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张二棍
生活的前方,永远摆放着很多精彩的东西,我们可以选择去看一场电影,也可以打一场球,或者去听听音乐、喝喝咖啡……无论怎样的消遣,都可以度过我们的一生。甚至,我们不需要任何的爱好,也一样能够平静的活着。是的,我们可以举出一万条不去读诗的理由,谢默斯·希尼曾悲壮地说过:“诗歌的功效等于零,从来没有一首诗歌阻止过一辆坦克。”我们忙于应付、交际、抱怨、忿忿不平、斤斤计较,我们忙于为了活着而活着。活着,仿佛是幸存。
我们小时候摇头晃脑背诵古诗的时候,绝不是这个样子,我们念“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时候的豪迈哪去了?我们念“醉里挑灯看剑”时的激昂哪去了?我们原本不是这样的,我们也曾一次次幻想过,像那些美好的诗句描述的那样生活,我们也期待着“采菊东篱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可这是柴米油盐、房子车子的俗世,我们抛不开,我们怎么办?
幸好,我们还有文字,我们还可以在一次次的阅读中,用心灵抵达那些如梦的地方。幸好我们还有文字,我们可以顺着笔端流淌的情绪,寻觅到另一个被遮蔽的自己。是的,在诗歌里,一个人可以与宇宙万物平等对话;在诗歌里,鲜花可以在大海上怒放;在诗歌里,俗世渺小幸福辽阔……
诗歌代表着一个人最原始的情愫,和最终极的情怀。每个人的心底,都隐居着一个诗人,我们拜访他的时候,其实也是拜访那个久违的自己,那里住着我们的童年、少年、青年和老年。诗歌就是有心人的心,不可能只存在着一个真相,所以我们从不担心诗歌会有山穷水尽、精疲力竭、形神俱灭的那一刻,所以古往今来的写作者,在无数条道路上向无数个方向跋涉着……这跋涉并不壮观,更不会激动人心。恰恰相反,每一个人的姿态,都是那样怪异、那样笨拙、那样不顾一切。是的,优秀的诗人永远需要有一种不被理解和不可解释的精神支撑着,去奔向自己的每一行诗句,一个诗人的跌倒或者站起来,也必然是在写作中对某句诗歌的困扰或者豁然开朗的时刻。
我们写下什么,就将永远和什么在一起。所以,诗歌可能是我们的勋章,也可能是我们的鞭痕,所以,诗歌可能是鱼雷、病床、避难所、针尖、望远镜、垃圾桶……而每一个认真的写作者,也必然是一个如履薄冰的人,他行走在日常语言的上层,踩踏着凡俗生活的冰面,他能做的只有减轻自己,放松自己,让自己像极了一片羽毛、一匹野狐、一个稻草人、一块褴褛,他走出的每个脚印,最后都将成为他的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