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境的现代性转化

2019-11-15 06:28李少君
中国诗歌 2019年3期
关键词:古典首诗诗歌

李少君

中国传统诗歌的一个重要概念是“情境”, 何谓“情境”?按《新华字典》 解释: 情境是指情景, 境地。 但我觉得, 情与境应该作分别的理解, 这一点, 王国维先生早就说过: “文学中有二元质焉: 曰景, 曰情。” 景和境意思接近, 但“境” 除了场景、 现场的含义, 还有境界的意味。

因此, 情境主要包含两个部分: 情和境。 情即情感。 境, 可分为客观之境和主观之境; 客观之境是具体场景, 主观之境, 则类似境界。

以情造境在中国古代是最常见的诗歌手法, 所谓“寓情于景”。 学者朱良志说王维的诗歌短短几句, 看似内容单调, 但他实则是以情造出了一个“境”, 比如“人闲桂花落, 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 时鸣春涧中”, 还有“飒飒秋雨中, 浅浅石溜泻。 跳波自相溅, 白鹭惊复下” ……都独自构成了一个个清静自足但内里蕴涵生意的世界, 是一个个完整又鲜活的“境”。 在此境中, 心与天地合一, 生命与宇宙融为一体, 故能心安。

触景生情, 借景抒情, 更是非常普遍的诗歌技巧。 境, 可以理解为古代常说的“景”, 也可理解为现代诗学中的“现场感”,具体场景, 镜像。 陶渊明“采菊东篱下, 悠然见南山”, 沉湎于安闲适意之境中, 心中惬意溢于外表, 而其“平畴交远风, 良苗亦怀新”, 目睹万物之欣欣向荣, 内心亦欣喜复欣然; 杜甫的《春望》: “国破山河在, 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 恨别鸟惊心。” 情耶景耶, 难以细分, 情景皆哀, 浓郁而深沉蕴蓄。

王夫之说: “情景虽有在心在物之分, 然情生景, 景生情,哀乐之触, 荣悴之迎, 互藏其宅”, 又曰: “情景名为二, 而是不可离, 神于诗者, 妙合无垠, 巧者则情中景, 景中情。” 故王国维曰“一切景语皆情语”。 所以, 中国古典诗歌最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情景交融。

正因为中国古典诗歌重视“景” 或者说“境”, 即场景和现场感, 因此, 人们在阅读中国古典诗歌时, 很容易就进入和融于诗歌所描述的具体情境之中。 一些西方汉学家也经常为中国古典诗歌的魅力着迷, 虽然在翻译界常有“诗是翻译中丢失的部分”之说, 但中国古典诗歌即使是被翻译成其他文字, 其场景感仍会保留, 诗的精髓和核心也不会丢失, 因为场景是其基础部分, 由此呈现的画面感及与之伴随的情感反应, 是无论何种民族人种都可以感受并体验的。

既然中国古典诗歌的修辞方式及激发的阅读经验, 在外语世界和西方现代社会都如此有效, 中国当代诗歌就更应该加以研究, 进行创造性转化。 中国古典诗歌的此种魅力, 我认为这是因为其后面, 有着深刻的写作观念和美学价值。 近年来, 我对此有一些心得, 在此和大家分享思考。 我就尝试从自己的一首诗说起, 这首诗涉及了众多主题: 历史、 现实、 语言与虚构, 并产生了超乎自己的预料之外的力量。 这首诗的题目是《抒怀》, 我先引用如下:

抒怀

树下, 我们谈起各自的理想

你说你要为山立传, 为水写史

我呢, 只想拍一套云的写真集

画一幅窗口的风景画

(间以一两声鸟鸣)

