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域视野下的文化遗产保护与利用

2019-11-18 07:32霍晓卫北京清华同衡规划设计研究院遗产保护与城乡发展研究中心北京100085
中国文化遗产 2019年3期
关键词:名城全域遗产

霍晓卫(北京清华同衡规划设计研究院遗产保护与城乡发展研究中心 北京 100085)

一、全域文化遗产的概念辨析

“全域”是指省或市/县一级行政机构的管辖范围,也即行政区划①行政区划是行政区域划分的简称,是国家为了进行分级管理而实行的区域划分,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区划分为省级行政区、县级行政区、乡级行政区三个级别。。“量地置邑度地居民”,行政区划由一个时代的国家中央政府确定,会受到国土空间开发、地方分级方式、行政管理单元析并以及管理边界局部调整的影响。我国历史上行政边界的全国性划定,从郡县开始,不同朝代多有变迁,但总体来看还是具有延续性的特征,比如虽有犬牙交错的人为考虑,但多数还是以山川形便为主要原则。“百里之县”具有相对的稳定性[1],自明代之后,除直隶、东北、内蒙、西北之外,其他省份的行政区划基本稳定。行政区划的延续性特点,使得长久同处于行政区划之内的某一地区易于形成行政、经济、军事、文化的归属与认同,乃至形成文化共同体,区划与地域文化二者之间形成相互作用的关系。因此也可以说,行政区划是形成、酝酿和发展一种地域文化类型的客观基础条件之一。

全域视野下的文化遗产,是在整个行政区划范围内分布的不同时代与不同类型的文化遗产,见证了不同时代人类在该行政区域对应的地理空间范围内的文化行为,涉及时间与空间两个维度的概念。这些文化遗产从空间上具有统一归属,从文化地理学的角度也具有相互关联。自然地理环境影响早期文明、农业与聚落发展等基本文化特征;移民、领土扩张和商业往来会带来外来文化,对已有文化形成替代、影响或混合[2];社会制度与管理则会进一步固化文化。这些自然环境、文化交流、社会管理方面的关联性使得散布在全域内的文化遗产形成整体,来见证该区域内的历史文化变迁。

自然环境方面,比如云南哈尼梯田所在地域的坡度、降水、温度以及一定纬度之上山林对地下水的涵固,使得哈尼先民能够依托自然创造性地开展梯田稻作,反过来,山林水田的“四素同构”又会影响到哈尼族聚落格局、民居特征与农业管理以及诸多民俗习惯。

文化交流方面,丝绸之路这样的大型商贸交流活动自不必说,一县之内也有生动案例,比如历史地图《凤台形胜祗》(图1),勾勒出来的是一个依托清帝拜谒东陵行为、关联包含很多聚落遗产和山水景观在其中的遗产体系。

社会管理方面,如历史地图《顺天府舆地图》描绘了明代顺天府的管辖是以都城为中心、包括24个州县的整体行政管理(图2),不同级别的城市之间在功能构成上存在分工与支撑。遗留至今的这些州县的城池、管理机构、交通孔道等当然可以被认为是具有整体性的文化遗产群体。

全域遗产隐含着两层含义:一是拥有更广泛完整的时空范围,区别于保护只针对文化遗产最密集的城市核心区,区别于保护过于重点关注城市最繁盛的历史时期;二是更加关注基于遗产价值内涵的相互关联性而构建全方位、多视角的文化遗产网络体系,区别于仅从个体价值与类型出发的分级分类保护。

国际领域对文化遗产保护认识的发展经历了从点到面、从单体重要性到群体价值的过程,从关注单一纪念物与遗址的《雅典宪章》,到保护历史街区与城区的《内罗毕建议》,再到关注遗产环境与整体历史文化景观的《维也纳备忘录》和《西安宣言》,以及着眼文化线路的《魁北克宪章》。保护全域遗产,可以说是文化遗产保护认识发展的结果。比如英国从20世纪末启动的“历史景观评估(HLC,Historic Landscape Characterisation)”[3]就是着眼评估英国所有区域的历史景观特征,不留空白(图3)。

