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招待》对生态女性主义的一种展示

顾晓琳(长春光华学院，吉林 长春 130033)

女性主义产生于19世纪末的欧洲，是妇女解放运动的产物，随着时代的变化，对于女性主义的研究也越发深入和新颖，其中生态女性主义便是随着世界的不断发展、应运而生的产物。生态女性主义由法国女性主义学者弗朗索瓦·德·埃奥博尼在1974年提出，传统的女性主义站在两性的角度，强调人与人之间特别是两性之间的不同，为女性争取政治、经济、社会地位等方面的平等，而生态女性主义则站在一个全新的视角，认为女性所受到的不平等的对待与自然相关，从生态环境、性别、种族等多方面分析女性所受到的不平等因素，主张打破以往被束缚和被统治的自然关系，强调平等、尊重和自由，被誉为女性主义的“第三次浪潮”。[1]

《女招待》由女性导演安德林妮·夏莉执导，整部电影站在女性的角度描述了一位有着不幸婚姻的女招待珍娜在怀孕后，如何面对自己的婚姻与感情，如何处理自己的工作与生活，用诙谐幽默的方式展现了女性对于自身的思考，暗含了男权社会中女性的挣扎与反抗，是一部女性主义的代表作，也正是由于其独特的内涵，影片获得了美国国家评论协会奖、独立精神奖等诸多荣誉。

美国生态女性主义学者德博拉斯莱塞认为：生态女性主义与其他理论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发现了自然与包括性别歧视在内的多重社会压迫之间的关系，因此，生态女性主义所面临的最大挑战便是反对多种社会压迫，从而使女性得到真正的解放。[2]电影《女招待》讲述了女主角珍娜在怀孕期间与丈夫、妇产科医生之间的故事，通过女主角对于家庭、事业等方面的选择，体现了新时代的女性观。影片的导演安德林妮·夏莉是一名女性，因此整部影片站在女性的视角看待生育、工作、家庭等对于女性来讲重要的人生事件，对于这些事件的呈现和反思更容易引起女性观影者的共鸣。电影围绕着女性的生育展开，这是女性区别于男性的特有权利，这也是生态女性主义所倡导的女性与自然相结合的部分，因此这部电影也被视为女性主义的代表影视作品之一。

一、女性对资本主义男权社会的挑战

早在19世纪，西方便涌现出了一批诸如《简·爱》《傲慢与偏见》《小妇人》等倡导提高女性地位的文学作品，这些作品无不体现了女性对于两性关系、女性事业等方面的思考，因此被视为对传统男权社会的挑战。但不可否认的是，受到男性中心论的影响，在传统资本主义社会中，仍然认为男性应该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女性需要适应男性制定的社会规则，在剥夺自然本性的环境中生存。在这种观念的影响下，女性话语权和主体地位几近丧失，男女两性的爱情和婚姻不可能实现真正的和谐和平等。

生态女性主义建立在女性主义理论的基础上，因此它沿袭了女性主义对男权社会进行抨击的主要观点，反对男性中心论，认为男权社会过于强调人类社会中男性的权力，贬低了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的地位及价值。在传统西方社会中，女性被视为生孩子和照顾家庭的工具，认为女性无论是在心智上还是在能力上都逊色于男性，因此将女性视为男性的附属品，男性可以对女性进行直接控制和压迫，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女性长期受到歧视和压迫。生态女性主义反对男性与女性的二元对立，认为男性对于女性的统治导致女性丧失了自由和平等地位，同时由于男性掌握了社会的主要权利，造成了人类把自然当成狩猎场的状况。因此生态女性主义抵制并反对男性中心论，认为男性只有做到真正的尊重和理解女性，才能解放女性，才能真正理解女性更容易亲近自然界其他生命的原因，而实现男女平等是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重要基础。

在《女招待》中，女主角珍娜从事着社会普遍认为适合女性从事的职业：服务生。她拥有超群的厨艺，擅长将生活中的种种感受化为灵感，然后体现在各种美味的馅饼上。但迫于经济的压力，她没有办法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馅饼店，只能屈居于一个大男子主义的老板的店里，每天做着端茶倒水的工作。同时她备受名存实亡的婚姻所困扰：她的丈夫无所事事，像寄生虫一样依靠着她的工资而生活，珍娜虽然靠着一己之力在养活家庭，却没有金钱的使用权。生态女性主义强调逃脱出男性占主导和社会话语权的环境，拒绝男性主导社会下话语主体的不公平现象，打破男性对于女性的束缚，实现真正的拥有平等的权利。《女招待》中，在影片的开始，便表明了珍娜的立场：攒下足够的钱去参加馅饼比赛，尔后离开她的丈夫，靠赢得的奖金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馅饼店。这种标新立异的方式表明了本部影片的基调，与传统的男权社会抗争，拒绝成为附属品，从恶劣的生存环境中逃脱，实现自己的权利。

除了强调对于男权社会的反抗，生态女性主义认为只有联合一切被压迫和被剥削的生态群体才能对抗已成定式的人类思维模式。[3]在《女招待》影片的最后，曾经与珍娜共事的两位女性贝基和道恩也离开了曾经的馅饼店，逃离了那个大男子主义的老板，与珍娜一起经营着新的馅饼店，三位女性角色齐心协力对传统的男权社会发起了挑战。同时，新的馅饼店以珍娜的女儿命名，暗喻着下一代的女性与现在的女性不同，她们从出生开始便是独立的个体，拥有独立的人格，不再屈服于男性的统治和压迫。