以及一帧家中小女的素描

当然, 她一定要站在院子里的木瓜树下

这首诗, 比较写实地描绘了一幅日常生活图景, 描写了天空云彩的变幻多姿, 描绘了窗外的风景之美, 还写到鸟鸣, 以及种着木瓜树的家中小院, 然后, 是一个可爱的女儿。 在这首诗里,我表现出对这样的一种日常生活, 内心充满一种满足感。 对比地, 我写到一个朋友对外在世界的执着的追求。 比较而言, 我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 且非常适应一种自然随意的闲散生活方式的人。 我对眼前和当下的状况感到满意, 并愿意尽一切能力维护和珍惜之。

这首诗, 被一些评论家认为是我的代表作。 评论家周展安通过对《抒怀》 的分析称: “作者所着意的是对于当下情境的即刻反应, 是对事物的直观。 诗人自己并不在诗中现身说法, 他和对象世界保持着一个冷静的似在非在的距离, 让对象世界自我呈现。 在这一点上, 可以说颇得中国古典诗歌的神韵。 直观强调的是一瞬间的发现和感悟, 它并不容过多的解说掺杂其中, 在篇幅上也自然要求以短章与之相配合。 也的确, 有的诗简直就是一张相片, 而作者自己也正有以写作来将这世界定格的高度自觉……” “因为强调的是对于事物的直观, 因此在少君的诗中少见较长时间的跨度。 在很多诗中, 少有对过去的回忆, 也少有对未来的展望, 作者所更注重的是对于当下的及时的再现, 因此很多诗有一种现场感。 有的诗干脆就是静态的。 但是越是趋向静态,诗作所呈现出来的空间就越是阔大, 有时甚至表现出对于整个世界进行把握的意图。 而且虽然是近于静态地呈现, 但是少君的诗几乎无一不充盈着丰沛的生命的感觉。”

另一位评论家敬文东则强调了《抒怀》 与古典诗歌的关系:“短小强悍的《抒怀》 不仅是李少君一首具体可感的诗作, 也是他关于诗歌写作的宣言。 对于李少君来说, 《抒怀》 是一首元诗歌、 关于诗歌的诗歌。 它代替李少君表达了决心: 一定要通过另一种方式, 在一个了无诗意的时代找到诗意, 而且是在和古典传统接头的维度上寻找诗意。 他迄今为止的大多数诗作明确无误地表明: 他写的是当下的事物, 但这些事物又散发着古旧的光芒;或者, 他写的是古旧的事物, 但奇怪的是, 这些事物却散发着当下才有的那种光辉。”

评论家向卫国对《抒怀》 有过较全面详细的阐释, 他说:“在现代化和全球化的背景下, 进行‘本土化’ 追求, 实则就是要探寻一条融合现代精神与古典趣味、 西方技巧与中国美学的汉语诗歌的自新之路。 当然, 这类诗歌同样要以独特细腻的个人感受为前提, 因为这正是中国古典诗歌的长处。 我们仔细阅读这首诗, 却可以发现其中隐藏着丰富的寓意: (1) 对人类现代‘理想’ 的解构与重构(由伪崇高向世俗人生的回归)。 (2) 最有价值的理想人生恰恰是表面上看来最无意义的古典式的艺术和审美人生。 (3) 艺术和人生之美, 在于人与自然的和谐与相互尊重。(4) 艺术的虚幻之‘美’ 须以实在的对象(审美意象) 来定格, 这是一条艺术的铁律。 山也好、 水也好、 云也好、 风景也好、 鸟鸣也好, 无非都是一种情感的‘兴寄’, 并非实指, 尽可以变幻不定。 但最后诗人的镜头聚焦于‘小女’ 身上, 一切得到最终落实。 诗人在审美意象的不确定中找到的这一确定之物有双重意义: 一是美学意义上意象的定格, 体现了变与不变、 动与不动的辩证关系; 二是意象与情感关系上, 突出了情感的中心地位, 只有它是万古不变的艺术主题。 (5) ‘小女’ 暗示出中国艺术之美的实质是一种‘亲’ 情, 由此反观, 中国人与自然风景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审美关系, 不如说是亲情关系, 这是最高境界的天人关系。 (6) 诗的最后一句‘当然, 她一定要站在院子里的木瓜树下’, 在暗示什么? 现代诗歌呼唤生活的审美化, 必须以生活本身的完整性为前提。”

