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王雪霞
岁月一旦疲倦,老屋便会失去筋骨。蛰伏在人们记忆深处的,是已经坍塌和即将坍塌的老屋。
时光,是唤醒记忆的春雷,残酷而公正,凛冽而安详。
岁月的风,吹动生活这片叶子,一面风霜雪雨,一面春暖花开。犹如两把利剑,带来伤痕,也埋葬苦难。
那时,老屋。低矮,昏暗,但宽容。
它收留北风、雨水、毒太阳。也收留无奈、叹息、悲伤。
它是人们写给时代的留言,并逐渐被时光消隐,一行又一行。喧哗与沉默都是一场戏剧。不需导演,即悲喜交加,令人惊异,尤其悲喜之间的每一次转化都有一个故事,这故事里也许没有惊心、动魄,但一定有理想、汗滴、智慧闪烁。
如今,新居所。明亮,高大,雄伟。
一座座,一排排,鳞次栉比。
家园,美丽、和谐、温馨,这是中国讲给世界的又一个童话。
幸福,是这童话里最蓬勃的词根。
并永远深植于人民心中。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时光开始倒流。
那一盏如豆的灯光,常常从风雨飘摇的老屋里流泻出来。它曾日复一日地扫荡过黑暗,虽寡不敌众,但从未臣服。犹如当年母亲手里的针线,从未向全家人的破衣烂衫臣服过一样。
灯光下的父亲,视力比白天更差一些。在昏黄的油灯的帮助下,芦苇泛出金光,比白天更加迟钝的父亲的手,永远不知疲倦地编织着一家人的生活。
我想,那灯光若不失忆,也还记得我们兄妹三人在灯光下读书,争抢,嬉笑,酣梦,以及酣梦里争而不得的哭喊吧。
怀念并感恩,那些年,那些与黑暗斗争到底的,勇敢而执著的一豆光。
它,催生出了白昼没有的快乐。它,温暖并逐渐治愈清贫、冷寂的时光。
它,慢慢揭开梦的双重序幕。它,敢于挑战专治、死板、单调的宇宙之光。
无疑,它是伟大的。
可它的伟大,终究还是被后来者接力。并取而代之。
夜幕降临,万盏华灯再造出一个盛世,连成一片安宁与祥和,以及由此浸润出的细微的幸福,与浩大无边的夜色对峙,久久地。这,成为人间最美的祷词。
那时。
孤陋的人们。封闭的村庄。物质匮乏,思维冰冻,宛如在阳关之外,春风不度。
急需,寻找一条拓宽生命的出口。
爬虫一样的羊肠小道,蜿蜒曲折。
那坑洼,那泥泞,几乎承担了它所有的诅咒和坏名声。
它阻挡了人们观览世界的视线和腿脚,宛如一堵墙壁,死死地、固执地立在人们周围。一年又一年,抱朴守拙,原地踏步。
后来。
改革,开放,扶贫,村村通,好政策如雨后春笋。
乡村城镇。尘土飞扬的小路不断地改头换面:柏油路,水泥路,以及两侧不断长出的越来越明亮的眼睛。
它延展,拓宽,一再地悔过自新。它越发像一根粗壮的扁担。
一头挑着大市场;一头挑着绿色经济。
并互通有无。
跟随党的脚步,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它,终于迎来了经济腾飞的车轮。
滚滚。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