从这个角度说,我国特有的历史文化名城(以下简称“名城”)保护制度,倒是具有先见的认识与实行城市级别全域文化遗产保护的格局。历史名城赋予的对象是整个城市,执行名城保护的行政主体是管理城市全域事务的地方政府。近些年笔者所在团队参与的各地名城保护规划编制实践中,也在积极应用全域遗产保护的思路。但是关于名城应该着眼全域还是更应该聚焦历史上城池所在的历史城区为主的周边区域,在行政管理及规划技术的实施者群体中仍未达成普遍共识并形成规范要求。2012年出台的《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保护规划编制要求(试行)》中,将原有的名城保护三个层次中的“历史城区层次”调整为“历史文化名城层次”,并提到编制名城保护规划“应当对所在行政区范围内具有历史文化价值的村镇、文物保护单位、已登记尚未核定公布为文物保护单位的不可移动文物、历史建筑、古城的山川形胜及其他需要保护的内容提出保护要求”[4],但2018年制定的《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标准》中仅延续了“历史文化名城层次”的说法,而没有其他对“市域”范围内文化遗产或类似表达。这固然是国家事权调整背景在技术层面的具体反映,因为名城主管部门住建系统的管理范围仅限于城乡建设用地,而不再具有编制全域总体规划的事权,但对于名城制度而言这是一次倒退。

文化遗产保护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保护制度的发展与各时代经济社会的需求紧密相关,当然也基于现有历史遗存的整体状况,具体工作的开展需要相关技术的积累准备。全域文化遗产的保护利用也不例外。

二、全域文化遗产保护利用的现实诉求

(一)文化遗产分布在全域内,即便是名城的历史城区、历史街区内,遗存数量绝对占比也非常小

我国近代以来的兵戈之乱以及自1980年代至今的城市快速发展,使得城市中历史文化遗存的分布呈现散乱的状态,即便在名城中的历史城区范围内,大多数名城历史文化街区及文物保护单位的面积占比也都在20%以下。在2017年“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大检查”②住房与城乡建设部和国家文物局于2017年10月9日联合印发了《关于开展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和中国历史文化名镇名村保护工作评估检查的通知》,随后对132座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以及中国历史文化名镇名村保护工作开展评估检查。面对的132座名城中,其中114座名城中历史街区内文物数量占市域文物总数比例的中位值水平为5.30%③数据来源:清华同衡遗产中心自然与文化遗产研究室。,且绝大多数(93座)名城该数值在20%以下。相似的情况,在笔者参与的历史文化名城文物保护评估项目中,经过对40个行政级别为县或县级市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④课题组将这一评估对象简称为“县级名城”。文物数据的相关统计,分布在历史城区及历史文化街区内的文物数量约占所有县级名城文物总数的18%⑤数据来自本期贾宁等《县级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文物保护评估报告》。。这是我们非常遗憾但又不得不面对的尴尬现实。

所幸,历史上城乡一体的发展、变迁与人口繁衍推动下文明痕迹的广泛存在,使得历史城区之外广大的市域范围存在着大量丰富的文化遗产。这些分布在广大市域范围内的文化遗产需要体系性的认识、保护与利用。

(二)全域内文化遗产的类型与价值,中心城区无法全面覆盖

价值是文化遗产保护的基本出发点,对历史城市或更大的历史地区也是如此。但价值不是先验而来,而是通过一定范围内的文化遗产评估研究得到。对于很多历史城市而言,以中心城区为主的建成区内的文化遗产,无法涵盖全域文化遗产所能承载的价值。

以西北的历史文化名城银川为例,中心城区内确有鼓楼、玉皇阁、海宝塔等重要文物建筑,西北贺兰山下也有国保西夏王陵、贺兰山岩画等,除此之外还分布着一些非常重要的体系性文化遗产,包括唐徕渠在内的人工渠系、边关军事防御相关遗存以及新旧宁夏八景等。可以说历史城区的遗存与市域的遗存互相补充、各有重要性,它们构成的整体遗存体系以及对应的价值才共同支撑起银川历史文化名城“价值突出、地位独特的西夏古都历史文化遗存”“丰富博大的回族文化风情”“山拥河绕、渠湖相连的塞上江南景观”“积淀深厚、遗存众多的明清边防文化线路”四大价值[5](图4)。