从这些评论家的评论文字里, 不难找到一些关键词: 现场感、 画面感、 情感、 古典、 日常生活气息、 诗意等等。 确实,《抒怀》 这首诗里, 云、 窗口、 院子、 木瓜树、 小女……构成了一幅非常美好的图画, 场景感特别真切清晰, 是我以前在海南岛居住的地方的真实景象。 而诗中所写到的家中小女形象成为了焦点, 成为了整首诗的一个中心, 她可爱的形象, 使整首诗活了起来。

有意思的是, 这首诗产生了一个特别意外的效果, 以至经常见到一些朋友, 他们第一句话就会问: “你女儿还好吧?” 然后我回答: “我没有女儿啊。” 一些朋友先是愣了, 然后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我记得你有个女儿, 好像我还见过。” 其实, 这一切, 都是这首诗产生的效果。

这首诗的标题是《抒怀》, 是中国古人常用的抒发自己情怀理想的一个标题, 诗中我们谈论的是各自的理想, 我的理想是希望自己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儿, 因为我的这首诗采用的是白描的写实手法, 并制造出了一个情境, 不知不觉之中, 我的理想在诗中变成了事实, 虚构因此变成了现实, 并且比现实更像是真的, 因为我的愿望如此强烈, 我把虚构的女儿置于一个美好的情境之中, 这个情境比真实的生活更人性化, 因而更逼真。 就这样, 我有了一个人人皆知的女儿, 其实, 那只是一个诗歌的女儿。 这,或许就是所谓艺术的力量, 诗歌的力量。

这首诗之所以能把虚构的不知不觉间变成真实的图景, 是因为用情感创造了一个愿望中的美好世界和场景, 这符合人们对美的盼望与渴求, 也就符合人性的深层的精神需要, 恰如哲学家所言: 人们其实更愿意看到他们内心想看到的东西。 因为这首诗符合了人们内心对美的愿望, 所以让人喜爱、 印象深刻, 并最终超越现实。 可以设想一下, 如果这幅图景中没有一个小女儿, 该是多么令人遗憾的欠缺, 所以, 不管生活中有没有, 这首诗歌中必须有这个小女儿。 这是比现实更真切的人性的对于美的需求。

中国古代有一个说法“巧夺天工”, 诗人可以与造化夺工,弥补现实所没有的一切, 而之所以能如此, 是因为情感、 想象力是可以超越现实限制的。

汤显祖、 冯梦龙等认为世界是有情世界, 情可以统摄天地。正是在这样的一种理念引领下, 中国古典诗歌推崇“情境” 论,强调“以情造境”, 将历史、 当下与未来, 将现实世界、 虚拟世界与想象世界均统一于“场景” 之中, 用诗歌的形式创造出一个“情境”。

所以, 陈世襄等人认为中国文学的特质在“抒情”, 中国诗歌的传统就是“抒情性”。 确实, 南宋严羽在《沧浪诗话》 里很早就说过: “诗者, 吟咏性情也。” “五四” 时期, 这一看法几乎是共识和公论, 郭沫若就称: “诗的本质专在抒情”, 周作人认为: “抒情是诗的本分”, 康白情指出: “诗是主情的文学”, 郁达夫更断言: “诗的实质, 全在情感”。 因此, 陈世襄认为中国文学传统是一个抒情传统, 强调情感上的自抒胸臆, “抒情精神” 为中国乃至远东文学传统的精髓。

捷克汉学家普实克也认为: 中国抒情诗擅长“从自然万象中提炼若干元素, 让它们包孕于深情之中, 由此以创制足以传达至高之境或者卓尔之见, 以融入自然窈冥的一幅图像”。

