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北朝狮形图像的丝路艺术交流

2019-11-15 02:39吉颖
北方文学 2019年30期
关键词:交流

吉颖

摘要:北朝关中承载了中国历史从动荡走向统一的历史变化,具有控扼丝路腹地枢纽,连接贯通凉州、云冈、龙门三大佛教艺术模式,以及延续六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独特地位。造像碑是佛教艺术发展过程中在形式上追求多样化的必然结果,是宗教艺术在除石窟寺以外出现的一种新的表现形式,也是佛教艺术不断发展中与中国本土艺术相融合的结果,本文通过分析北朝关中造像碑艺术中的狮形图像,来探讨造像碑图像艺术元素中所呈现出的丝路艺术交流。

关键词:造像碑;狮形图像;丝路艺术;交流

北朝关中地区的时局不稳定,但关中作为西魏、北周的政治中心,却承载了这段分裂、动荡的历史。造像碑是记载民间的宗教信仰和社会状况的图像碑石,是集雕刻、绘画、建筑、书法于一体的特殊艺术形式,也是佛教艺术作品不断追求多样化的必然结果。造像碑作为承载民众信仰的载体大量出现,工匠吸收了西域地区的粉本样式,其中狮形图像艺术作为造像碑构图的需要,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存在。

一、关中北朝造像碑中的狮形图像

关中北朝时期造像碑中的狮形图像艺术不以构图的中心出现。狮在世人的心中不同于以往以来的异国猛兽的印象,而以信仰为载体赋予新的生命,作为宗教中的圣兽、护法神兽的形式出现在造像碑艺术中。现今碑林博物馆内藏有大量造像碑,成为人们了解北朝这一历史时期民众信仰、艺术形式等的珍贵宝藏。

北魏景明二年(501)徐安洛造像碑,2004 年出土于西安北郊外岗家村,现藏于碑林博物馆。此碑高约 72厘米,宽 70 厘米,厚约21厘米。碑阳下方有双狮俯卧于佛座两旁,回首反顾。这两只石狮只雕刻出颈部以上,左侧狮嘴巴呈闭合状,吐舌,左侧狮嘴部与鼻部残破,张开的嘴后侧有鬣毛。右侧狮嘴巴呈张开状,呲牙。右侧狮残破较为严重,但整体雕刻轮廓较为清晰。左侧狮的鬣毛已经较为接近中国传统纹样中的卷云纹样式,而右狮因残破无法辨识纹样。

北魏(386-534)交脚米勒造像碑,于1951年出土于西安市西关,此造像碑高约120 厘米,宽约60 厘米,现藏于碑林博物馆。双狮样式特征与同时期造像碑中狮形图像风格迥异。左侧狮蹲坐,头斜向上,狮尾上翘,回首反顾主尊。头顶部至前胸雕刻有螺旋式样鬣毛,身体为条纹状雕刻,层次清晰且雕刻细致。此狮脸部有残破,样貌无法辨别。此狮螺旋样式鬣毛与北周圆雕佛像中石狮颈部鬣毛极为相似。右侧狮保留较为完整,呈行走式。此狮颔首,双目向前凝视,狮眉刻画为椭圆状,呈散射状鬣毛,围合成环踞于头部外侧,颚部以下表现为麦穗状样式,狮尾部末端为三角状,与左侧狮相同。此造像碑中双狮图像在同时期造像碑相比较为精细,此造像碑中双狮鬣毛的两种表现形式将这一时期的螺旋状和四周发散式样,两种样式的狮形图形同时表现出来,这与一般造像碑中石狮左右对称的图像样式大为不同。

北魏建明二年(531)朱辅伯造像碑,于1959年出土于陕西省华县瓜坡,高约160厘米,宽约80厘米,现藏于碑林博物馆内。双狮对称蹲坐于主尊两侧,分别斜向前上方,双狮嘴巴呈张开状,双眼凹陷,头部为线条状样式。鬣毛呈发散形包围于狮头顶部位,狮身躯较头部纤细。狮胯骨部位有中心发散的云纹,狮爪尖锐。

西魏大统二年(536)高子路造像碑,出土于陕西省富平县小学。高约80厘米,宽约80厘米,现藏于碑林博物馆内。双狮蹲坐于主尊两侧,左狮为侧身回首状,右狮为正立面朝向。双狮嘴巴呈张开状,狮面部有残破不清。左狮鬣毛在胸部中央呈发散式挂于前胸,狮胯骨部位雕刻火焰形纹样,右狮鬣毛自然垂下。

