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屋檐下

1.公园 晨

北京八月的清晨，人行道上一片林荫中有遛鸟散步的老人，广场中央成群的老人在跳舞。

四十岁的李毅身穿西装独坐长椅，面色凝重。

2.办公室 日

阳光照耀下，窗户玻璃闪烁着光。在一间单人办公室里，身穿西装的李毅坐在真皮沙发椅上。桌上放着两台电脑、一部台式电话。职位牌显示着李毅的职务——银行行长。

李毅微笑着通电话。秘书敲门进来把文件摊开，将签字笔递给他，他左手捂住电话听筒，右手流利地在贷款文件上签字。

秘书微笑着点头示意，走出办公室。

李毅挂断电话后，将一份贷款文件锁进柜子。

李毅把标有刘丽名字的文件放进公文包里，拿着公文包和手机，离开办公室。

3.街道 日

天空湛蓝，阳光照耀下，黑色沥青路上散射着光。街道上车流不息。

李毅开着汽车在马路上行驶。透过车窗，可见街道上的超市贴着疯狂大甩卖的广告牌，店铺门口贴着关门停业的告示……

4.李毅家 日

汽车缓缓地停在独栋别墅门前。

李毅从车内走出，站在别墅的大门前，熟练地输入密码，进门。

5.李毅家 日

房间布置是豪华的欧式风格，电视里播放着新闻。沙发上坐着一位瘦高的四十岁妇女刘丽，脸上妆容精致，衣着时尚。她正笑着用手机视频聊天。

李毅随手关门，坐在椅子上换拖鞋。

刘丽转头瞥见李毅，随后挂掉视频，收起笑容，转头望向电视。

李毅坐在刘丽旁边的沙发上，两个人相隔三米远。李毅望着妻子，看了看电视，欲言又止。

刘丽拿着遥控器不停地切换电视频道，露出无聊的表情，起身准备离开。

李毅叫住刘丽：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刘丽停住脚步，重新坐回沙发上。

李毅：爸今天过生日，我们把他从医院接回来，叫上李耳、李珊他们，好好庆祝一下。

刘丽：时间这么仓促，我可弄不好。

李毅：医生叮嘱过，爸病情很严重，恐怕时日不多了。

刘丽：爸年龄也大了，经不起折腾，生日干脆别办了，就好好在医院养病吧。

李毅：那哪行！这可能是爸最后一次生日了，一家人和和睦睦为他庆生，让他高兴高兴。

刘丽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一声不吭。

电视上播放着目前全球受到美国金融危机波及经济产业的新闻。

李毅拿起茶几上的橘子，剥开，递给刘丽：你在外面干的那些事，我都知道。

刘丽：那你干吗不同意离婚？

李毅：只要这次好好给爸过个生日，我就签离婚协议。

刘丽：说话算话！

刘丽起身，走进卧室。

李毅无奈地摇头，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6.主卧 日

刘丽坐在卧室的单人沙发上，拿起手机拨通了二弟妹王芳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响了两三声，然后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提示音。刘丽无奈地看着手机。