中国古典诗歌的基本写作方法就是情景交融, 翻翻中国古典诗歌, 这样的例子可以随手拈来。 比如李白的《玉阶怨》: “玉阶生白露, 夜久侵罗袜。 却下水晶帘, 玲珑望秋月。” 好一幅美人望月图。 水晶帘在这里很重要, 有画面感, 也是中间物, 帘子拉起又放下, 犹豫之间, 愁肠几断, 无奈之间, 柔肠多转。 夜久侵罗袜, 可见夜色之深, 伫立之久, 衬托哀怨之深, 而月之玲珑, 人之幽怨, 又相互映衬。 全诗不着一个“怨” 字, 但怨之深厚溢于字里行间, 论者萧士赟注: “太白此篇, 无一字言怨,而隐然幽怨之意见于言外, 晦庵所谓‘圣于诗者’, 此欤!” 吴敬夫云: “是‘玉阶怨’, 而诗中绝不露怨意, 故自佳。” 还比如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前四句都是写景,只有最后一句写情, 但构成了一个情感强烈的浓郁情境。 画面感也特别明显, 多幅景物构成的画面并列, 组合成凄凉秋景图, 一个天涯游子, 骑着一匹瘦马, 黄昏落日之下, 迷茫而哀愁, 伤心欲绝, 语句简练, 容量巨大, 以至这首诗被誉为“秋思之祖” 。

从诗学的角度来认识, 情境, 其本质就是以情统摄一切, 注入境中, 自成一个世界; 或者说, 用境来保存情, 使之永存, 使之永远。

情境诗歌, 如果简单概括, 从创作者角度, 对内, 诗歌是一次个人情感沉淀存储; 对外, 诗歌是一次迅速即时的情境曝光。情境诗歌的核心, 是所谓倾情、 专注、 聚焦、 定格, 注重所谓场景感、 现场感和镜头感; 对于读者, 诗歌是一次类似经验的情境再现; 相比历史, 诗歌是一小块情境断片; 若深入研究, 每一首诗歌, 都是一个个人情境事件。

情与境有分别。 先说“情”。 情, 指因外界事物所引起的喜、 怒、 爱、 憎、 哀、 惧等心理状态。 概言之, 情是人这个主体的一种特殊观照, 所谓七情六欲, 是因外物激发的心理及生理反应。 李泽厚认为: 动物也有情有欲, 但人有理性, 可以将情分解、 控制、 组织和推动, 也可以将之保存、 转化、 升华和超越。若以某种形式将之记录、 表现、 储存或归纳, 就上升为了文学和艺术。 因此, 李泽厚对艺术如此定义: “艺术就是赋情感以形式。” 艺术就是用某种形式将情感物化, 使之可以传递, 保存,流传。 这, 就是艺术的本源。

在我看来, 艺术, 其实就是“情感的形式”, 或者说, “有形式的情感”, 而诗, 是最佳也最精粹的一种情感方式。

情欲保存, 则需截取, 固定为境。 情凝聚、 投注于境, 沉淀下来, 再表达出来, 成为艺术。 所以, 艺术来自情深, 深情才能产生艺术。 这点类似爱情。 心专注, 才有情, 才会产生情。 爱情的本质, 就是专一, 否则何以证明是爱情。 艺术之本质也是如此, 艺术就是深入聚焦凝注于某种情感经验之中, 加以品味沉思, 并截取固定为某种形式, 有如定格与切片, 单独构成一个孤立自足的世界, 比如一首诗或一幅画。 而阅读到这一首诗这一幅画的他者, 又因其中积淀的元素唤起自身的记忆和内心体验, 引起共鸣, 感受到一种满足感 (康德称之为 “无关心的满足感” ), 并带来一种超越性, 这就是美。