二、狮形图像的考证

佛教传于东汉时期,张骞出使西域后,中国逐渐同西域频繁交往,对西域的自然环境逐步加深认识,狮形图像是在西域传入的过程中,逐渐进化,并在一定程度上借鉴草原、中原等地区本土文化和艺术风格。《三国志》裴松之注引鱼豢《魏略·西戎传》:“昔汉哀帝元寿元年,博士弟子景卢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经》,曰复立者,其人也。”记载了佛教传入。《尔雅·释兽》中:“狻猊如"猫,食虎豹。”郭璞亦注:“即师子也,出西域”“尔雅”的“雅”,即孔子所说的“雅言”,是关中地区的夏言。

中国历史上北朝是政治、经济、军事和整个意识形态的转折点,同时也是艺术的转折带你。狮形图像艺术作为佛教碑刻艺术的构图元素出现,狮形式样为蹲坐形式,石狮更趋于写实化,与东汉时期曲线型截然不同。南北朝时期是中国佛教鼎盛时期,受到地域文化及社会思潮的影响,统治阶级奉崇佛法,注重以修建寺院、造像的方式修功德,讲业报。每个寺院都是它所在区域的经济、社会、文化活动中心。北魏末年僧尼人数就有200万,全国有佛寺3万所。《隋书·经籍志》记载,“民间佛经,多余六经十百倍。”可见佛教在当时社会的地位和影响。北朝时期大规模开凿石窟,雕凿佛像,这时期的狮子除了作为压邪镇魔、墓前守护神灵的瑞兽外,还充当了护法的灵兽,南朝以传统的陵墓石狮居多,北朝由于佛教艺术的带动出现了佛教艺术特色的石窟狮。白化文先生认为:“在诸多的大型动物中,佛教对狮子最为偏爱,它似乎成为佛教在某些方面的一种象征,或说是象征物。”佛教提倡的来生以及西方极乐净土的思想,饱受战乱的民众的心理需求促进了北朝时期佛教的迅猛的发展。狮形图像艺术也伴随佛教传入而开始以新的面貌、形式存在。在關中地区,北朝时期的造像碑艺术中,狮形图像多作为主尊两侧的灵兽出现或以主尊狮子座出现,在继承秦汉传统的基础上,趋神异化。其造型昂首鼓胸,气势恢宏,线条遒劲,呈行走状,动势强健,身上以云纹或火焰纹裝饰,强调和夸张狮子的旋卷鬣毛和雄壮的胸肌。受印度佛教狮型图像的造型影响,北朝的狮型图像多呈吐舌状,昂首挺胸,作狮吼状,具有浓厚的佛教艺术风格。如:龙门宾阳洞石窟中的护法狮子,张口卷舌,前肢跨岀,蹲坐于佛座之前,气势威武,给人以敦厚、力量的感觉。

三、造像碑艺术中的丝路艺术交流

北朝时期造像碑中的狮形图像艺术已与虎形、豹形完全区分开来。此时,狮形图像民众心中以佛教为载体,作为宗教中的圣兽、护法神兽的形式出现在雕刻艺术作品中,并且融会印度佛教艺术的创制手法和西域风格。《后汉书·西域传》曰:“至于佛道神化,兴自身毒,而二汉方志。莫有称焉。”唐代高僧慧琳曾说,“狻猊即狮子也,出西域。”狻猊是由印度佛教的狮子演变而来。狮型图像的自然真实形象和传播狮形象的佛教艺术,是沿着丝绸之路逐步由西北向南方延伸的,愈近西北,西域味和狮子的真实形象越浓,愈接近南方,中国传统的神兽味越浓。艺术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该时期的历史文化、民俗生活、宗教信仰、政治文化等,这些文化与艺术紧密关联并相互影响。

四、结语

造像碑艺术是我国特有的艺术形式,佛教是我国历史上传统文化和宗教艺术最强烈冲击的外来文化,但与我国的传统宗教艺术有着根深蒂固的关系。狮形图像的传入,使其由汉代的镇墓兽转变成为佛教的护法神兽,在北朝时期佛教思想、文化、艺术的新风中不断发展,北朝造像碑艺术对丝路艺术的传播也产生了一定积极的影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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