(三)中心城区与郊区遗产保护所面临的威胁不同

全域文化遗产保护所面临的挑战更为复杂。中心城区面临的威胁有以下几点:保护与城市发展之间存在矛盾;大拆大建、拆真建假;不合理的占用和利用;基础设施需要改善等。但总的来说都是过于积极的建设和保护不当所导致的威胁。此外,中心城区面临的威胁还有规划管理不当。我国在规划管理方面对于历史文化遗存的协调和一些针对性的技术研究不足,使得历史文化街区里面要么是没办法进行基础设施的整修,要么就是提升了历史文化街区基础设施的产业水平却导致历史街区受到伤害。

而分布在郊区的文化遗产,面临的威胁往往是一些文化遗存被忽视以及无从利用,主要体现在“低级别遗存位于保护盲区”“保护资金、人员机构不到位”“年久失修、修缮养护不到位”“亟需环境整治”以及“展示利用不足”等方面。对于郊区来说,大量低级别的遗存位于非常广泛的区域。从城乡规划的角度来看,由于没有做过整体保护的梳理,缺乏整体的策略,且没有在全域层面上认识这些遗存的整体价值,所以有限的规划管理或者保护管理人员,没有办法进行全面的监管,导致有很多低级别的遗存因为农村居民点的建设、农田平整等原因被忽视、废弃和破坏。

全域遗产保护与利用是中国发展到今天为了实现城乡一体的文化交流、经济互动和社会平等的需求,我们讲城乡一体化就是希望能够使城和乡在方方面面能够融合,互为资源,互相服务,达到在经济、社会、生态空间、制度以及文化方面整体协调发展的目的。一座城市的文化遗产,承载的不仅是城里人的历史记忆,也不仅仅是村里人的历史记忆,而是在这个区域内生活的人共同的历史记忆。以“全域文化遗产的保护利用”来做抓手,有利于通过文化的整合来提高区域内共同发展的意识,促成产业与社会发展的积极互动。

三、全域文化遗产保护的技术准备

(一)对国家遗产家底的全面盘查

我国的文化遗产体系,包括文物、历史文化名城、历史街区、名镇名村,传统村落、历史建筑(区别于文物的建筑类遗产)、工业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和传统文化。这个遗产体系经历了长期努力的构建过程,构建过程是对中华文化丰富性、文化事业重要性以及文化遗产内涵认识的不断深入。

到目前为止,我国共有134座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包括4座直辖市、89座地级城市以及41座县级城市);历史文化街区861片;经过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之后共登记766722处不可移动文物,其中包括以4296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为首的各级文物保护单位;已确定的历史建筑有1.87万处;先后公布了七批共312个历史文化名镇、487个历史文化名村;先后公布了四批共6799座中国传统村落。这些庞大数量的文化遗产都是我们国家重要的家底,为开展全域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形成了基本面。

(二)大尺度跨区域遗产类型与方法的共识和探索

在全域文化遗产保护中,需要面对很多范围尺度非常大的遗产类型,这些遗产类型也与国际上一些文化遗产保护的新思路和技术方法的探索紧密相关。比如在1990年代首先提出了“遗产廊道”的概念,后来用“文化线路”取代了“遗产廊道”概念,之后文化线路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也不断地推进,法国的朝圣之路、日本的参拜道以及中国和其他中亚国家联合申报的丝绸之路,都是一种文化线路。

2011年在国家文物局组织完成的《文化线路申请世界遗产研究报告》中,共梳理出有潜力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26条文化线路,其中“国际/洲际”交通线路11条、全国性线路6条、国内区域性交通线路9条。报告中提到的丝绸之路、大运河目前已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其中大运河是以运河类遗产列入)。

文化景观作为1990年代被提出的“人和自然共同创造”的遗产类型,也可以具有跨区域的大尺度。比如,奥地利和匈牙利交界的新锡德尔湖周边,有许多还在生产生活的人类聚居,那么湖及其周边城镇就共同构成了一处文化景观;类似的还有五台山文化景观、红河哈尼梯田文化景观,其中哈尼梯田涉及云南红河州四县上百平方千米梯田,以及中间上百个村镇。

