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红色金融先驱：江西东固平民银行

周东龙

东固革命根据地，位于江西吉安，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创建最早的根据地之一，先后实行了农民协会、工农革命委员会、苏维埃政府三种革命政权形式。与红色政权相伴相生，在这块红土地上诞生了东固平民银行，发行纸币，开展货币兑换和低利率借贷等金融活动，筹措资金支持革命斗争和反“围剿”战争，为根据地经济建设发展和中央苏区的创建做出了重要贡献。

红色金融的先驱：东固平民银行的创立与发展

东固革命根据地素有“东井冈”之称，与井冈山革命根据地遥相呼应，是“朱毛红军”开创中央革命根据地的重要出发点和红一方面军第一、二、三次反“围剿”的重要战场。1927年10月，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东固暴动取得胜利。翌年春，东固农民协会以村为单位，建立24个基层组织，革命根据地初具规模。为巩固革命根据地，扩大革命政权的影响，凝聚社会各阶层的经济力量，打破敌人的经济封锁，根据1927年9月《江西省革命委员会的行动政纲》“关于经济方面的：铲除对贫民的高利贷，并取消一切债务;禁止奸商之高抬物价，操纵金融及垄断粮食等;设立农工银行以最低利率贷于农工及革命平民”要求，中共东固区委决定以东固平民借贷所为基础创建东固平民银行，并发出倡议书，立即得到东固各阶层民众的支持和响应。苏区群众非常支持平民银行的开办，纷纷筹集资金，有的妇女还把结婚时用来陪嫁的银手镯、银项链、银耳环、银戒指等送到平民银行作为集资。

1928年8月，在中共东固区委领导下，东固平民银行工作委员会成立，由黄启绶、刘经化、汪安国、王金享、邱有文、李文莲、王直清七人组成。东固平民银行由此成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最早的红色金融机构之一。黄启绶任东固平民银行首任行长，邱有文担任副行长（后来由雷奕番担任副行长），王直清为出纳，罗耀庭为金库保管员，聘请两名业务人员刘洪顺和李亮恬，具体经营业务为发行货币、兑换纸币、收存现金、借贷。东固平民银行由农民协会出面集资、江西工农红军独立第二团、第四团资助4000块银元作为基金，到了1929年春，扩大基金至8000元。由于东固平民银行有8000元作为资本金，不以盈利为目的，实施低利政策，主要服务苏区经济，票币甚为畅销，每天印几万张钞票（百文千文）都能销出。货币流通范围东至江西吉安的永丰龙冈、西至江西吉安的泰和中洞、南至江西赣州的兴国崇贤、北至江西吉安的永丰潭头，覆盖整个东固革命根据地区域，货币兑换比例为约3000文兑换1元大洋或兑换100枚铜板。1930年3月，赣西南苏维埃政府成立，东固平民银行改组为东固银行，作为赣西南苏维埃政府的工农银行。“东固平民银行铜元票”停止发行使用，开始发行使用“东固银行铜元票”。1930年10月，红一方面军攻下江西吉安城后，成立了江西省苏维埃政府，赣西、赣南根据地连成一片。是时，吉安金融货币流通阻滞，资金十分紧缺，造成红军军费及政府开支紧张，为建立赣西南苏区统一的财政经济和银行货币，解决上述问题，1930年11月，江西省苏维埃政府决定以东固银行为基础组建江西工农银行，并办起了印刷所，内有石印机8台。不久，省苏维埃政府被迫退出吉安，转移至吉安富田，江西工农银行也随迁至富田。再到永丰龙冈、万安、兴国的水头庄，最后迁往了赣州的瑞金。1932年2月，江西工农银行与闽西工农银行合并成立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银行，1934年10月，随中央红军长征，一路开展金融活动，到达陕北后，改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银行西北分行，1937年与原陕甘晋苏维埃银行合并成立陕甘宁边区银行，后与西北农民银行合并，1948年12月，西北农民银行与华北银行、北海银行组建为中国人民银行。东固平民银行的创立与发展，书写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红色金融发展灿烂篇章，创造了红色金融的辉煌历史，也为我党领导金融事业提供了原创经验。

追寻红色金融初心：东固平民银行的宝贵经验

从1928年到1948年，从东固平民银行到中国人民银行，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红色金融基因一脉传承，红色金融事业得以发扬光大。东固平民银行，作为我党创建的最早的红色金融机构之一，为我党领导金融事业发展留下了宝贵的经验和财富。

坚持党的领导

东固平民银行由中共东固区委创建，成立的东固平民银行工作委员会受中共东固区委直接领导，后改组为东固银行时，受中共赣西南特委领导。其业务始终在党的领导下开展，按照《江西省革命委员会的行动政纲》要求，实行低利政策，活跃苏区经济，支持革命斗争。东固平民银行的营业场所设在东固街上，每天来往的人较多，在党的领导下，这里既是经营场地，也是宣传阵地，银行旧址墙上的宣传标语就留下一段佳话：1930年秋的一天，毛泽东来到平民银行，站在街上，他指着平民银行正面墙上下窗户之间的空白处说：“这里地处街道中心，如果在上面写上一条标语，既有很好的宣传作用，又为房子锦上添花。”毛泽东的提议得到大家的赞同。由谁来起草拟定标语呢？毛泽东拍了拍朱德的肩膀说：“还是请我们的朱军长拟定吧，他是最擅长发号施令的。”