这种感受, 就像瑞典诗人特朗斯特罗姆所说的“诗歌是禅坐, 不是为了催眠, 而是为了唤醒”, 以己心唤醒他心。

古人云: 触景生情。 情只有在景中也就是具体境中才能激发并保存下来, 而境是呈现情的具体场所和方式。

那么, 何谓“境”? 境, 最初指空间的界域, 不带感情色彩。 后转而兼指人的心理状况, 涵义大为丰富。 这一转变一般认为来自佛教影响。 唐僧园晖所撰《俱舍论颂稀疏》: 心之所游履攀援者, 故称为境。 六朝及唐宋后, 境不再是纯粹客观的展现,而带有主观感受性在内。 《世说新语》: 顾长康(顾恺之) 啖甘蔗, 先食尾, 问所以, 云: “渐至佳境”。 这里的“境”, 指的是主体感受的合意度。 唐时, 境的内涵意思基本稳定, 既指外, 又指内; 既指客观景象, 又指渗透于客观景象中的精神, 涵有人的心理投射观照因素。

境, 为心物相击的产物, 凝神观照所得, 其实质就是人与物一体化。 主客融合, 物我合一, 造就一个情感的小世界, 精神的小宇宙, 在情的关照整合统摄下, 形成对世界和宇宙的认识理解。

所以, 诗呈现的不是客观的景或者说境, 诗呈现的其实是已蕴含个人情感和认识的境, 一个主观过滤筛选过的镜像, 经过个人认识选择过的镜像。

因此, 所谓经验、 事实、 现象、 事件, 只要是被诗歌存储下来, 都是因为诗人倾注了情感, 当然, 这情感有热爱, 也有憎恨, 还有冷漠、 厌烦乃至鄙弃。 没有过情感交集的经历, 包括人与物, 是不会被记住的。 这些情感交集也会随不同时代而变化,分化为情意、 情调、 情绪、 情况、 情形等等。 所谓现代性, 其实就是更关注后面的内容。

情境, 有情才有境。 情景交融, 情和景总是联系在一起的。情境, 就是情感的镜像或者说框架, 个人化的, 瞬间偶然的, 情感在此停留, 沉淀, 进而上升为美。 情境是一个情感的小天地,细节、 偶然、 场景因情感, 才有意义, 并建立意义。

情因有境得以保存长久, 境因有情而被记忆, 具有了生命,有了回味。

再回到我这首诗里, 我对日常生活充满欢欣, 但也有一些不满足, 这就是希望有一个小女儿, 在我写这首诗时, 无意识地把幻想的女儿写到了一个现实的场景里, 使这首诗呈现出一个整体, 而不知真相的读者就误认为我现实中有一个真实的女儿, 而这个女儿如此可爱, 是这首诗的一个“诗眼”, 是焦点和中心。

这一由情感愿望想象产生的女儿, 是点睛之笔, 使整首诗升华鲜活起来, 形象动感起来, 因而镌刻在读者的脑海里, 就这样, 我拥有了一个实际不存在的女儿, 因为诗歌, 这个女儿会成为永恒的女儿, 若干年后, 人们还会认为我有一个女儿, 她在诗歌里如此真实。 所以说, 诗歌如此美好, 弥补了我生活中所没有的。 这就是诗歌的伟大力量: 无中生有。 艺术弥补了欠缺, 真情完美了现实。

这首诗歌也是一首典型的“情境” 诗歌, 画面感很强, 一切融于一种情感之中。 有静有动, 有近有远, 有色彩有声音, 有现实有想象, 有虚拟有写实, 非常立体完整, 本身构成一个自足自满的世界, 一个诗歌的艺术的世界。

我曾经多次说过: 我写诗, 就是想创造一个审美世界和意义世界, 而这两者, 在《抒怀》 一诗里得到了统一。 如果说诗中呈现整个场景是一个审美世界的话, 那么, 希望拥有一个小女儿并满足于日常生活, 则是一个意义世界。

而这一切, 正是通过情境的现代性转化来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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