迩青
小羽像一只小船,从东北到江苏又飘到北京再流到乌镇,忽然有了搁浅的心情。初恋的悲,漂泊的伤——如何选择都是逆流的痛,她想找个美丽的地方,把过去的一切风葬或水葬。
小羽抚摸着乌镇手工泡染的蓝印花布,有了回归的感觉。突然想痛哭一场,情愿醉在水乡,变成一河的星子,摆脱世俗的劳累。她取出笛子,吹了一首《何茫然》的曲子。
“美女,我想问个路,可以吗?”一个男中音飘摇着滑过小羽的耳畔。她漫不经心地偏过头,一个白衣男孩俊朗的面孔、墨黑的眸子闯进她的眼睛里。
“对不起,我也是外地人,不晓得你问的路。”
“我问的路你一定知道,我想请教哪一条路能走进你的心里。我叫白朗,晴朗的朗,是个摄影师。你有一种天然的美,与这自然美景浑然天成。我拍了你一些照片,相信那么美的你不会反对。”
小羽定睛看了一眼英俊的长发男孩,漠然离开了。
“你失恋了吧?所以不敢再相信任何男人。”
还能相信谁呢?好了四年的男友轻易就劈腿了,西湖的断桥成了永久的心痛。她在心中苦涩自语。
乌篷船上,小羽站在船尾凝视水中的鱼儿,身体一歪险些掉入水中,白朗用力抓紧她的胳膊,她被掼进他的怀中。她怔了一下,用力推开他——男人的气息让她反胃,一种恶心的气流在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一周前,被她炒掉的那个老板,到现在还让她想吐。北漂也是一种煎熬磨炼——那个长得像个“木乃伊”的影视公司的老板,经常以老乡的缘故找她谈心,教她修改剧本,给她设下一夜成为名编剧的骗局诱饵。
“美女别怕,我没有恶意,不是坏人。”白朗闪到她前面,无比真诚地说。
小羽再一次漠然离开。她不敢再轻易相信谁。那个木乃伊一样病怏怏的老板在那个晚上露出了狼的面孔,抓住她的手哭诉一个人的孤独与寂寞,要她留下来陪他生活,说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全部财产要留给他最喜欢和喜欢他的人。嫁给他一夜能成为真正的北京人——有北京房产和户口。她抽出手,说自己不能接受父辈男人的求爱。木乃伊老板按住她,强行亲了她的额头后才放手。
那夜,她回到住所,用光房间所有清洗剂,直到擦洗得额头和手都渗出了血,还不能停止清洗的过程,镜子里的她泪流满面。这个洁癖影响了她的一生。
乌镇的太阳像深居闺阁的女子,很少露面。小羽倚在桥上,忧伤地看着水中悠闲的鱼——想起了分手的男友大鱼。她的笛子轻巧地跳入水中去戏鱼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追随着笛子落入了水中——是那个长发男孩白朗。
男孩再次和笛子出现时,他水淋淋地说:“美丽的姑娘,年华似水流,莫让忧伤逆流成河,我要把你从忧伤中解救出来,你让我无法放下。”
小羽刚要说什么,太阳从云层后探出头来,男孩伴着阳光绽放着向日葵一样灿烂的笑脸。小羽握着笛子,目光在男孩的脸上凝留了片刻,转身离开了。她找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趴在墙上无声地哭了一场,她决定离开这里,不能让逆流成河的忧伤不断淹没自己。她选择不辞而别,不想再见到白朗。
回到东北故乡的小羽,在寒冷中时常想起那个葵花一样绽放的白朗。她阴霾的心日渐明朗起来。
一天早上,小羽在一本摄影杂志上看到一个摄影大赛的获奖作品公布。一等奖是一白衣女孩倚着桥栏吹笛子的照片,背景烟波浩渺……这女孩就是她啊!上面标注作品名字:忧伤逆流成河,作者:白朗。她的心激动地跳跃着,是他,那个为她救笛子的阳光男孩,还为她制作了一场痴情的偶遇。她的耳边响起,莫让忧伤逆流成河……你让我无法放下。她突然很想和这个男孩再见一面,告诉他,自己已经放下忧伤。
小羽通过摄影大赛组委会的联系方式,找到了白朗的电话,迫不及待地拨了过去。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她犹豫地吐出自己的名字,对方响起一声悠长的呼唤:“老公,有人电话找你……”
小羽默默关上电话,推开门,走进闪着银光的雪地。她对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大声喊着,滚蛋吧,逆流的忧伤!
