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钺的革命精神是宝贵“遗产”

文/图_本刊记者

黄向秦是湖南宁乡的一名普通电视工作者，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她其实是“名门之后”——辛亥革命先驱黄钺先生的孙女。黄钺早年曾在朝为官，率部抗击过八国联军，后因不满清政府的腐朽统治，思想日益倾向革命，并经黄兴先生介绍，参加了同盟会。武昌起义爆发后，黄钺积极响应，策划并领导了秦州（今甘肃天水）起义，组织甘肃临时军政府，任甘肃都督。后来，黄钺还被孙中山先生授予陆军上将衔，并委为大总统政治参议官、大总统军事顾问官等要职。

虽然有着这样一位“重量级”的祖父，但黄向秦并没有因为特殊身份而要求特殊关照，她只是踏踏实实做好本职工作，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奉献；她也没有从祖父那里继承任何社会地位和物质财富。不过，在她看来，祖父已经留给了她一份更为宝贵的“遗产”，那就是祖父锲而不舍的革命精神。

“祖父从事革命活动不遗余力”

1977 年，黄向秦出生于湖南宁乡西冲山梽木塝，她的父亲黄祖同是黄钺最小的儿子，黄祖同出生时，黄钺已是75 岁高龄。黄向秦告诉本刊记者：“我从小就对祖父非常崇敬，为他感到自豪。父亲也常常告诫我，革命后代要注意形象注意分寸，所以对我也特别严格。但我那时候其实很不理解，直到长大了我才明白，父亲其实是有意锻练培养我吃苦耐劳的精神。”

1996 年，黄向秦进入家乡的电视台工作，曾被单位评为“三八红旗手”“先进个人”等。在工作之余，黄向秦还一直从事着另外一份工作，那就是搜集整理祖父黄钺的革命事迹。经过数年搜集和整理，《黄钺年谱》及《故诗新唱》两本纪念刊物于2016 年正式出版面世。黄向秦表示：“整理出版这两本小册子，一方面是纪念祖父黄钺，另一方面也为了让更多人了解辛亥历史，传承辛亥精神。”

查阅黄钺年谱得知，黄钺生于清同治八年（1869 年），其父黄万鹏曾随左宗棠赴新疆平定阿古柏叛乱，因平叛有功，被封为新疆提督，封三代正一品。年谱中提到，黄钺小时候，不善言语，但读书时朗朗有声。

1900 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此时，32 岁的黄钺在北京任职于“虎军”营务处，于是率部在齐化门（今朝阳门）、东直门一线，依托城墙进行抵抗，苦战一天，杀敌无数，但终因清政府不予支持，寡不敌众，被迫撤退。黄向秦告诉本刊记者，有了这次的经历后，黄钺对清政府的腐败无能更加深恶痛绝。“他后来得知慈禧要逃离北京，就决定率兵截击。但是慈禧化妆为农妇，从西直门秘密出城。而祖父出城时天色已晚，又遇上大雨，误走了保定道，导致截击未能成功。倘若这次截击成功了，恐怕历史都要改写。”

当年7 月，湖南同乡唐才常、林圭等人在武昌举行起义，黄钺听闻后，也要响应。但不久之后，唐、林起义失败，唐、林等11 人也被杀害。黄钺于是遣散部下，寓居于江宁。在此期间，先后结识了张通典、禹之谟、陈贞瑞等革命人士，思想开始倾向于革命。并在上海和武汉等地成立了“环球中国学生招待所”“广艺书局”“益中书局”“武库书局”“大家来栈”等革命地下联络机关。

1903 年，爱国人士章炳麟、邹容因“苏报案”被被捕入狱，清政府当时欲置二人于死地。黄钺奔走呼号，托华英报馆经理麦士尼为能（英国人）、工部局总办朴兰德出面干涉，多方斡旋，虽邹容病故狱中，但章炳麟、龙积之得以脱险。

1906 年，经黄兴介绍，黄钺在上海秘密加入了同盟会。“从此，他受到孙中山先生革命思想的熏陶，革命意志更加坚定，从事革命活动不遗余力。”黄向秦如是说。

黄向秦的名字是为了纪念秦州起义

1910 年冬，黄钺受同盟会派遣，偕湖南同乡黎兆枚、陈墨西等人赴甘肃兰州活动，密谋在西北开辟革命地盘。据黄向秦介绍，“当时的陕甘总督长庚与祖父的父亲黄万鹏早年曾一起共事，有过交情，所以祖父很快便取得了长庚的信任，被委为督练公所军事参议，不久又被委以总办兵备一职。而且一同去的各位也都得到了安置。”

如此以来，黄钺等革命人士都有了合法身份，他们利用合法身份，相机而动，广泛开展革命活动，倡导新学，宣传民主共和思想，以开风气；同时暗中联络当地革命党人，发展革命组织，为革命积蓄力量。

1911 年，武昌起义后，陕西新军起义响应，占领西安。此时，黄钺也想响应，但苦于势单力薄，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时，恰好陕甘总督长庚派黄钺出守陇南，黄钺于是率骁锐军6 营（可直接指挥者仅1 营）离开兰州，抵达秦州（今甘肃天水），开始积极筹措军粮器械，并派人与陕西革命党人取得联系，积极为起义做准备。不久，黄兴、谭延闿各专派高云麟、罗韬等潜赴秦州，以促起义。