大尺度跨区域的遗产类型主题清楚、可以将全域范围内很多不同类型、不同级别的文化遗产加以有效组织,从而成为全域文化遗产体系中的结构性遗产群,是全域文化遗产保护与展示利用工作开展的有效抓手。

(三)全域层面多规合一的要求

2014年《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明确提出,要“推动有条件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总体规划、城市规划、土地利用规划等‘多规合一’”。“多规合一”是指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为依据,强化城乡建设、土地利用、环境保护、文物保护、林地保护、综合交通、水资源、文化旅游、社会事业等各类规划的衔接。其中文物保护规划以及名城保护规划是很重要的“多规”之一。

2019年初,自然资源部组织开展“资源环境承载能力和国土空间开发适宜性评价”(简称“双评价”)。清华大学和北京清华同衡规划设计研究院结合在广州开展双评价试点的机会,提出在国土空间评价的三种类型“生态、农业、城镇”之外增加“文化保护空间”(或称“文态空间”),对全域国土空间内具有文化遗产资源或潜力的地区予以界定并进行系统观察研究。

四、全域遗产保护利用实操案例

笔者所在团队近年来在全域遗产保护利用方面进行了部分实践探索,涉及在省市层面下的历史城市(非名城)体系性认知与保护、全域文物资源总体保护利用、传统民居建筑群资源普查与保护、大尺度文化线路活化利用等不同遗产问题,希望能够探索针对不同遗产保护需求、如何构建更完整全面的遗产体系,实现与其他规划进行“多规合一”的协调,最终推动全域范围内更有成效的资源统筹。以下介绍几个相关案例。

(一)浙江省域历史城市文化资源评估与利用潜力研究

在我国悠久的文明史中,有数量众多的历史城市,拥有一定数量的文化遗存资源与不同时期的格局风貌特征,它们是我国传统城市文化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这些尚未被公布或者似乎不可能被公布为名城的历史城市,如何在当下与未来的发展中认真面对它们作为“城”的价值认知与传承?

“浙江省域历史城市文化资源评估与利用潜力研究”项目是对浙江省尚未被公布为省级及以上级别名城的历史城市进行整体的资源与价值梳理,提出未来具备申报省级或国家级名城的资源清单,以及关于如何申报的技术路线(图5)。该项研究涉及了浙江省域内10座国家级名城、10座省级名城和27座非名城的历史城市。

研究采取的方法是综合运用历史学、考古学、历史地理学等学科方法,建立浙江省域范围城市历史文化脉络及价值框架,系统解读这些城市的历史变迁,并梳理出覆盖省域城市发展进程的价值主题(图6),再以名城保护的方法和标准来指导这些虽然不是名城、但是具备名城潜力的历史城市的保护和可持续发展,并提出基于历史城市文化资源整合、在省域层面展示利用的一些建议。

(二)海南省文物保护总体规划

《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文物工作的指导意见》[6]提出,要“按照‘多规合一’的要求将文物保护规划相关内容纳入城乡规划”;在《关于加强文物保护利用改革的若干意见》中提出,“国土空间规划编制和实施应充分考虑不可移动文物保护管理需要”[7]。可见,加强多规合一和空间统筹,将是深化文物保护利用改革的重要内容。海南省是国家进行多规合一的重要试点省份,针对海南量大面广的文物资源,《海南文物保护总体规划》从空间技术、发展战略和实施管控层面对这一问题提出了一种全域视角的解决思路。

项目的开展基于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的数据资料,针对相当数量的文物登录信息不准确的问题,项目组通过再次收集、核对文物信息,完善文物的坐标点,编制保护区划,并将一批重要文物保护单位的区划都纳入到多规合一平台中,从源头实现保护文物的技术要求。包括所有文物保护单位,根据类型、级别、价值属性、现状赋值都统一纳入GIS平台内,继而根据文物分布的重要性以及密度、数量等特征,划定重要的保护区域、开发建设的限制区域以及开发建设的不敏感区域(图7)。再结合文物分布规律梳理出展示主题,联系省域交通基础设施提出规划利用建议。

