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看见的江上,远山是
一种饥饿,如果天空也是一种饥饿
直到蔚蓝的风躬起身,不为人知的颤栗
直到阳光的咆哮让一朵花学习着凋谢
用那化作尘土的谎言作为钥匙
请和所有黑暗中发芽的种子共谋
我们是那些渔舟失去了独钓,承受身体里
一个渔夫的佝偻,他谴责着,而
狂暴的马奔出我干涸之躯,携带着
这些花,这些肤浅的涟漪,给昨天
虚假的承诺:过去是一个遗址
但明天依然。照相机能够留住细小的
侧面吗?对于这些我们无能为力
正如我们共同看见,但给予你的
和给予我的并不相同。我愿意
用饥饿喂饱风景里的人,让春日
是一匹狂野之马,饮下
那酒精,不要驾驭,不要缰绳
就是快乐的撒野:春日,沉溺中的
大地,能够点亮那么多的无用
我学习着无用,这无用的心多么快乐
是否是你衣服上的温度吸引了它?像是
一个斑点,梦留下的痕迹。在早晨
它是一个奇迹,当我发现,它蜷伏的身体
有了醒来的料峭:此刻,车过城北
导航仪提醒你速度的上限,但并不能
抵达:如果现实打了一个对折
现实主义的视野仿佛勃起的房价
曾经的工业区,矗立的烟囱
在被废弃中的保守主义风格的拼贴下
言辞模糊,而被冷却的黎明中
激情的梦境随着玉兰树的叶子飘落
田野、郊区……混杂在一场暧昧的雨里
直到这姗姗来迟的香气,激起你隐秘的
风景,这世界一小滴的蜜,从童年
挤出黑暗的一微克:品尝即遗忘,蓬勃
即枯萎。那一刻的刺痛笼罩着你,像
听不见的歌声,像看不到的遗址
你知道,它们发生过,也许正在发生
但当你再次注视这只蜜蜂,惊讶于它
只是一个莫名的阴影,却酿造出你此刻
那迟钝的蜜之来源:你抚摸了一下风
几乎是一个让人吃惊的夜晚
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人,三三两两
当空旷的街道被声音所充满
月亮是多么的公平,让我们都看见
我们在它的俯瞰中以为是在眺望
一如既往,今天和过去了的
许多个日子一样并不特别,而命名者
早已死去:他所命名的夜晚
被之后无数个夜晚所模仿
此刻,人们在模仿中相互辨认
像是身体里有一头狼要对月哀嚎
已经远去的那些时间
依然值得我们留恋,但山水抖擞着
它们的外衣,似曾相识的每一年
是不是这样落入到旧巢穴
如果是熟悉的景致唤起了惊讶
这日常的事物犹如魔术般的翻转
经验是否可靠?月色能否
让我们感受到温度?而这些
在模糊的秩序里让我们有确凿的美
秩序不需要恢复,它会是新的
在我们看得见的地方
当光弯曲,笼罩:杯子如此安静
仿佛它藏有一个太平洋,或者是
它活跃着雷霆那巨大的心脏
不动声色,但让我们看见杯底的东山
是舒展的茶叶遮蔽过于自怜的
面庞,犹如杯中那莲花的浮动
远去的火,或跃动着一声隐约的咆哮
这器皿,被捏成这样流畅的形状
被打磨,被火所保持
它的阴影,在光的态度里保持着棱角
那么命名于它:此刻
它成为我的空缺,我手的延续
它有最大的渴意却被反复推敲
午睡时的奇崛,一如醒转后的平坦
一本书你正好读了一半
在他人生的半途,你似乎听到了未来
但其实早已发生:不是悲剧
也绝非喜剧。他漫长一生的半山腰上
晚年犹如可以看得见的风筝
那个时候,他有些迷茫,而你知道
他将写出瑰丽的流云和沉重的山峰
衰老的手将递给我们终身的玫瑰
在一个女人关闭窗户的那一刻
点亮他的智慧:越过狂涛和骇浪
他被传颂,被我在这样的午后翻阅
我以为打开了通往他的小路
却被神话的气候所迷惑,那塔楼里
冗长的回声斑驳如风的形状
他,终究盖棺论定:风能够
找到怎么样的耳朵?而我们忽略的
打开后会是怎么样激动的大海
这一生过早被看见,读了
一半的书,恰好遮住蝴蝶的蹁跹
而他退出的世界正允许我们的进入
并不多余的时间,我们
附生于怎样的黑?那么简单的
滑向,呵,油菜花开了
从朋友圈里你过滤了太多的风景
它们不请自来,举杯
把喧嚣倾入你紧锁的身体
郊野和远方从不展开
一小只飞蛾偷来太独特的幽火
它丈量了你
若干重,若干的雾里看花
你有的它都有,教会你
浮生这一课,嬉戏和荒唐
你不忍心拍出,致命的逍遥游
在它秘密的双翅里
印着你不懂的千山万水,而它
早已脱身而去
愿此生夜晚都淡蓝,肉体
都肉体,感受温度,美好的痉挛
向虚无的风交出虚无;愿
肉体飘荡,我的神出窍,它有尘埃的高度
愿夜晚都淡蓝,即使星空陡峭
而杯中的酒尚未溢出
祈祷为何物?我只是双手合十
一个习惯的动作,或许有些累了
疲倦的阴影,在能够看见的地方
以为自己握住了风之细微
并无得到,此刻,也没有失去
把脸颊轻轻置于右手的背面
是的,那温暖的重量,让左手支撑着
默契犹如晚会上相拥的舞伴
我不能看到多远,即使
阳光灿烂,空气澄澈,而远方如镜
如果能努力不让身体里的黑暗倾倒
是的,让我止住那些谩骂和愤怒
一种平静:祈祷不能带来的
在我双手相握时突然得到的安宁
当它们用力时,那么微微的痛
那些在我们的世界中习惯被忽略的
像是空旷,起伏如远山的轮廓
每一片刻都有那些从我们的岁月
出走的事物:那么多,并不神秘
却把自己扶住,从一阵轻轻吹动的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