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中国军事题材电影海外传播研究

王玉良(南阳理工学院 文法学院，河南 南阳 473004)

近年来，随着电影跨文化研究呼声的高涨，部分学者开始打开思维，把中国电影的市场研究放在更加宏大的国际视域中进行考察，尤其是国产类型电影的跨国传播，更是受到了学界的普遍关注。以军事题材电影为例，新世纪以来，国内外有关此类电影的研究成果与日俱增，把中国军事题材电影的研究再次推到了学术视野之中。而且在“文化自信”呼声的感召下，对中国军事题材电影的研究也逐步从国内扩展到了国外，通过对此类电影海外传播的研究，增强中国文化在国际范围内的影响力。

一、当下中国军事题材电影研究现状

当下国内对中国军事题材电影的研究主要聚焦在三个方面。首先是对中国军事题材电影创作与市场研究。对这类影片的研究一般把它们归之为新主流大片或新主旋律大片，有学者认为，新世纪军事题材影视剧的突破与创新，其实质是源于创作者对军队这一特殊团体下个体价值的重新发现。[1]这些作品在创作上实现了观念的转换以及艺术思想的改变，它们挖掘战争的多面性与复杂性，以人的精神情感为主要的表现重心，提升了军事题材电影的内涵品质。虽然当前电影产业格局中的中国军事电影，面临着不同的挑战，但也经历着同样的创作机遇。由影片《战狼》系列带动起来的创作研讨也引起了学界的高度重视，对电影《战狼》的研讨，说明了当下中国军事题材电影在创作上正走向大片时代，[2]而且此类电影也正在把中国电影的叙事场域推向国际空间。

其次是中国军事题材电影的文化分析。通常意义上，中国社会阶层在文化上呈现主流文化、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的三种分布样态，这种样态影响和制约了包括电影在内的诸多艺术形式的内容表达，而当下军事题材电影的变化正是受制于这些电影创作之外的文化因素。饶曙光认为，把我国军事题材电影运作成为主流意义上的大片，运作成为具有市场竞争力和市场占有率的大片，并且有效地传播我们的英雄观、英雄价值观，对于军事题材电影的创作和发展，具有生死攸关的意义。[3]尤其是对英雄人物的书写，能够聚焦到大写的人和典型的人格精神，而这正是军事题材电影具有普泛性受众接受魅力的原因所在，因为透过军事题材电影，可以寻找这个时代的英雄主义。[4]

再次是对中外军事题材电影跨文化比较研究。李锦云从英雄主义与国家文化形象的确立角度，对中美军事电影进行了跨文化比照，认为从不同的文化之间取长补短，寻找一条可行的道路，进而增强本土军事电影创作力量。[5]山东师范大学宫晓鹏(2013)的博士论文《中美对日作战战争电影比较研究》，通过对中美两国对日作战电影的梳理考辨和对比论析，以电影史研究、文化研究和影像艺术研究相结合的视角，审视了中美两国同题材电影中呈现的历史表述的多元风貌。这些成果采用比较研究的方法，对美国现代战争影视作品中国家形象传播研究做深入透彻的研究，揭示了好莱坞向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投射和渗透着本国的价值观、意识形态和政治理念等基本策略。诸如此类的军事题材电影，通过深入分析，揭示军事题材电影是如何渗入国家意识和传播各自主流价值观的。

此外，国外也有部分学者也把关注的目光投射在了早期中美战争题材电影的跨文化交流方面，像美国学者罗蒙·基洛纳(Ramon Girona)的文章《从真实的政策到真实的武器：1942年美国政府对电影的信息手册》从历史维度探讨了美国在“二战”时期通过战争片宣传对公众造成影响，以及军事题材电影对美国海外政策推广方面的重要作用。[6]而朱迪·希法(Jordi Xifra)的《公共关系视阈下卡普拉的〈我们为何而战〉与纪录片电影的对话》一文，探讨了卡普拉这部重要作品在创作上对战争纪录电影的影响，以及作品在跨文化传播中所涉及的中国内容，并把此片视为当时国际军事关系的重要助推力量。[7]这些研究成果，把军事题材电影纳入到了一种跨文化的视阈之中，从纵向维度中找到了中国军事题材故事国际传播的历史坐标，也为当下此类电影的海外传播找到了一定的样本参照。