通过多层管控,明确了从省域层面进行空间和统一运用管理的对策,即站在全省层面,通过对文物分布集中片区、主题类型片区及文化线路、省域历史文化格局环境等中观及宏观环境的管控,为城市总体布局及国家重大项目建设提供更加明确的发展指导方向及建议。

(三)泉州晋江市域范围内的传统民居建筑群保护与利用

晋江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福建泉州下辖县级市,2015年开展了针对全市域范围传统民居建筑群的普查及保护利用总体性规划研究。项目搭建了基于GIS系统的平台,结合高精度航拍,初步确定集中成片的传统建筑群的分布情况,然后通过田野调查具体核定这些历史文化遗产的存在与保存状况。

经过对调查数据的解译,晋江市域共发现了1337处传统民居建筑群,包括45000余栋传统民居建筑(数量超过三普登记的文物资源点),分布在市域范围所有的乡镇。这些传统民居建筑的类型既有大厝、番仔楼⑥番仔楼属于泉州一带受东南亚、南洋影响,与闽南(主要是泉州)传统民居建筑相结合的中西结合式建筑,建筑材料多为南洋直接运输而来。,也有更西式的洋楼以及石屋等等,数量之大、类型之丰富令人惊叹。

基于这些调查数据确立了传统民居建筑群的评价体系,以久远度、稀缺度、规模、丰富度、完整性以及工艺美学价值等作为评价因子,再根据传统民居建筑在市域范围内的分布,判断其如何与其他城乡规划或专项规划(如旅游规划、绿道系统规划、全域田野风光体系规划、“十三五”时期重点项目规划等)相衔接。

(四)广东省南粤古驿道线路保护利用系列工作

南粤古驿道是分布在广东省域范围内的历代古驿道、水道的统称。这些古代的交通孔道经过千百年的发展,成为南粤地区与长江流域、中原地区以及海外国家之间持续不断的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的纽带(图8)。

经过几年的工作,已梳理出南粤古驿道包括古道、绿道、步道、风景道及水道在内的文化线路路径载体,建立起了南粤古驿道标识系统,并聚集体育、农业、文化、旅游、生态等不同产业发展的资源要素,8条各具特色的古驿道示范段初具规模。在推广过程中,通过大量品牌活动调动起公众及社区的参与热情,为遗产促进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作出了有益的探索与示范,对其他省份或城市也具有借鉴意义。

结语

我国面临全域层面的国土空间管制,文化遗产应成为重要级与优先级很高的空间资源,既有的文化遗产资源梳理目前已基本摸清家底,行政主管部门亟需跳出名义上全域层面遗产保护管理责任的范畴,开展系统性整理和保护利用全域范围内文化遗产资源的工作。面向未来的全域文化遗产保护,应该注意到:

1.鉴于中国全维度的国野一体的文化脉络与遗存分布,只有全域视野才能讲好“中国故事”,将宏大的“中国故事”分解为准确的“地方故事”,增强文化自信。

2.目前的机构改革将全域空间规划职责放在自然资源部,亟待明确全域与文化遗产相关的文化保护空间管控的管理归属,否则文化遗产将面临文物口管理散点、住建口管理城镇建设区内、农业农村口管理乡村遗产、自然资源口只管生态不管文化的分散化管理局面。

3.文化遗产是发展文旅文创的基本资源,多规合一、城乡统筹、精准扶贫等是当下发展大势,全域文化遗产系统化保护是活化的有力抓手。

4.全域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具有几个要点:一是以历史城镇为代表的核心集聚区;二是以历史古道水道为串联的整体空间格局;三是更为包容地看待包括晚近时期在内的不同历史时期的文化遗产,强调它们之间的关联与传承;四是关注全域在更大格局下的价值地位,关注位于全域边界的文化遗产,做好与相邻省市对接基础。

5.坚持调研监管、保护利用、活化宣传的制度机制技术创新,多主体参与、社区参与形成合力,田野调查与地理信息系统平台结合,才能做好全域遗产保护利用的大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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