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伦希尔德的人性追求
——瓦格纳对布伦希尔德的人格重塑

2019-11-13 04:15王仁君
海外文摘·艺术 2019年11期
关键词:指环西格里德

王仁君

(华东政法大学外语学院德语系,上海 201600)

1 绪论

世界神话意趣纷呈,也纷繁芜杂,当这些故事从口口相传发展到有集大成者将它们演绎成文字传播的时候,便需要从理性的角度审慎对待和处理人物关系及故事逻辑。经历时间的洗礼,神话世界也开始渐渐脉络清晰起来。我们发现北欧的神话和世界其他地方的神话一样,都有着(上)天、凡(间)、地(狱)三个境界和神(仙)、人(情)、魔(鬼)三股力量。天神通过庇护人情,赢得凡间的力量对付地狱魔鬼;魔鬼通过诱惑人情,操控凡间的力量对抗上天神仙,多少悲天恸地的地域神话故事就是从中演绎开来的。人们借助于这一载体呈现历史上不同时期的“九功之德”,或铺陈轰轰烈烈的伟大历史事件,或歌颂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

天神的光热普照着凡间,地魔的阴险吞噬着凡间,使人情遭受扭曲。人就是在天神和魔鬼的相互挤压和撕扯中,不服命运安排和任何创伤的永恒屹立者,展现的人性光芒总能够照耀和指引后来者不断追求生命的真谛。其中,布伦希尔德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本文将多角度分析《尼伯龙人之歌》(本文下称《之歌》)和《尼伯龙根的指环》(本文下称《指环》)两部伟大的神话色彩浓郁的成文作品。《之歌》大约写成于1202年至1204年间,以诗歌的形式讲述了尼德兰王子西格夫里特(即齐格弗里德)的故事。在第六歌,布伦希尔德以冰岛国女王的身份出现,她用掷枪、投石和高跳三项比赛考验世间的勇士,寻觅自己的丈夫。勇士西格夫里特用隐身术帮助勃艮第国王恭特(即贡特尔)赢得比赛并赢得布伦希尔德为妻。同时,西格夫里特也娶得恭特的妹妹克里姆希尔特(即贡特鲁尼)为妻。日后,布伦希尔特与克里姆希尔特两位王后个人的纷争恩怨带来了一场惊心动魄和声势浩大的部族仇杀和复仇杀。全诗可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为西格夫里特之死;第二部分为克里姆希尔特的复仇。贯穿全诗的就是尼伯龙宝物,所有人物和故事情节都围绕它展开,人性在权力和财富面前张牙舞爪,但最终又归于沉寂。尘埃落定后,莱茵河底的黄金(尼伯龙宝物)复归安然。

《指环》是德国音乐家瓦格纳作曲和编剧的一部大型乐剧,创作灵感来自于北欧神话、《埃达》和《之歌》,瓦格纳历时26年,于1874年完成了创作。乐剧共分四部,分别是莱茵的黄金、女武神、齐格弗里德和诸神的黄昏。剧情围绕象征权力的指环展开,尼伯龙根的侏儒阿尔贝希里盗取莱茵河的黄金并锻造了指环,众神之主沃坦夺取指环作为报酬送给了巨人。侏儒诅咒:“它会使戴它的人死去”。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奉沃坦命收集人间勇士的英灵去天宫,但她却对凡间人情心生悲悯,于是被囚禁在热焰山巅,只有真的勇士穿过魔焰才能吻醒她。勇士齐格弗里德杀死了巨人获得了指环,穿过了魔焰吻醒了布伦希尔德,两人并立下了爱的誓言。觊觎指环的恭特尔和哈根用迷药使齐格弗里德忘却了誓言并指使他从布伦希尔德处偷走了指环。伤心绝望的布伦希尔德泄露了齐格弗里德致命弱点,哈根杀死了齐格弗里德。最后的时刻布伦希尔德才明白这一切都是骗局,但为时已晚,她相信爱情的力量,选择在火焰中与齐格弗里德一起获得永恒。这一场大火也燃烧到了天宫,诸神的黄昏终于来临。

我们熟悉这两部作品后,会发现布伦希尔德的形象在瓦格纳的笔下有了颠覆性的改变。瓦格纳通过《指环》表达了他乐剧新的指导思想,他认为“神话的无与伦比之处在于,它随时都是真实的,对所有时代来说,它的内容都是取之不尽的。”瓦格纳摄取了《之歌》中的元素,以自己的理解阐释神话寓意的深刻内涵并赋予了这些神话元素以新的生命。我们可以从对比的角度探究瓦格纳的作品,通过多方面对《指环》与《之歌》中布伦希尔德的角色形象的比较,探寻瓦格纳对女性以及人性的更为丰富的理解。

