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

张尹天润

初秋的光景，一任流光浪掷，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漫漫人生路上，值得回味的太多，风雨如磐也好，日光倾城也好，我只留恋那唇齿间散不去的桂花香……

中庭的桂花树下，冷露无声，月色如水。外婆就是这样站在那儿，捧一篮桂子，那悠长的香啊，即使被岁月梳篦也不会消散，它凝在外婆的眉弯里，光影绰绰间有人拈花一笑……

儿時，回味的是嘴角浅淡的桂花香。

犹记得，小时的秋夜，天空很深邃，月色很轻柔。我坐在老家的小院里，学着大人的样子，笨拙地摇着手中的蒲扇，出神地望着一树的桂花，宛如望见了一位素衣霜袂的仙子，不染世俗红尘，不食人间烟火。于是，我便故作深沉地吟了句：“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这时，站在一旁的外婆也会绽出明媚的笑眼，沧桑间尽显柔情。她虽不知我吟的是哪首诗，却也会笑眯眯地称赞一句，而后将早已备好的桂花汤圆捧起，轻吹一口气，送到我的嘴边。入口，桂花的清香在口中弥漫，在腹中沉淀，在岁月间升华。现在细细回味，桂香里的童年，童年里的桂香，都已成为时光相册中最耀眼的记忆。

长大后，回味的是浅淡的桂香中氤氲的情愫。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我在桂香中长大，外婆在桂香中变老。去年秋天，再次搀着外婆来到小院，秋风拂过，一树桂花飘落，竟有几分“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寂寥。外婆无奈地笑笑：“老了啊！再也不能亲手做一碗桂花汤圆了。”我却是盯着树下的桂花出神，倒真悟出了几分幼时吟诵的那首诗的意境来。是啊，浅淡的桂花香里，人老了，儿时的记忆也不会再重现。可是，还有一份浓浓的亲情，氤氲在浅淡的桂香里，历久而弥香，让人不禁在匆匆岁月间回首，再次回味……

外婆，你是世上最美的人，你可知你是流云，尽与春光波动;你是一滴翰墨，不起波澜，却氤氲了江湖山川！

真的，那浅淡的桂香，一如你的爱，那浓浓的亲情，值得我细细回味。

‖江苏省泰州市巨程学校

‖指导教师：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