正当小羽神清气爽地开始新生活时,她接到一个女孩打来的电话,说她是白朗的妹妹,那天不该在电话里捉弄她,白朗还是单身狗呢。说她的照片特像他哥再也见不到的前女友……
小羽放下电话,又莫名地忧伤起来。她决定,要去看一次心理医生了。
冬天来了,妈妈风湿痛关节炎又犯了,脚底又长了新骨刺,一直在固执地保守治疗。我看着心疼,常抽空帮做些家务。
爸爸的身体很健康。退休后,他每天早餐后穿戴整齐,上班一样正襟危坐,看书看报看电视,少言寡语。妈妈每天都要唠叨爸爸几次:一辈子老挂着一张冷脸,一点儿家务活也不帮干。爸爸对妈妈的话从来都是听而不闻,烦了就吼几声回应。
妈妈说她从没感到幸福过。长大后的我才知道,这是一种冷暴力。
我结婚后,爸爸很少来我家,他反对我嫁给龙生。小珠珠的出生,缓解了些他和龙生的关系。
爸爸听说珠珠一直咳嗽没好,非要亲自来我家看孩子。他来时,赶上我在单位加班。我请了假,顶着突然飘起的飞雪,急匆匆赶往菜市场。选了好多爸爸喜欢的菜,提着大包小包往家里赶。
远远看到爸爸背着手,驮着一身细碎的雪花,在楼口徘徊。看到我,他急急地赶过来,心疼地埋怨道:“看看你,买这么多菜干吗,累着了吧!”
爸爸这句话让我突然很感动。从小到大他给我的一直都是那张严肃的脸,冰面一样让人发寒,关心的话语也很吝啬。
“你丈夫,他……”爸爸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问了下去:“你丈夫龙生,一直都是这样吗?”
“爸爸,您指的是什么?”我不解地问。
“你进屋看看就知道了。”爸爸摇头叹息了一声。
打开房门那一刻,我愣住了。屋里像被抄了家一样:珠珠正闹得不亦乐乎:鞋柜里的鞋子像受伤的飞鸟,落得到处都是;卫生纸扯成棉絮状,扬了一屋子;孩子没吃完的饭撒了一地,大鼻涕和着灰尘抹成了花猫脸。龙生正埋头在电脑前忙活……还好,他没有玩游戏什么的,是在画工作的图纸。看到我和爸爸进来,他打了一声招呼,又低头忙了。
我刚想说什么,单位又来了电话,让我赶紧核对数据。我急忙从背上解下电脑包,打开办公软件。核对完数据,边收拾脏乱的屋子和孩子,边做饭。父亲抱着孩子,跟在我后面跑,总想帮忙,又不知从哪插手。
终于,热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子,我一边安顿家人吃饭,一边打着电话,又去晾晒洗好的衣服。等做完这些事,我才松了一口气,疲惫地坐在桌旁,匆匆吃着已经凉透的饭菜。
爸爸看着我,又瞅瞅倚在沙发上翻看报纸的龙生,无奈地摇头叹息。他突然吼了起来:“龙生,家是两个人的,你什么也不管是不对的。她回到家,还要做单位的事,做母亲、保姆、妻子,她能承受吗……”
“父亲大人,您息怒!我们都是男人,经常听您妻子说,您和我一样吧?您妻子和女儿的生活方式有什么区别吗?我没逼她,是她自愿做的。”龙生争辩道。
送父亲走到楼下,他沉重地问我:“你为什么不和你丈夫抗议?你得让他成长起来。不行的话……就离婚吧,你会累垮的!”
“爸爸,我一直都这样。龙生的爸爸在家里也是这样坐视不理,没人能管得了。我不想因为家务和他吵得不愉快,女人任劳任怨才能维护婚姻的幸福。”
爸爸用力抿紧嘴唇,遥望天空,眼中浮起了一层水雾。
夜里,妈妈打来电话,悄声说:“你爸爸突然变了,从你家回来就一个劲儿地帮我做家务,这一辈子可头一回啊,好像一个孩子突然懂事了一样。还说,有时间要找龙生的爸爸好好谈谈……”
放下妈妈的电话,我长出了一口气。我决定,有时间带龙生先去看看爸爸,回来后和他好好谈谈“关于成长的事”。
五年前,苓歌终于买下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大房子,不再做无根的漂泊一族。她和程家结婚时,没嫌他一穷二白,拼搏的两个人终于在大城市扎了根。
大房子赠了一个宽敞的露台。歌苓种了很多花草,丈夫买来石桌和木椅,还立了一把红艳艳的遮阳伞,像火红的彩云在风中跳舞。她喜欢在伞下翩翩起舞,喜欢偎在丈夫的怀里,在幽幽花香中品茶,观人间烟火。
程家执意辞职下海,创建了属于自己的公司。苓歌的幸福感觉却在日历的坠落中悄然飘逝,她一直没能给丈夫生下一个娃。面对丈夫的经常晚归,她有了隐痛的煎熬——整日整夜绷紧所有神经,留心程家的一举一动,反复研究出轨的迹象,连私家侦探她都信不过。
苓歌害怕自己老去,失去爱情。她不断去美容院做各种修补手术,把皮肤保养得像一个少女。可她还是找不到丈夫如初见时的热情。程家苦口婆心地劝她别多疑,他对她的爱没有变——可这这些话对苓歌一点作用都不起。
忧郁成疾的苓歌,一只乳房被判了死刑。她痛不欲生。
“我一直没能给你生出娃,我们离婚吧!这样,我也许能好受一些。”
“不离!我们可以做试管婴儿,也可以抱养一个娃。”
“我调查过了,那么多女人喜欢你,换个年轻的回家生娃吧。”
“不换!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说好的,我们永远在一起。”程家心疼地抱紧苓歌。
一个细雨霏霏的日子。从医院里溜出来的苓歌,远远看到一个女子在自家的露台上手舞足蹈地晃来晃去,丈夫正在撑起一把崭新的火红大伞。她疯狂地向家里跑去。
苓歌摔倒在泥泞里,她左胸口一阵剧痛,心好像瓷器一样被摔碎了——她流着泪给程家发了一个信息:程家,你露台的天堂来了新女主人,我愿意安静地退出这个家,永不打扰,不用再见了!