1912 年3 月10 日，黄钺率兵攻入秦州城内，各部很快占领秦州。接着黄钺召集地方士绅和道、署官员，宣布独立。并成立甘肃临时军政府，以黄钺为都督，向燊为副。次日以刘文厚为招讨使，又颁布临时军政府约法、章程，组建下属机构，同时派人联络陕、甘革命党人，并增募军队，以反击在甘的保皇势力。起义次日，黄钺正式宣布秦州独立，并成立甘肃临时军政府，被举为都督，黄钺秦州起义有力地支持了陕西革命政权的巩固。

而黄向秦的名字也正是为了纪念秦州起义而起，“其中‘向’字是为了纪念一同起义的副都督向燊，而‘秦’就是代表秦州。”黄向秦解释说。

袁世凯继任大总统后，通电承认共和，后又调长庚赴京，命甘肃布政使赵惟熙组建甘肃都督府。赵惟熙出任甘肃都督后，自恃有袁世凯为后台，压制黄钺，诬称黄钺兵变，破坏共和，并派军队进逼秦州，局面一度剑拔弩张。袁世凯也致电黄钺，要其取消独立。由于省议会议长李镜清等力主和平解决，湖南军政府都督也为黄钺多方奔走，张世英等从中力主翰旋，这才没有发生战事。黄钺也不屑于与小人争权夺利，最终于1912 年6 月7 日解散临时军政府，并于同月21 日离开秦州返回湖南。

“领导秦州起义可以说是祖父这一生最大的功绩，这次起义也是辛亥革命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得到孙中山、黄兴、黎元洪等领袖的充分肯定。但可惜的是，革命果实最终被袁世凯窃取，祖父的救国志愿再次遭遇挫折。”黄向秦说。为了让后人了解这段历史，起义的第二年，黄钺根据手上的已有资料，编写了一本记录秦州起义全过程的史书，取名为“陇右光复记”。全书共20 多万字，详细记录了秦州起义的始末，时任湖南军政府都督谭延闿以及清末书法家傅绍岩为该书题写了书名。

“祖父的革命精神鞭策着我们”

在整理祖父事迹的过程中，黄向秦对祖父的生平及思想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祖父如果贪图荣华富贵，他可以活得很滋润。但是为了国家、民族和百姓，他可以说是完全不顾个人得失，不怕牺牲，甘冒风险。他也遇到过很多挫折，但他的革命意志十分坚定，可谓锲而不舍，愈挫愈勇。”

1915 年年底，袁世凯倒行逆施，宣布称帝。黄钺对此极力反对，他与陈贞瑞、胡景翼等革命人士商议，将袁世凯在陕西的代理人陆建章赶下台。陆建章曾任袁世凯总统府警卫参谋，后来被袁世凯任命为陕西都督。此人在西安设妓院，开烟馆，大肆屠杀革命党人，外号“陆屠伯”。此人下台，百姓拍手称快，但黄钺等却因反对洪宪帝制遭通缉。

1917 年，孙中山倡导护法，黄钺通电拥护，同年9 月，中华民国军政府在广州成立，黄钺被委任为大元帅府参议。1918 年，北洋皖系军阀张敬尧来湖南任都督，实行残暴统治。黄钺奉孙中山之命，出任湘鄂豫招抚使，组织游击部队，对张敬尧进行讨伐。此后，黄钺多次与北洋军阀作战，并于1926 年参加北伐，任鄂豫边防司令。

1927 年，“四一二”政变后，时任南京国民政府行政院参议的黄钺多次应互济会共产党员汤菊中请托，冒险营救和保护一些共产党员，还协助周恩来营救曹瑛、陶铸、龚饮冰等出狱。后因与蒋介石政见不合，去职还家，隐居乡里。

抗日战争爆发后，黄钺在家乡与汤菊中等联合组织湖南抗日义勇军游击队，任总司令，并与八路军驻湘通讯处有所联系。他正要率部赶赴前线时，却遭叛徒诬告私通共党，图谋颠覆政府，被战区司令长官薛岳拘禁。后来，薛岳查实黄钺抗日真情，黄钺最终获释出狱，临行前，薛岳还赠送他一千银元，以资生活补助。

此后，黄钺一直在家乡整理县志。1943 年11 月，黄钺病逝，终年75 岁。

“祖父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祖父锲而不舍的革命精神深深地鼓舞鞭策着我们这些后辈。”黄向秦对本刊记者表示，其父黄祖同务过农，教过书，也曾任宁乡县人大代表，长沙市政协委员。黄祖同近几十年来还做了大量联谊统战工作，与台湾湘籍历史学家陈致平、作家琼瑶父女有联系，促成他们多次回大陆观光，增进两岸文化交流。又与台“国大代表”向大延先生晤谈，动员他捐资办学，向大延先生先后向其家乡衡东县捐资399 万元人民币创办教育。

黄向秦在工作之余，也进行了大量文史研究，曾在《湖南文史拾遗》《长沙史志》《宁乡文史》《宁乡日报》等刊物上发表多篇文章，并于2004 年被宁乡市政协聘请为文史调研员，为宁乡的文化历史工作做出了贡献。黄向秦表示：“希望能让更多的人了解辛亥历史，让更多的人传承革命精神。我也经常告诫女儿要好好学习，立志成才，长大后报效祖国，做一个有益于社会、有益于人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