朱德注视墙壁，凝神思索片刻，然后胸有成竹提笔写下两行小字：全体动员起来，扩大民族革命战争，粉碎敌人的大举进攻！时值第一次反“围剿”前夕，由于红军攻克吉安城，队伍日益壮大，革命根据地日益强盛。蒋介石极为恐慌，急忙调遣军队向苏区进攻。朱德拟定的这条标语，是向根据地全体军民发出的反“围剿”动员令;它吹响了向敌人冲锋陷阵的号角。毛泽东看了朱德起草的标语之后，连声称赞：“气势磅礴，震撼人心，写得好！写得好！”之后，请当地的一个教书先生揮毫泼墨，写成了这幅字体端正的标语。这幅标语不仅在反“围剿”、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起了很大的宣传作用，而且它鼓舞人心，催人奋进，给一代又一代人以精神力量。

坚持服务经济

东固平民银行与现代概念的商业银行不同，它不吸收存款，主要业务是发行货币、兑换纸币、收存现金。东固平民银行成立时，由于江西的现金尤其是赣西南多半被军阀、地主、资本家制造，在各地甚至穷乡僻壤有“裕民银行”（朱培德时代）的钞票，及吉安商会的钞票等，银元银洋十分短缺。当时的老百姓怕用反动票币，因为红军进城，反动银行一倒，老百姓持有的票币怕兑不到现。因此，东固平民银行的钞票一出来，东固革命根据地的百姓都争先恐后的来兑（每人预先拿现洋来押纸票），来东固革命根据地做生意的商人也愿意先用手中的现洋兑纸币，离开东固革命根据地时再兑回现洋。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东固平民银行都做到了随到随兑，有多少兑多少，充分保证了银行的信誉，深受当地及周边百姓欢迎。东固平民银行的借贷业务主要是通过其下属平民借贷所进行，实行低利政策支持根据地百姓生产生活。1929年2月，毛泽东、朱德、陈毅率领从井冈山下山的红四军来到东固后，视察了东固平民银行，称赞这件事办得好，希望平民银行能为革命根据地的发展壮大，为根据地人民的生产生活作出更多更好的贡献和创造。

坚持为民宗旨

平民银行，意为老百姓自己的银行。其经济斗争策略是，开展反对经济封锁斗争，沟通与白区的经济联系，活跃市场，解决给养，发展生产。经营活动主要有发行货币、兑换纸币、收存现金、低利率借贷放贷等。银行创办初期，与东固消费合作社实行前社后行合作营业。每逢圩日的夜晚，平民银行的工作人员都会到各店铺、货摊调查摸清当日的交易情况，掌握资金流动规律，做到心中有数，随到随兑，有多少兑多少，由此取得群众信任。同时，每天帮助消费合作社整理现金。每逢过年过节，平民银行的工作人员都会按照习俗，准备好新钞兑换给各店铺和老百姓，并送上新年祝福。平民银行工作人员与当地百姓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坚持创新发展

东固平民银行创立初期，对根据地银行该如何办，并没有现成的经验可借鉴。在深入开展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根据东固革命根据地当时的实际情况，并报经中共东固区委同意，平民银行工作委员会决定自己发行货币，用于替代银元和反动派票币，这是我国红色工农政权发行的第一张纸币。由于敌人封锁严密，印刷纸币所需的机器、纸张、油墨、蜡纸等材料无法进入东固，平民银行工作委员会的同志不畏困难，决定自力更生、土法上马创办油墨蜡纸厂，用墨烟、野柿子油制油墨，蜂蜡、桐油、土纸造蜡纸，经过多次试验，终于做出了油墨蜡纸。纸币是请当地的私塾先生设计的，主图案为一轮冉冉升起红日，喻意中国革命如东方之日出，冉冉升起、霞光万丈、势不可挡。1930年秋的一天，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东固平民银行沐浴着和煦的阳光，显得格外庄严祥和。毛泽东一行在中共东固区委书记汪安国、东固平民银行行长黄启绶的陪同下，再次来到东固平民银行，视察了平民银行的营业厅和印刷车间。毛泽东看见工作人员用土纸、土办法印出了一张张簇新的纸币，便拿起一张纸币惊奇地抚弄观赏，称赞说：“用这样的土办法居然印出了高质量的票子，东固群众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坚持诚信为本

东固平民银行以诚信为本，发行的纸币均有十足的基金作保证。当时，平民银行发行的一套纸币，分为100文、200文、5角、1元和2元的纸币，后来为方便群众又发行了10枚、20枚、50枚、100枚的铜元票。外地商人带银元到东固来经商，在平民银行换取方便携带的纸币，在交易时可以正常使用，离开东固时可以兑回银元带走，因此东固平民银行的纸币有很好的信誉，许多外地商人甚至离开东固时也不兑回银元，下次来时继续用。虽然当时东固根据地经济较困难，红军官兵和工作人员的伙食费很低（伙食费城市物价较贵，规定每天大洋一毛五分，乡村每天大洋一毛;客饭城市每天一毛，乡村客饭每天八分），但东固平民银行从不多发行货币，真正做到了有一块银元发行一块纸币，确保了东固平民银行的信誉，也使东固平民银行发行的纸币成为了当地的“硬通货”。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作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金融系统工作人员，我们要发扬当年东固平民银行的优良传统，传承红色金融基因，守初心，担使命，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为支持地方经济发展做出更大的貢献。

（作者系中国人民银行吉安市中心支行副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