程家打了无数个电话,苓歌一直拒接。她在风中笑着自语,终于解脱了!她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扬起手,手机飞进了储藏无数泪滴的河水中。她像一条鱼儿一样顺流而下,飘到了一条渔船上。
一年后,苓歌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寻人节目,满身沧桑疲惫的程家正在满世界找她。他说,一心寻她回到他们的天堂去。他只想牵她的手,相爱到老再也不分开。
苓歌颤抖地拨通了电话。程家哽咽着说,亲爱的老婆,赶紧回家来吧!我们两人的世界永远不会变,没人能替代你。你那天误会了,我只是让一个女清洁工来收拾家里的露台,想把红伞下的露台重新栽种上花草,给你出院时一个惊喜……
苓歌泣不成声。她好想躺在丈夫的怀抱里,闻着花香不再醒来。
家就在前方。她远远看到,露台小天堂立着一把红云大伞,跳着热烈的舞蹈,在欢迎她。她摸了摸后背——及腰的长发已经没了,摸摸胸口——那多了一块自己都不敢直视的疤,她的舞也跳不动了,拿什么美好去和丈夫生活呢?
橘色的路灯下,苓歌蹒跚地走着,像一条奄奄一息的鱼,残喘着。她给曾经调查过的最爱慕程家的女孩发去了短信,让她代自己好好照顾程家,给他一个全新的生活。
从我家到单位的路,骑车不到一个小时。我把那路从两车道骑成了四车道的大马路,依旧骑着那辆翻修无数次的老自行车。不是我穷得买不起,是这车上始终驮着一个念想,虽然大半生只让我浪漫了一次。
那是夏天一次下班后,是我新买自行车的第一天,天空乌云密布在预谋一场大雨似的。在一个交通岗等信号时,我前面站着一个牛仔裤红衬衫的长发女孩。她推着一辆半旧自行车,一副左顾右盼的样子。绿灯时,她紧跑几步冲我喊:“嗨,我车胎没气了,着急回家,能搭你顺风车吗?”
这么美好的艳遇怎能拒绝!待女孩坐上自行车后座,我一手扶她车,一手扶自己的车把。为保持平衡和安全,我让女孩扶住我。她怯怯地抓住我腰间的衣服,感觉她在我身后创造了很大距离。
有一段路面坑坑洼洼,车子到上面扭着跳舞的节奏。我叮嘱女孩抓紧我。她应了一声,胳膊犹豫着搂住我的腰,把绵软的身体贴在我的背上。对于没结婚的我,突然袭来的温柔碰触,让我火烧火燎地涨红了脸,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两辆车轮在马路上不断画着曲线。
女孩很善解人意,咯咯笑着打破了尴尬:“别紧张啊,你当我是一个木偶好啦。”
我也解嘲地嘿嘿笑了,尽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一路上,我们没再说什么话,一种微妙的交流从女孩的胳膊传导到我紧张的身体上,我衬衫被弄湿了。她胳膊在我腰上直打滑,看上去好像在故意抚摸我,这让我舒服极了,汗也出得更多了。
我的脸上不断地飞出幸福的笑容。路人以为我们是一对恋人,纷纷投来艳羡的关注目光。我突然被这美好的世界感动得要哭出来。
天上的乌云慢慢散去,太阳又跑了出来。我倒真希望下一场大雨,让我和女孩找个地方避雨,至少能多待上一会儿。但女孩说过,她要赶着回家,我只好严肃起来,更卖力地蹬车。女孩家在铁西百货商场后面的胡同里,和我家是两个方向,需要拐一个M型转弯。
最后一段路是新修的,很平整。女孩的身体依旧保持温柔的姿势——搂着我的腰,贴在我背上。我有意放慢了速度,女孩轻轻地说,要到了。她的声音里透出一些遗憾。
女孩下车后,羞涩地看了我一眼,用纤细的小手紧握了一下我伸去的手。然后,我们彼此转身走了,连电话号码都没留,我只记住了她的名字和年龄。
后来,我每天下班都特意路过她下车的地方,直到“铁西百货”搬走了,再也没遇见她。可我的每一天,依旧充满了美好的期待——期待还能遇见她。每天都那么有盼头。留着这辆车,也是保留和她一起时的快乐。
表哥讲完他的故事,羞涩地笑了。我捶了一下他的肩膀问:“嘿,你没要电话号码,是自信还能见到她吗?你后来的婚姻不幸福,是不是因为想着她,放不下?”见他苦笑着不答,我无奈地说,“好吧,我一同学分到铁西派出所户籍处了,也许能帮你找到那个女孩。”
表哥眼睛里燃起了一团亮光,急切地问:“真的能找到吗?真的吗?”