2 布伦希尔德的抗争,彰显了正义的维护

2.1 对男权抗争,追求独立人格

《之歌》中布伦希尔德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抗争,在输掉比武后委身恭特王妇后就沦为一个男权世界里的仆从。她在随恭特回勃艮第国的途中,也曾不想和国王结婚。她把丈夫恭特的手和脚用绳索捆绑起来吊在壁上,不许他靠近自己。但被西格夫里特再次以恭特的名义用武力制服,她终于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从此屈从于丈夫的地位和利益。西格夫里特制服布伦希尔德后,带走了她的戒指和腰带并送给自己的妻子,这成为日后两位王后的怨恨的导火索。面对妻子们的怨恨,西格夫里特对恭特说道:

“我们要教导(ziehen)妇人,请你禁止你的妻子,我也禁止我的妻子。这种骄纵的狂言,我现在真觉得羞耻。”

“ziehen”在德语中概念义为“牵引,拉拽”,这里译为“教导”,即以一定的方式对目标进行某些知识或经验的教育和导向,使其能正确的理解或应用所传授知识或经验的一种行为,这是一种以上对下的凌驾姿态。从中足以窥见《之歌》中中世纪女性作为男权附属品的社会存在状态和地位,以表达和宣扬男权文化对女性的评价和期待。

《指环》中布伦希尔德身上没有《之歌》里男权社会为女性设定好的特质。“女武神”第二幕第二场,沃坦命令布伦希尔德杀死齐格蒙德(齐格弗里德之父),布伦希尔德反驳道:

“什么!请懊悔地收回这话语!齐格蒙德是你的至情至义。我要将瓦尔宗人护翼[…]我奔赴一场恶战,我怀着痛苦之心,忠诚将背信地离开你!”

面对父神的命令,布伦希尔德选择了遵循自己的心意,保护了齐格蒙德。她从沃坦口中得知沃尔哈拉天宫要毁灭的厄运,也知道齐格蒙德是沃坦的儿子,更为重要的是她要保护的人或许能挽救神界毁灭的命运。她指引齐格蒙德去往沃尔哈拉宫殿时,被齐格蒙德真挚的爱情所感动,决定改变战斗的立场与决斗的结局。布伦希尔德对于父命的反抗,展现了她至善的价值追求,她独立的思考与判断能力。她不再是父权下唯命是从的乖女儿,王权手下的女武神,她是一个独立而完整的人。

2.2 为爱情抗争,追求幸福婚姻

《之歌》中,恭特率领求婚团拜见她时,布伦希尔德的心意是倾向西格夫里特的,认为西格夫里特才配得上向她求婚。这种一闪念的爱慕很快被自己放弃,她最终屈从于胜她不武的男人恭特。在婚礼上看见这对新人时,布伦希尔特只有黯然神伤:

“她不由得闷闷不乐,难过地落下了眼泪,热泪沿着她炽热的双颊流淌,成行成串。”

曾经的冰岛国女王原本可以自由地做到爱我所爱,但世俗门当户对的偏见、内心的懦弱迫使她只能以泪水表达自己的诉求。毫无疑问布伦希尔德是中世纪欧洲黑暗社会下妇女命运的典型代表。

与《之歌》相比,《指环》中的布伦希尔德对感情的追求真挚而热烈,甚至敢为爱情做出自我牺牲。齐格弗里德吻醒了沉睡的布伦希尔德,不禁被她的美貌吓得惊慌失措:

“仿佛丧失了理智![…]焦灼的渴望在啃食着我的意识,双手颤抖,是因为心中犹豫!我这懦夫出了什么事,难道这就是恐惧?这里有一名沉睡的女子,她教会了我恐惧!”

面对齐格弗里德热烈表白,布伦希尔德再也无法抑制内心感情的呼唤,热情吟唱道:

“羞怯的冲动勇气在感情里,天堂的智慧离我而去,是爱的欢乐将它取而代之!”

齐格弗里德此刻表现出了惊恐与不安,是他性格的重要转折点。在此之前,他英勇直率,无论面对什么都毫不畏惧;来到山顶吻醒布伦希尔德后,他却产生了胆怯之情。此情此景,与其说齐格弗里德以一吻带来布伦希尔德的重生,不如说布伦希尔德唤醒了齐格弗里德内心原始的又强烈的对爱的渴望。在两个人情感的交融碰撞中,布伦希尔德感受到的不是人神阶级的冷漠,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不平等的主导,而是“两个平等人的相互给予对方吸引的能量”。布伦希尔德在真挚感情召唤下,不畏惧伦理的压力,不惧怕阶级的审视,倾其所有勇敢追求,实现了从神到人的转化。

《指环》第四部“诸神的黄昏”中,齐格弗里德要离开布伦希尔德去创造新的业绩后,女武神中的瓦尔特劳特惧于诸神的黄昏预言,前来劝说布伦希尔德将戒指还给莱茵河的少女,以阻止这场灾难。但布伦希尔德抗拒道:

“你知道它对我有何意义?指环的意义,远过于沃尔哈拉的结局,远过于诸神的声誉[…]指环向我证明了齐格弗里德的爱意![…] 我永远不会将爱情放弃,他们永远无法将我的爱情夺去,哪怕沃尔哈拉的辉煌壮丽会沦为废墟!”