7.银行 日

四十岁、油光满面的李耳坐在业务办理VIP窗口的椅子上，手上拿着一大叠工厂贷款文件递交给银行业务员。

业务员翻看了文件后，递交给银行经理。经理摇头走开，银行业务员把文件返还给李耳。

李耳起身朝银行大门口走去，三十岁、富态圆润的王芳坐在等候区看见后，随即也起身，迅速跟上去。

王芳期待地望着李耳，李耳把贷款文件递给王芳。

王芳满脸失落：我们贷款那么难，你哥也不帮忙。

李耳站在车旁一言不发。

王芳包里的手机来电铃声响起，她拿出手机。

手机显示屏上显示的是大嫂刘丽的名字，王芳生气地挂断电话。

王芳开车离去。李耳抬头望着汽车驶去的背影，上车离开。

8.卧室 日

刘丽站在窗前，拨通小妹李珊的电话。

9.街道 日

三十岁、瘦弱、黑眼圈的李珊抱着教师讲案，正从第三小学门口出来。

李珊接听着电话转弯走到校门口的公交站台处，看到11路公交车从远处驶来：大嫂，我刚下班，一会儿就来。

李珊咬牙费力地挤上公交车。

10.李珊家 日

李珊打开房门，紧皱眉头叹了一口气，她用手在空中扇了扇，关门换上拖鞋。

电视上播放着足球世界杯的转播。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啤酒瓶、快餐、烟头。满脸胡茬儿的丈夫熊明横躺在沙发，昏昏欲睡。李珊径直走进卧室。

11.卧室 日

李珊把教案放在桌子上，旁边放着一叠小学生作业本。儿子小熊正在写作业，李珊欣慰地亲吻小熊的额头。

李珊：儿子乖！我们等会儿去外公家给他过生日。

12.浴室 日

李珊打开淋浴喷头，在水声的掩盖下，她站在花洒下失声痛哭。

13.卧室 日

李珊换好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到沙发旁，轻轻地拍丈夫熊明的肩膀。

熊明随手一巴掌甩在李珊的脸上。

李珊捂着发红的脸：今天是爸生日，大嫂叫我们今晚去她家给爸过生日。

熊明：不去！

李珊：你都失业待在家里这么长时间了，今晚去我哥家吃饭，没准儿能帮你找份工作。

熊明：滚！别烦我！

李珊转头拉着儿子小熊，走出大门。

14.街道 日

王芳下车，戴着墨镜走进一家美容高级会所。

15.工厂 日

李耳开着一辆高级轿车进了一家代加工工厂。

工人们正拿着告示牌讨工资。李耳迅速地将车拐到旁边的巷子里。

工人们看见李耳的车，怒气冲冲地跑来。

李耳快速掉转车头，离开工厂。

16.李耳车 日

李耳将汽车停在路边，翻出手机里李毅的电话，手指上下滑动了一会儿，最后点击了绿色拨号键。

李耳端坐起身子，清了清嗓子：哥，在忙吗？

电话里李毅的声音：我在去接爸的路上。别忘了今天过来给爸过生日。

李耳：没忘，我正在给爸挑礼物呢！对了，哥，最近工厂出了点问题，能不能帮我给银行那边打个招呼，贷款上通融通融。

电话里李毅的声音：这个事上次就说过了，银行有贷款流程，你们的贷款不符合标准，我也没办法。不说了，我这儿忙着呢。今晚你和王芳早点过来。

李耳：好，我们一会儿就来。

李耳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在车台上，点燃烟，拨通妻子王芳的电话，左手将烟灰抖落在车窗外。地上散落着几个烟头。

17.美容院 日

王芳裹着浴巾躺在按摩床上，桌子旁边的手机铃声响起，手机屏幕上显示是丈夫李耳的电话。

服务员把手机递给王芳。

王芳睁开眼，按下手机接听键：喂？

电话里李耳的声音：今晚去哥家给爸过生日，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王芳：在绿荫路，就我常去的那家美容院……

“我都要破产了，你还有心思去美容？”电话里传来李耳大声嚷嚷的声音，王芳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18.汽车内 日

李毅开着车，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一位70多岁、头发花白、面色蜡黄的老爷爷李寿。李寿身上穿着病号服，手里握着一根拐杖。

19.李毅家 日

厨房里，三妹李珊在洗菜，切着菜的刘丽抬头望见李珊左额头的瘀青，便放下菜刀，走到李珊旁，细看瘀青。

李珊急忙捋头发遮住瘀青，刘丽拍了拍李珊的肩膀。

20.李毅家 日

李毅右手搀扶着李寿，左手提着印着“人民医院”字样的药袋。

李寿拄着拐杖慢慢地走到独栋别墅门外，李毅把药袋放在门口，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大门。

