州体育学院、宁波大学、华中师范大学、清华大学、福建师范大学、中央民族大学先后开设了本科体育人类学课程。清华大学和福建师范大学也开始招收体育人类学博士生。尽管各个学校开设的体育人类学课程存在差异,但课程的开发共同推动了中国体育人类学的学科化进程。

3 学科发展阶段

3.1 研究主题的多元化

进入21世纪以后,随着体育人类学研究的深入,体育人类学研究者的视野从最初的集中于民族传统体育方面的关注[13-18]扩大到体育科学研究的各个层面,呈现研究主题的多元化趋势。通过体育科学中的人体运动发展理论,解释身体运动对文字形成的影响[19]。竞技体育联系着人类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体育人类学和文化人类学在体育人类学中实现了完美的融合[20]。通过分析竞技体育在人类社会生活中“暴力”文化的价值和原因,揭示其隐喻的社会结构和象征意义[21]。中国足球的研究需从单纯技术层面扩展到制度、哲学与组织特征的文化观察层面,强调在比较研究中加强体育和人类学等专业之间的学术互动,从而找到国人自己的足球哲学和体育文化的实践特征[22]。竞技体育将在改善自我认同和促进自我社会认同方面发挥更积极有效的作用[23]。从人类学的角度对戏剧与体育进行比较研究,发现两者都有共同的仪式和来源仪式向艺术的转变及在外在形式和内在精神上的相通之处[24]。从人类学的角度出发,阐述了人的全面发展的内涵,指出体育的终极目标是适应人的全面发展。

3.2 研究问题的深入化

在深化体育人类学基础理论研究的基础上,相关学者不断发展和完善学科教材的建设[25]。随着体育人类学研究的快速发展,体育人类学的基本理论研究有了更为丰富的研究素材和实践经验。为此,一些学者开始补充和完善体育人类学的基本理论。胡小明教授及其学术团队在原先编著的《体育人类学》教材的基础上修订并出版了《体育人类学(第二版)》。通过对研究方法的改进使其更具有自身学科特色,并从身体运动的视角推动原始体育文化研究。杨海晨对广西红水河流域村落社区的“演武活动”进行了研究,并出版了《族群体育与认同建构:对黑泥屯演武活动的田野考察》一书,通过建构,解构和重建演武活动的历史意义,对各种利益集团在活动中的互动进行了共时分析,以理解“族群体育”的基本运行逻辑。如果说胡小明教授再版的教材更加注重体育人类学理论框架的完整性,那么杨海晨教授的专著则以个案的切入加强了学科微观性的关切。

体育人类学研究应注重从个案到流域(区域或民族走廊)再到类型的中观问题的思考,通过个案去发现类型,继而认识和改造更广的社会[26]。目前对体育民族志的研究已经出现了不同的风格,如地方民族志,海外民族志,虚拟民族志和自传民族志等。个人生活史和反思性研究。它为中国体育人类学视角的转变和研究方法的应用提供了许多新的启示[27]。作为一种承载和表达社会文化意义的象征系统,身体运动是一种用身体运动写成的民族精神文化史[28]。从村落社会妇女的参与民俗体育活动行为来看,她们认为自己的参与是一种功利主义工具的理性行为,作者建议民俗体育活动的参与者应该从“工具理性”转变为“价值理性”[29]。通过梳理美国体育人类学研究的历史演进,分析其在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理论范式、学术组织和研究团队建设等方面为中国体育人类学研究发展提供参考[13]。有学者认为,跨文化的历史诉求应该是为了促进对其他文化的理解。在研究方法中,应综合考虑类型比较法,历史比较法和模式比较法[30]。

3.3 学术平台的多样化

据不完全统计,截止到2018年底,国家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立项课题中,以体育人类学为主题的相关研究成功获得20多个立项。同时,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国家体育总局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以及各省、市、自治区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中,每年都有许多体育人类学研究获得立项。2009年7月,第16届国际人类学与民族学联合会在云南昆明举行。中国体育学者组织承办了“发展中国体育人类学”和“体育人类学的国际视野”两个专题的论坛,标志着中国体育人类学研究开始向国际体育人类学研究方向与水平努力。2017年5月,中央民族大学的人类学与社会学院和体育学院成功举办了中国人类学民族学研究会体育人类学专业委员会成立大会和首届学术研讨会。会议以“从历史到未来——中国体育人类学的发展与展望”作为主题,对“一带一路”背景下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继承和发展、民族传统体育田野案例研究、社会转型和区域民族体育变革,以及对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视野等研究方向进行了专题讨论。2018年8月,第二届中国体育人类学研讨会在内蒙古民族大学举行。大会以“新时期体育文化研究与边疆治理”为主题,主要对体育人类学的新趋势、民族传统体育的文化阐释、区域体育文化的发展和案例研究等研究方向进行了口头报道和学术交流。这类体育人类学学术会议的顺利召开,均收到了良好的社会反响,为体育人类学研究成果交流、分享提供了良好平台。

随着中国体育人类学的发展,学术平台呈现出多样化的发展趋势[31]。四川大学、贵州师范大学和丽江师范学院根据该地区和人员的资源优势,建立了体育人类学研究中心;贵州师范学院山地研究院于2018年9月成功举办“中国山地传统体育人类学工作坊”。福建师范大学与厦门翔安莲塘村共同建立了闽台体育田野调研基地;吉首大学与湘西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村落亦形成了长期的合作关系。还有一些学校正在利用自身资源优势,探索建立体育人类学工作坊,为体育人类学者及其他对此感兴趣的学者提供交流平台。

4 结语

体育人类学作为一门新兴学科,具有开拓创新的特点,为人类体育发展提供了新的认知工具。作为一门学科,需要独立的研究内容,成熟的研究方法和标准化的学科体系。从当前中国体育人类学的发展来看,其学科知识体系、学科研究范式等都需要进一步的完善。在体育人类学的发展中,应该发挥民族学、社会学、人类学、历史学和考古学等各学科的优势和研究的侧重点,加强各学科间的交叉与融合,丰富体育人类学的研究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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