我的同学很给力,很快反馈回信息:和那个女孩同名同龄的共有六人,已有两人早逝了,让我表哥亲自去他那里辨认照片。
我找到表哥时,他突然变了卦,涨红脸说:“最好不见了,二十多年过去了,老成这样子,害怕再见她了!”表哥说完,抚了一下前额花白的头发走出门去,骑上那辆老旧自行车,在风中渐行渐远。
作为主持人的我,参加过很多场婚礼。新郎新娘讲述自己恋爱经历的部分是最煽情的一个环节,让我经常回味的是一对白发老人的婚礼,新郎姓郑,新娘姓郝。他们在众人强烈的要求下开始了羞涩的讲述。
新郎说:“我们的相识是从一个‘没事’的电话开始的。这段要讲吗?”
大家热烈鼓掌说:“当然要讲了,这是关键的开场戏。”
新娘看新郎忸怩,大方地说:“哈哈,这事得从一天早上说起,我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是本地的生号。那边一个老头对我说,喂,早啊。我问,有事吗?”
“说明一下,这老头就是我。当时我说,小郝,没事。但我马上急着说,你可别撂电话啊!我最怕说‘没事’俩字儿,经常是一出口,那边电话保准马上撂了。”新郎抢过话题,接着说,“下面我们俩给大家现场模拟一下当时的情景。”
“有话你就说吧。”新娘打开拇指和无名指,做打电话的样子。
“大清早,不知道做什么,就想打电话问问。”
“你有大青枣啊,不知道怎么吃啊?简单啊,洗洗就吃吧,熬汤也不好吃。”
“哈哈,哪是大青枣啊,是说大清早。”
“不管几个大青枣,熟了面乎乎也好吃。”
“好好,大清早就大青枣吧,你说小芬妹子咋就去天堂呢?她给你打过电话吗?”
“不知道啊,人都去天堂了,还能打电话吗?”
“是啊,我也没接到。真想见她最后一面,那么年轻就走了,也没和我打声招呼,还比我小两岁。”
“别太难过了,每个人最终都得这样,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我就没你那么乐观。你们什么时候去看她,叫上我,想送她几朵花。你老伴忙啥呢?一大早上又去钓鱼了吧?”
“唉,他能去哪钓啊,在天堂钓鱼呗。”
“你这话不好乱讲的,好好天生的,干啥说老伴去天堂呢,又和他吵架了吧?”
“他真是走了啊!想吵架都吵不着啦,也回不来了,只能我去天堂找他。
“啊,这么快?前几天我还看见他钓鱼了,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天啊?你看见谁啦?一定是你眼花认错人了,我家老李都走五年了。”
新娘说到这,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自顾自地往下讲:“他听我这么一说就傻了,问,你怎么变老李了,不是老张头吗?你是小郝吗?我说,我是小郝,我属实姓李,你打错电话了。他急着说,是打错电话了,你也别撂电话。我现在啥也不缺,就缺和我唠嗑的人,儿女忙得没时间和我说话。我说,我也一个人,挺喜欢和你说说话的。老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整天把我闷得话都不会说了。后来啊,有一天,我高烧起不来床,他来照顾我,发现我们有很多爱好都一样。”
“再后来,我们决定缩短电话距离,就一起来结婚了。”新郎羞涩地补充道。
两位老人的故事讲完了,在场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一种寂静中,突然响起了掌声。有老人悄声对身边的人说:“老了老了,谁不害怕‘没事’俩字后面的‘嘟嘟’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