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的日食（外二首）

吴昊燕

小寒的寒很小

缩小的阳光隔了千里

照耀生病的儿子与我

另一个冬天

我在小寒的火车上写诗

题目是世袭的咳嗽

这个小寒，咳嗽如约

震动两座城市的窗户

儿子体温居高不下

我的喘息时断时续

好像两头中暑的耕牛

越过水光茫茫相望

计划中的日偏食

明晨将发于东窗

有人赶到海边拍摄伤口

观测太阳妩媚的病容

有人在雾霾里诵经许愿

指望分一瓢能量羹汤

时间的暗部

摸不到的那绺，你们叫它光

有时撕开手指的硬

有时咬住鼻尖的凉

它用彩笔画格子，拿树枝缠紧月亮

模仿一段走失的童年

几扇钉木板的窗

它用星星拍醒柳絮，以脚丫踢碎花香

跳过所有划定的重点

恋上紫叶桃和山海棠

没有雨水滚过前额

击穿瞳孔叠印的镜像

没有榆钱撞破春天

土层深处青色的迷藏

清明

含两眼雨，吞满腹雨

披一身的还是雨

灌饱今日方可洗净过去

蘸水的柳叶如刀

悲声刻遍鬓角顽石

寒食之后，炊烟尽湿

谁在怀中瑟瑟

叹息折断桃枝清笛

情节漫漶，故事垂老

何处祭扫断章零句

前世城池，远隔千里

冻风击穿天地

诗中空无一人

没有新坟安葬故心

没有花瓣粉饰羁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