二、中国军事题材电影海外传播研究构想

在一个多世纪的电影发展史中，中国军事题材电影在国际传播与海外交流方面一直秉持着高昂热情和积极的态度，虽然这种交流在世界电影发展长河中并没有激起很大的浪花，但却为当时中国军事主题电影的海外传播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也为西方社会对中国电影有了重新的认识。尽管它并没有超脱一种政治与意识形态的羁绊，但却能通过文化的跨界性，重新建构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景观。

(一)中国军事题材电影的海外传播概况

早在1932年，联华公司就把自己出品的影片《十九路军抗战光荣史》拿到美国三藩市放映，反响强烈；[8]抗战结束后，国民政府中央宣传部拍摄的《中国战士》《胜利之路》和《中国所需的和平》三部影片在美发行，助推了早期中国军事题材电影海外放映的兴趣。[9]最近几年来，军事题材电影诸如《湄公河行动》《战狼》系列、《猎天空》《红海行动》等，在叙事层面体现了明显的跨文化特征。这些电影也日益被国际社会认可，正如《猎天空》的导演李晨在澳大利亚华语电影节上领取新人导演奖时所言，“正因为我们的国力越来越强盛，我们的军队越来越强大，才能有这样能量爆棚、震撼人心的电影作品不断涌现。”都充分说明了海外观众对中国军事题材影片的喜爱和关注。

(二)中国军事题材电影海外传播渠道

新世纪以来，中国电影继续致力于向海外开拓市场，这期间中国电影海外推广公司(China Film Promotion International)扮演了重要角色。“海推公司”成立于2006年8月，是国家广电总局电影局为中国电影海外传播设立的一个专属平台，肩负着组织中国电影参加重大国际电影节展和重要电影市场，打造中国电影国际品牌的使命。下设亚太部、欧非部、美洲部、节展部和综合办公室五个部门。它多样化、多元性地推进中国电影的海外输出，逐步打开了美洲、欧洲、亚洲、大洋洲等地的电影市场，成了中国影片走向国际的重要平台和纽带。此外，从市场发行角度，“北美华狮电影发行公司”(China Lion Film Distribution Inc.)是当下中国军事题材电影的海外传播的主要渠道。“北美华狮”自2010年成立以来，就与AMC娱乐公司建立独家合作关系，发行中国主流电影到美国和加拿大特定省份。以“北美华狮”为首的中国电影海外发行网正在形成，为中国电影打开国际市场开创了一个很好的渠道。近些年来发行到海外的作品中，军事题材电影属于其中一个重要的类型，在宣传大国形象和保卫世界和平方面，发挥了重要的宣传作用。

(三)海外的接受与批评

中国军事题材电影在海外的接受与批评，涉及了观众研究和批评模式等内容，分析此类电影在海外的市场命运及成因是跨国研究的重要切口。例如《红海行动》，2018年3月2日在英国上映后，受到了当地观众的热烈追捧。此类影片的跨文化、跨民族叙事得到了世界性的认同，把战争片注入了新的叙事元素，引领着中国军事题材电影向着更广阔的国际空间发展。而《战狼》系列电影发扬了中国传统动作片优势，配合当下的电脑特技，带有明显的大片气质。通过不同的叙事策略，为西方人打开了管窥中国社会的一扇窗户。由于当下中国军事题材电影还处于成长阶段，无论在主题开掘还是技术创新层面，还需要不断的学习和交流。加之文化差异和文化折扣问题，此类电影的受众大多还是主要集中在华人区。如何培养海外的本土观众，为以后的军事题材电影创作提出了更为严峻的思考和挑战。

(四)中外军事题材电影的类型交互

探讨当下军事题材中外合拍片的跨文化传播与交流态势，为剖析全球化语境下中国类型电影的海外传播策略提供了一个典型范本。例如中美合拍的古装战争片《长城》和战争文艺片《烽火芳菲》，作为文化输出和市场运行方面的成功样本，再次印证了好莱坞此类电影一直走在全球电影工业发展的前列。然而，在与好莱坞的市场竞争中，如何通过合作模式实现共赢，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以军事题材电影为例，中外合拍片最能体现一种跨文化交流态势，可以填平文化差异中的鸿沟，在输出工业美学的同时又能展现一种世界主义胸怀。

