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苑（外一章）

辽宁◎邵 悦

春早，冬暖，风情润泽，近无忧，远无患。水，会以流动的方式向低处，再向低处行走，让流动，带走我的内忧、外患。

湿度大，云雾多，日照少，自然万物，原本就是生活的影像，人生的镜子，雾里花，水中月。

溪水穿过繁花。有一瓣凋落，就有一瓣流动；有一次流动，就有一次重生的机缘。

我临水而居——若水之苑，荟萃之处，群星闪闪放光，像子时的北斗七星，也像寅时的启明星。

闪烁的，都是水的话外音；照亮的，都是夜里走失的灵魂；暗下来的，都是找到归宿的浪子。

你不告而别地去，像流水一样远行，其实是一种回归。回归了自由，回归了本真，回归了“只如初见”的初，只留得一杯忘情水，与我共对皓月长空……

无距离地贴近，贴近到相互映衬，哪怕倒立着。

你在我中，我在你中，彼此依赖到相互缠绵，又互相改变。土壤、根系、叶脉、毛孔和细胞……这些生命的共同体，渗透水的理念，也生长千变万化的幻象：水样的手指，一直不停地分开急流与漩涡；水样的眼帘，闭合、睁开，都随波光闪烁，随遇而安。

心若止水

流向，或故道，越来越像浓重的乡音，唤回一河波光淋漓的旧事、童年、青春……

船头与船尾擦肩而过，橹桨摇碎日月，升起波光。多少旧情，多少新愁，还在顺水游荡？

水沐浴过的日出，喷薄而出；水托起的月亮，越发皎洁。

波纹记录红霞，也刻画阴晴圆缺。

以水为邻，修得祖辈一江灵秀——洞彻山川，矮了山高，高了倒影；短了参天古木，长了万里水路。

水性亦是人性，水若在，情就在。以水为邻，供养一茬一茬波光粼粼的子孙。

一道波纹，锻造一座城的筋骨；一次涌动，成就一个民族的脉络。黄河的黄，长江的长，都是无法描摹、无可比拟的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