从中我们不难体会到,布伦希尔德此时已不是尊从神界命令的女武神,而是坚守自己爱情的有情人,为坚守自己的爱情可以放弃一切并敢于同一切反对力量做斗争。布伦希尔德对齐格弗里德的爱情,是纯粹的、执着的,是可以抛弃一切的。在利欲熏心和权力至上的世界里,齐格弗里德和布伦希尔德追求的是人类最原始、排除一切外在干扰的自然之爱、和谐之爱,这种爱需要的只是彼此心心相印。

在任何历史时期,哪怕是中世纪的黑暗,面临任何严苛的迫害,哪怕是宗教势力的压榨,人类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不缺以身试法舍生取义的伟大壮举和典型人物。在瓦格纳看来,能够超越金钱超越利益甚至是超越生死的爱情是值得追求的,他终极一生也在追求着理想中的爱情。瓦格纳认识到人的生命毕竟短暂,于是他把对爱情的追求设计成可以超越生命周期,用精神指引走向未来。《指环》中布伦希尔德最后用一场大火救赎了齐格弗里德,实现了他们永不分离的誓言,他们在死亡中相聚。在瓦格纳看来,天堂是获得圣洁挚爱的地方,是净化人类情感的庇护所、幸福之地,是精神救赎的地方,爱情在死亡中得以永生。

3 布伦希尔德的复仇,凸显了公平的追求

两部作品中,布伦希尔德虽都有复仇的动机,但是复仇的方式、力量、效果是不同的。《之歌》中,布伦希尔德面对西格夫里特妻子克里姆希尔特的羞辱,只一味的伤心落泪,后来向丈夫恭特求助控告:

“你的妹妹公然断言,我是他丈夫的姘妇,她信口雌黄,妄图彻底毁掉我的全部名誉[…]要是你恭特不能替我洗雪这奇耻大辱,我还有什么脸在这人世上,苟且偷安!”

贡特国王下令:

“这位尼德兰英雄必须对我们坦白交代:他是否说过大话,否则必须收回谎言。”

布伦希尔德把自己桎梏在世俗社会观念之下,她的恨意出于道德伦理上的羞耻。她对西格夫里特的恨意被恭特和哈根以骑士名义的英明掩护的野心利用,他们要置西格夫里特于死地,最终是要占有尼伯龙根宝物。《之歌》中布伦希尔特复仇的方式就是以妇人的柔弱换得男人的同情,让男人对付男人。而野心家们的目的是霸占他人的财富和权力,至于复仇力量和效果则远超出她所能控制范围。从此布伦希尔特在《之歌》中就淡出了,波澜壮阔的故事由他人担任了主角。

《指环》中布伦希尔德的复仇始于爱情平衡被打破,亦终于爱情得到平衡。“诸神的黄昏”中布伦希尔德得知齐格弗里德的背叛,抛弃自己与贡特鲁妮结婚后,起了复仇之心,她极为痛苦地喊道:

“欺骗!欺骗!这是无耻的骗局!背叛!背叛!我要向他雪耻!”

背叛得到的结果同样是背叛,布伦希尔德把齐格弗里德的软肋(刺向他的后背!这是唯一能打败勇士的办法)告诉了哈根。她曾“赋予了他魔力,保护他不受任何打击”,也为了这份爱情放下作为女武神的使命。但她不能容忍任何形式的欺骗,发下了恶毒的诅咒:

“若布伦希尔德注定要心碎,那么请让背叛者以他的姓命作为偿还!”

她已万念俱灰,齐格弗里德已经今非昔比,以背叛对待背叛才是一个公平的选择。英雄齐格弗里德终于陨落在昔日情人布伦希尔德仇恨之下。与《之歌》相比,瓦格纳赋予了布伦希尔德更多的自主权,并使她拥有更多的机会和力量去改变和控制自己的命运。从某种意义上说,进攻性、力量、理智、勇气等在当时社会认知下原本属于男性的特质,被瓦格纳融入到布伦希尔德的女性角色中,从而打破了女性形象的传统框架。她自由、独立、勇敢,最为重要的是她拥有纯粹的人类之爱和对公平的追求。

