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志
在改革开放的进程中,人民群众有着各式各样的方式改善家庭经济,提高生活质量。有一些做法,现在已经永远地消失了。但是回忆起来,却还是别有一番滋味……
鸡蛋,味道鲜美,营养价值高,家家户户离不了。而上世纪八十年代前后,上中学的我,曾利用假期挑着稻箩走村串户收了三年的鸡蛋。
众所周知,那个年代家家孩子多,谁家都有五六个娃娃,生活清苦。那年,我在乡中学读书,两个哥哥都收了一年多的鸡蛋了。父母让两个哥哥走村串户收鸡蛋,再卖给供销社赚取其中的差价。我感觉收鸡蛋不仅好玩,还可以帮父母解忧,便自告奋勇地跟父母说:我也要收鸡蛋去,利用星期六星期天和寒暑假。父母见我这么懂事便同意了。
“收鸡蛋了!”“谁家有鸡蛋卖呀!”一根扁担,两个盛稻谷用的稻箩,里面垫了些稻草,在跟随哥哥学了两天后,我便独自“上岗”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经商”。那个年代家畜家禽多,除猪、牛、羊等外,家家还饲养一二十只土鸡。除了自己食用,再就是换几个零花钱。由于还没有大型养鸡场,供销社是当时的商业主渠道单位。走村串户收购的鸡蛋全部卖给供销社,再供应给市民。而随着一声声吆喝,大婶大妈大嫂们便纷纷端着鸡蛋朝我喊:“收鸡蛋的,我这儿有几十个鸡蛋呢……”于是我放下担子,用随身携带的毛巾擦拭一下额头的汗,再拿起一杆小木秤开始称鸡蛋。那个年代的物价水平低,几毛钱一斤鸡蛋,一个鸡蛋才几分钱,收满两稻箩鸡蛋只需一二十元。而鸡蛋收满后,如果就近有乡供销社或代销店,就及时卖给他们,以便继续收购。由于有利润,农闲时收鸡蛋的人越来越多,附近乡村收不到了,只有去几十公里外的偏远山区。山路弯弯,崎岖不平,有时候会起个大早,跑到数十公里外的邻县乡村收。
其实收鸡蛋是个苦差事。不仅每天步行好几十公里,风吹日晒,从这个村走到那个村,还要小心翼翼肩挑着愈来愈沉的两个稻箩。少则三五十斤,多则七八十斤,腰酸腿疼肩膀红肿,轻走轻挑轻放,否则一脚踏空,或稻箩绳子断裂,那就彻彻底底地完蛋了。
收鸡蛋也是个技术活儿,要识破其中的“坏蛋”。有一次我到一个村,一个大妈一下子端来了六七十个鸡蛋,我大喜过望。付完钱快走出村口时,一个老奶奶在后面喊我,她到我面前时悄悄告诉我,说刚才那个大妈卖给我的鸡蛋中,明眼人一看就有十几个孵不出小鸡(没有受精卵)的坏蛋。我问老奶奶怎么看得出来,她教我两种识别方法:一是这种鸡蛋外表色泽浑浊但发亮,一看就不是新鲜鸡蛋;二是拿在耳边摇一下,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果不其然,当天我去供销社卖鸡蛋时就被收购人员全挑了出来,其说法跟那个老奶奶说的一模一样。我当场打碎几个,果然是坏蛋,臭不可闻。以后收鸡蛋的时候,我格外注意,再到那个村时再也不收那个不厚道的大妈的蛋了。而对那个好心的老奶奶,我则一分钱不赚,让好人有好报。
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收鸡蛋也一样,去迟了就被别人收走了。每次外出收鸡蛋时,我天没亮就起床,妈妈就给我盛上一大碗饭坯(就是稀饭煮到六七成熟时捞出来),再放些熟猪油搅匀。那个香呀,这种饭坯吃上一大碗后至少到下午两三点都不饿。临走时妈妈再塞上几个熟鸡蛋或馒头让我路上吃,渴了就在河塘边捧上几口水或在别人家要口水喝,直到月亮爬上枝头时我才回到家。
收鸡蛋虽然有些辛劳,但能为父母分忧,早早地融入生活,再苦心也甜。一晃快40年过去了,那收鸡蛋的情景却好像就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