二、女性与生态的自然融合

生态女性主义建立在生态自然主义的基础上，对生态自然主义表现出了较高的认同，它认为女性比男性更为接近自然，因为女性具有天然的母性和孕育属性，正是通过这种身体功能与自然的接近，帮助女性成为大自然的最佳代言人。人与自然的关系就像母子，而养育、关怀是女性作为自然人的胜利。因此强调女性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也成为生态女性主义区别于其他女性主义理论的最大的不同之处。强调女性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是生态主义女性理论中最具特色的部分，生态女性主义认为女性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有着长远而深刻的历史和文化渊源。[4]生态女性主义站在全新的角度看待女性，认为与男性相比，女性更为接近自然，这与人们日常把自然描述为“母亲”类似，女性与自然之间有着深刻的关联。所以在看待女性问题的过程中，人们不仅需要解决社会层面、文化层面的问题，也需要从自然的角度重新思考女性的问题。

在《女招待》中，整部电影的主线便是珍娜的怀孕，与大部分母亲一样，珍娜的改变是从做母亲开始的。在怀孕初期，她结识了刚刚来到镇上工作的妇产科医生博马特，两人一见钟情，虽然与博马特相识为珍娜暗淡枯燥的生活带来了一丝希望，但二人的已婚身份还是为二人的感情增添了很多不确定性。随着胎儿在珍娜的腹中不断长大，她也在不断思考自己的感情和事业，她一边确定着自己不会与丈夫共度余生，一边审视着自己与博马特医生的感情。在这个过程中，珍娜的表情多是木然的，用木然的表情对待生活中的每一件事，也在用木然的表情保护着自己。最终在她诞下女儿之后，确定要与丈夫离婚，在发现博马特医生的婚姻并没有像他描述的那样糟糕之后，珍娜果敢地与博马特医生说再见。一个新生命的诞生让珍娜意识到“做自己”的重要性、拥有一位不带有任何一点自私心理的伴侣的重要性。

在西方文化的历史进程中，男权社会和父权制的思想一直充斥在社会各个阶层之中，这种思想就像人类认为“人定胜天”一样，将女性和自然放置到边缘化的位置，否认她们的意义，从而导致人与自然的关系、不同性别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分裂。生态女性主义将母性思维和其独特情感体验结合在一起，为问题的解决提供了全新的视角。对于大部分女性来说，成为母亲不仅代表生活中多了一个甜蜜的牵挂，也会推动她们站在一个全新的角度看待世界和人生，这是女性的自然属性为女性带来的区别于男性的特质。

三、女性独立意识形态的形成

英国女演员、联合国妇女署亲善大使艾玛·沃特森在2014年发起了“He for she”运动，她的这一行为为她戴上了“女权主义者”的帽子，但她一再强调：所谓的女权不过是想要达到男女拥有同样的权利。女性主义批判传统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压迫和歧视，建立两性平等的新理论体系。在这一过程中，女性的独立意识的形成在一定程度上被视为女性主义的萌芽。

纵观《女招待》整部电影，珍娜从一开始便意识到自己丈夫的懦弱和无能，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而离开，却又机缘巧合地投入了另一段看似美好的爱情中，最终发现自己不过是对方的出轨对象，这段恋情也无果而终。在与博马特医生交往的过程中，珍娜一度认为自己找到了真命天子，当真相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不能再依附于谁而活，所以选择离开丈夫和博马特医生，开始经营真正属于自己的馅饼店，过上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平淡幸福的生活。珍娜曾经身陷囹圄，但最终能让她自在随心地生活还是通过自身的努力而获得的，这与曾经顺从、请求、回避自己有暴力倾向丈夫的珍娜和寄希望于博马特医生的珍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也是导演希望通过珍娜这一角色想要表达的女性独立意识：个人的成长和自我实现是依靠自身力量才能完成的。

影片的最后，珍娜以自己女儿的名字命名了自己的馅饼店，是一种隐喻，从角色的角度，珍娜是在用自身的经验告诉女儿拥有自己的事业有多么重要。从创作者的角度，是想借这一细节告诉观影者：珍娜成为一个拥有自己事业的温暖的母亲，她忠于自我，做到了真正的独立。

四、结 语

生态女性主义的观点是新颖且较为全面的，它建立在女性主义的基础上，站在女性的角度看待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反对以人类为中心和以男权为中心的世界观，同时它倡导运用多元思维建立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逻辑更具复杂性和综合性，倡导以全新的角度看待女性生育、抚养等问题，为诸多问题的解决提供了新的思路。生态女性主义因其将女性与自然相联系，成为女性主义理论在当代发展中的一股重要力量，它表明了女权主义理论的发展方向远离了诸如自由主义理论、原子论等传统理论，站在更加全面的视域纵观全局。在这一视角下，所有生命间的联系和生命存在的权利都将得到认可。[5]可以说生态女性主义为看待女性在自然和社会发展中的地位、看待女性和自然的关系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和高度。《女招待》围绕女性特有的生育权为主线展开故事，对生态女性主义理论予以充分地诠释，体现了男性与女性的对立、情感与理智之间的冲击，彰显了尊重、包容、平等的新时代女性观，展现了解放女性与自然这一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