4 布伦希尔德的死亡,崇显了生命的救赎

《指环》最后一场,布伦希尔德得知了自己误解了齐格弗里德,而谋害英雄的阴谋只为得到那个象征权利的指环后,她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所有谎言与阴谋。所有维持世界运转的微妙平衡都被打破了,宿命不可避免。谁来拯救这个岌岌可危的世界?要怎样对一切不可饶恕的罪孽进行清算?布伦希尔德做出了自己的努力,也在为自己的生命得到永恒做出了选择。只有消灭一切旧势力,新世界才能诞生。她代表了一种新生的力量,翻过天神、凡间和地狱所有丑陋阴暗的一页,用熊熊燃烧一场大火掀开新篇章。她将指环归还莱茵河的少女,燃起大火并走进火焰,火焰直烧入沃尔哈拉宫:

“火焰会将我吞噬,涤除指环上的咒语!”

最终,布伦希尔德作为新世界祭献者,让整个旧俗的世界在她的一把烈火中彻底毁灭, “世界之火也不应该永远进行摧毁,而是要清洁净化,并且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秩序”。随着损害自然的沃坦秩序之被布伦希尔德终结,世界被带回到天堂乐园版的原初状态中,通过结束得到再生。“她用自己所有的爱救赎了齐格弗里德,她用她的全部智慧和力量最终帮助了父亲沃坦,完成了拯救世界的壮举,完成了一个生命周期的轮回。”在烈火中奔赴死亡的布伦希尔德因此实现了神性与人性的统一,从这个角度上说,瓦格纳的所有作品里,很难再找到如布伦希尔德这样完美的女性形象。根据布伦希尔德的指令,指环的诅咒被莱茵河的少女们消解,这枚指环变成了“莱茵河的这颗闪烁的星辰”,希望之星上升到一个崭新的世界里,这个崭新的世界越过世界末日的腐朽而升华,人的世界在爱的力量下获得新生。

5 结语

布伦希尔德在《之歌》低姿态的形象与手稿完成的社会背景有紧密联系。《之歌》手稿诞生的13世纪初正是骑士文学盛行的时期。由于骑士阶层的确立和骑士社会地位的提高,形成了一种骑士精神。带有浓厚宗教色彩的骑士文学讽刺了盲目的臣服与追求,歌颂信仰上的忠诚,“上帝就是一位完美的超人格神,是超越了世间一切的至真至善至美的象征,满足了日耳曼人在宗教信仰上的需要”,《之歌》反映的是骑士阶层的文化诉求。

瓦格纳开始创作《指环》的那年,马克思和恩格斯为共产主义者同盟起草的纲领性文件《共产党宣言》发表,第一次阐述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指出共产主义运动已成为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瓦格纳26年后完成的《指环》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借助神话对他所憧憬的世界的一种诠释,他从神话中摄取元素,赋予神话的内容以现实寓意,挖掘了人生、社会、哲学、伦理等各个方面的思想内涵。他在《指环》把现今描绘成与神话异化的世界:自然遭到破坏,用虚无主义的方式痴迷权利,资本统治造成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腐败,资产阶级统治下的国家以及各种社会关系抽象而无用。十九世纪的欧洲乃至整个世界都处于急剧动荡的时期,欧洲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革,在资本主义最发达的英、法等国,工业革命使资产阶级政权日益巩固和发展,同时资本主义的反动性和丑恶面目也日益暴露,资产阶级为了扩大资产与利益扩张不断从自然中获取原料造成严重自然破坏,资产阶级与广大劳动人民的矛盾日益加深,历史呼唤新秩序的诞生。瓦格纳就是利用神话题材,借助一种神秘的力量来重整满是流弊的世界。在瓦格纳看来,神话是历史的开端与终结,而运用神话元素的艺术形式并非一种对神话本身的回归,而是一种进步,一种发展,“直至人类赢得最高的人类能力 ”,回归本我,回归自然。显然在最终拯救世界的主角布伦希尔德身上,瓦格纳寄予她如此使命,如此厚望。

布伦希尔德对人性的追求实质就是我们人类自身对人性追求的表现,许多流传下来的优秀神话故事,之所以被人们世代传颂,无不饱含着对人性的表达和赞美。在《指环》第一部“莱茵河的黄金”中,故事处于最原始纯洁神话状态中,此时不需要英雄的表现。随着侏儒对爱情的诅咒以及对黄金的抢劫,神话的纯洁发展出现了浑浊的状况,这种浑浊对人性提出了挑战和考验,此刻就需要英雄显本色。最终,布伦希尔德在经历一切阴谋背叛后用一把大火消除一切反人性的浊流,世界又回归安静和纯洁。人类命运是一个共同体,只有尊重、诚信、公平、正义的人性得到伸张世界才能和谐共生,否则只有互斗共亡。基于此,瓦格纳赋予布伦希尔德的人性之美跨越了国界和种族感动了几个世纪的人们,并将继续感动着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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