作为一个跨文化传播的研究构想，对早期中国军事题材电影海外传播的市场研究，一方面需要建立在对国际市场的历史关照中，通过回溯历史，拨开重重迷障，从历史现场撷取经验与参照，来反观当下中国军事题材电影与外国电影的关系；另一方面需要看到中外电影在创作、市场和技术层面的互动关系，在市场竞争中，中国军事题材电影汲取了西方电影在制片、发行、宣传等方面的诸多养分，不断发展和壮大自己。欧美作为中国军事题材电影国际传播的主要方向，它复杂的国际环境和多样的话语生态，映照出了中国电影中这一特殊的题材类型在对外传播中的曲折命运。无论在技术层面还是美学方面，中国军事题材电影的海外传播对当时中国电影的发展起着重要的助推作用。

三、中国军事题材电影海外传播研究的价值与意义

随着中国电影研究越来越成为一个国际化的学术领域，这必然带来一种比较视野，并激发了一种电影的跨文化传播研究方法的形成。通过这种比较视野，结合当下中国军事题材电影海外传播中的发行、放映、接受，以及交互方面，重新审视中外电影的交往态势。把中国军事题材电影置于国际市场空间中进行观察，通过分析它在海外市场中的运作特征及接受情况，探讨中外电影交往的具体样态和互动关系。如果把中国军事题材电影的跨国性视为电影比较研究中一个主要的方面，这无疑在电影的跨文化研究和比较研究间架起了一座桥梁。

与其他类型电影的海外传播研究不同，以中国军事题材电影的跨文化传播为研究对象，既超脱了一般的军事题材电影的研究范畴，又打破了传统跨文化传播的抽象概念，把两者有机结合在一起，以典型具体的艺术形式和作品类型为关照对象，具有一定的新颖性。把中国军事题材电影置于国际市场框架中进行考察，不仅可以观察中国电影在国际市场中的地位和竞争实力，又可以通过对比找出自己的不足和差距，为中国电影的海外传播找出相应的门径和出路；其次在总体构架上抛开了按时间演进的叙述方式，而是采用论题式的块状结构，在跨文化研究和比较研究方法的指引下，结合市场研究的相关内容,从发行、放映、接受和交互等方面，综合考察当下军事题材电影的跨文化传播特征，以及此类电影在海外市场中的轮廓样貌。

在当下全球化浪潮中，想要在世界电影格局中找到中国电影的定位，就必须要有一种国际性视野，通过跨文化比较来构筑中国电影的轮廓框架。在一种跨文化传播理论的引领下，探析当下中国军事题材电影的海外传播，对考察当下的中外电影关系不无裨益。今天谈中国电影走出去，不仅需要在比较的视野中去了解国际电影动态，同时也要从历史的角度汲取可供学习的国际经验。对当下中国军事题材电影的跨文化传播研究，及此类电影在国外的发行、放映、竞争等方面的市场考察，无疑对当下中国其他类型电影的海外传播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和实际的借鉴意义。

有关中国军事题材跨文化传播市场研究，无论国内学者还是海外学者，都从不同角度做了一定的理论方面的探索工作，这不仅拓展了军事题材电影跨文化传播的书写疆域，而且也为中外电影的文化交流找到了新颖的研究路径。但遗憾的是，当下学术界对此领域的理论成果，普遍流于景观式的介绍，缺乏一种系统的梳理和深入的勘察，要么顾此失彼，单一研究中国军事题材电影，要么研究中国电影的跨文化传播，到目前为止，还不曾出现把中国军事题材电影放置到国际视阈中进行观察和研究的成果。对当下中国军事题材电影的海外传播研究，以及中国军事题材电影在国外的文化景观与市场接受，都显得十分欠缺，这无疑都加重了本选题在当下中国电影走出去的文化语境中的研究价值和理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