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妈妈梳头发

章怡

妈，真的老了。

站在妈的身边，扒开那一头乌发，扎眼的白发，竟不知何时在里面潜伏下了。

我没想过，妈老得如此之快。我见到妈的头发乱了，想要给她重新梳扎的时候，原本兴致冲冲的心，竟在这一瞬间，被撕扯得如此之痛。

妈才四十二岁。

在我的印象里，妈总是生机勃勃的。脸上浮着那灿烂的笑，将每一天的温柔润在了我的心上;每每回家，我总能看到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饭菜的香气缠绕在我的鼻尖，撩拨得一心的暖。

妈曾经有一头引以为傲的乌黑长发。她喜欢将那披肩的长发散开，长发顺着她的脸庞滑下来，任风轻轻地抚动。我站到她身旁，便能闻到一股独特的芳香，幽幽地往鼻子里钻。

好像是在我进了重点中学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妈那一头的长发了。我常常看到妈把头发盘起来，用个发夹夹住，后来干脆剪短，不过倒显得整个人干练了好多。那时，我还觉得妈年轻了，开玩笑地说：“妈，你至少年轻了十岁！”听得妈一脸的灿烂。

我拿著梳子，默默地梳着妈的头发，心隐隐地疼着。一绺头发随着梳子到底，无声地趴在那儿，带着岁月的沧桑，伏着时光的无情。

我突然忆起，妈把我送进重点中学后，不再专门待在家里陪着我了。那时的她，总是要将头发收束盘起，然后和爸一起在公司里日夜忙活着。有时妈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总是能听出那一头的忙碌和疲惫，于是我不忍心，快速说完重要的事情后让妈赶快挂电话，早早地休息。可是，谁知妈“嗯嗯，好好”之后，在电话那头又是怎样的奔忙呢？

我确实不知道，妈到底在我提醒她休息的时候，有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我只知道，我在半夜发烧的时候，妈一听到我房间里有动静，便心电感应似的，立刻出现在我的身旁;总是在我想她的时候，正好会打来电话，安抚我孤独寂寞的心灵;总会了解到我的每一次紧张，分享我每一次的喜悦……

原来，妈一直在我身旁，辛劳着。

轻轻地梳着妈的头发，我什么话也没有说。妈闭着眼，一脸的笑意。我用心地，将自己对妈的情，往她满头的发丝中送，轻轻地，再轻轻地，将妈给我的爱，无声地润在那静静的、让妈老去的时光中，好让它温柔一点，再温柔一点……

【可圈可点】

文章以作者给妈妈梳头发为线索贯串全文，由妈妈黑发中的扎眼白发联想到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妈妈灿烂的笑脸、忙碌的身影、无微不至的照顾……通过讲述妈妈对家庭的付出和对作者的关爱，凸显妈妈默默奉献的美好形象。文末直抒胸臆，将作者对妈妈的感激之情倾注在梳头发的一举一动之中，深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