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可
阙亚萍的两篇散文,写了两个很普通的人物,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没有名字,所以,我姑且称之为“无名氏”。
当然,不是他们本身没有名字,而是作者“懒得”写出他们的名字。一个人连名字都没有,可见有多普通多平凡。
“魔术师”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他的拙劣表演换来的是观众们的嘘声,只好落荒而逃,到码头上去卖苦力。可是他却赢得了两个忠实粉丝。一个是“我”,一个年龄不详的小女生,莫名其妙陷入了单相思。“魔术师深潭般静谧的双眸俘虏了我。”“每晚,我在他的隔壁,仿佛处于世界的最后一隅。默不作声而又无限温柔地陪着他喝酒,吃饭。”一个是五岁的小女孩敏敏,她希望魔术师能帮她把爸爸变回来。显然,魔术师无法满足她们任何一人的愿望,而他自己却有着隐秘的忧伤:“在他的手上,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依稀可见一个五六岁的酷似魔术师的小女孩。”“悲伤的魔术师,对现实无所作为的魔术师,一退再退,化为一枚坚果,退回到往事里。”一把陈旧的象牙梳子,见证了外祖母一生的苦难与悲伤。在那历史巨变的前夜,她的前夫仓皇出逃,留下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从此饱受磨难,直到默默凋零。
两篇作品写的都是小人物的悲伤与无奈,这样的故事我们已经读得太多,很容易落入俗套。这两篇散文的共同特点是:故事性很强,作者运用了小说的手法(还有先锋小说的味道),把很老套的故事讲得一波三折,摇曳生姿。再加上作品中弥漫的神秘色彩,梦里与梦外交织,历史与现实纠缠,似梦似真,恍恍惚惚,令人欲罢不能。
留白与意象的运用使作品意味深长,给读者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间。《魔术师》中的“蛇”,外祖母的象牙梳子,是作品中的重要意象,带有隐喻意义。在中外文学作品中,蛇作为一种隐喻符号,向来有正负两方面的象征意义。从正面看,它体现了人性善良、美好的一面;从负面看,它象征着诱惑、邪恶、阴险毒辣。阙亚萍笔下的蛇,给我们传达的是“诱惑”,一种神秘的、美丽的诱惑。梳子对于女人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它象征着美丽、美好、爱情、恩爱、幸福。“梳子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之物。他喜欢她那一头柔顺莹亮的秀发,他经常帮她梳头,他的动作温柔,细腻……他举着梳子的手举在半空,看着镜中的她时,眼睛仿佛是深潭里的蓝月亮,荡漾着无限柔情与蜜意。”然而,“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曾经的恩爱,成为外祖母一辈子的痛,就像那把陈旧缺齿的象牙梳子,永远不可能回复当初的完整光亮。
作品的叙事张驰有度,如果在虚与实、空与满的把握上拿捏得更好一些,也许会更有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