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
江边散步,远山辽阔
江水从容,此刻宁静
让细微的事物着迷
我正好读到:万物悲怆
皆有风情万种的脸
万物还应该有深埋的心
雷雨倾倒的院子里
我们都想起了那个午夜
梧桐上挂满灯盏。松香
飘荡着远走的气味
父亲敲着床榻,“我要走了
我会变成你长大后的一盏灯”
哪一盏中秋的灯里坐着你?父亲
那些越来越明亮的灯,让我日渐消瘦
结婚时,母亲说,树上挂盏灯笼吧
即使你看不到
但是,他一定可以找到你
父亲站在屋顶,接甘露后的
雨水,我仰望星空
正好看见他弯下的臂膀
父亲死后,母亲站到了屋顶
炊烟修饰了她修剪枝叶的身影
二十年后,我站在屋顶
修暴雨后的残瓦
母亲从梯子上递来白泥灰
递来破旧的声音:要站稳
若干年后,我看不见儿子
站着的屋顶。儿子也无法看见
我曾经登高之后的战栗
所有的叶子提前离开
为什么,这些红
让我如此愉快地落泪?
我多想抱抱柿子里
住着的母亲
它们终究带着母亲一起
衰老,溃败
这些皮包的骨头呀
这些坚韧的石头呀
就这么残忍地
让我遇见,让我还能再哭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