21.客厅 日

李寿坐在沙发上，李珊坐在旁边，拿着药片和水杯细心地给李寿喂药。

22.书房 日

李毅打开公文包里印有“私”字的信封，里面是妻子刘丽和一个陌生男人的亲密照。

李毅打开夹缝带锁的书柜，里面散落着刘丽和陌生男子不同日期的亲密照。他把那张照片锁进柜子，走出书房。

23.客厅 日

沙发上坐着李毅、王芳、李寿。他们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电视里播放着全球金融危机，美国华尔街经济崩盘，危机正在蔓延的新闻。

李耳坐在李寿旁给他揉肩。李毅望了望李耳，欲言又止。

王芳拿新买的衣服在李寿身上比划，满意地点了点头。李寿面露喜色。

李毅的儿子斌斌和李珊的儿子小熊在客厅里你追我赶地嬉闹着，不小心撞到了全家福的相框。相框掉到地上，玻璃碴儿碎落一地。

李毅立刻从沙发站起来，抓住儿子斌斌：你干什么？

斌斌低下头不说话。

李珊随即抱着儿子小熊。

李寿看着生气的李毅和哭泣的斌斌：哥，孩子也不是故意的，犯不着这样。

李寿转向头望着斌斌，伸出手去拉斌斌：乖孙子，到爷爷这儿来。

斌斌被李寿一拉到身前，脸上就露出笑容。

24.饭厅 夜

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佳肴，李珊站在桌前，摆放碗筷。王芳拿手机拍摄餐桌上的美食。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李寿坐在最中间，李毅、李耳分别坐在李寿的两边。李毅站起身给每个人的杯子里斟满酒。所有人站起来举杯向李寿敬酒，李寿高兴地笑了。

王芳夹了一块鱼放在碗里，尝了尝，回味地点点头，向刘丽竖起大拇指。刘丽笑着给坐在身旁的李珊夹了块鱼在碗里。李珊不停地给身旁的小熊夹菜。

李毅用手肘轻轻地碰坐在旁边的妻子，用眼色示意她给李寿敬酒。刘丽放下筷子，站起来给李寿敬酒。李寿举起酒杯和刘丽碰杯。

李寿：刘丽，你辛苦了。

刘丽：爸，您高兴就好！

李寿微笑着点头，转头望向李耳：老二，我看新闻上说金融危机，厂里没事吧？

李耳：好着呢！

李毅：爸，您就放心吧！老二生意挺好的。

李寿：那就好，有事找你大哥多帮帮忙。我老了，不中用了。

王芳眼眶红了，低着头吃饭。李耳笑着和李寿干杯，不说话，他在哽咽。

李毅和李耳相视，李毅露出难为情的笑容。李耳无视李毅，夹菜吃饭。

李珊高兴地递给李寿一个红包：爸，熊明在加班，来不了，托我一定要把祝福带到。

李寿：你们工作忙，我理解。

斌斌和小熊一起端起饮料杯走到李寿面前，李寿立即端起杯子。

斌斌：祝爷爷生日快乐！

小熊：祝外公寿比南山！

李寿和蔼地笑着，分别和斌斌、小熊碰杯，发出玻璃杯碰撞的声音。一家人高兴地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25.街道 昏

夕阳挂在天边，火烧云成团。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茂密的梧桐树伸展着枝干，路旁停满了自行车。身穿职业装的行人拎着包快步行走。

26.李毅家 夜

李毅拿出相机立在三脚架上，热情洋溢地摆弄着相机：咱们拍张全家福吧！

李毅按动延时拍摄键，跑到家人旁。咔嚓一声，相机屏幕上是李寿坐在餐桌中间，儿孙环绕身旁，一家人露出幸福笑容的合影。

27.街道 夜

昏黄的路灯下，飞蛾扑腾着翅膀。身穿黄色马甲的清洁工拿着扫帚低头打扫树叶，响起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

老夫妻牵着狗在散步，年轻的情侣相拥而过，一对对行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