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撒，一支唱红方言的乐队

余余

把秦始皇的口音发扬光大

据说陕西有四支方言法宝级乐队，黑撒、马飞、王建房和玄乐队，其中黑撒是唯一一支嘻哈乐队。最早听到黑撒乐队的歌，我记得是在高中那会儿，是他们第一张专辑《起得比鸡还早》。那张专辑极具地方特色，风格主要以陕西方言的说唱为主，融合了蓝调、戏曲、爵士、摇滚、电子乐等多种音乐元素。歌词幽默个性，独具风采又引人深思，当听到“把老祖宗秦始皇的口音发扬光大”时，我一下就迷上了，甚至替自己惋惜，竟然那么晚才发现陕西话如此动听、迷人。

后来，我又听了黑撒乐队的《陕西美食》《西安女娃》《西安事变》，以及那首传遍大江南北的《流川枫与苍井空》。“他考上研的那天，她拿到华为的签约书，一个去了深圳，一个去了成都，在新的世界里每天茫然四顾，想念被距离拉远也被时间冲淡……”2011年，黑撒乐队用一首《流川枫与苍井空》唱出了毕业分手的情侣们面临的共同问题和内心独白，被网友称为“2011年中国最美民谣”。

主唱曹石说：“西安本身是一个拥有很多大学的城市，每年到毕业季，校园情侣都分开了。在机场、火车站拥抱，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彼此。那个年代手机还没有很普及，都是靠书信。我写这歌的时候还在大学当老师，我的学生有这样的情况，我自己也经历过异地恋、分手。这首歌里唱的肯定不是一个人，是很多故事的浓缩，也有我们的故事。”

陕西人一向给人硬朗直爽的印象，说起话来铿锵有力又直来直往，他们骨子里的热情一直以来都受人称道。来自西安的黑撒乐队，在古都深厚文化底蕴的晕染下，融合了多种音乐风格——嘻哈、民谣、摇滚，在婉转的方言里，既有大浪淘沙般的关中风情，又多了几分温柔似水般的细腻，几乎每首歌都充满了市井生活中的日常浪漫。

“黑撒”本来是秦腔里面比较狠的一个角色、一种扮相，类似于京剧里的花脸。秦腔本来就靠吼，有句老话是“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老汉齐吼秦腔”。秦腔可能在宁夏、甘肃也有，但是它的根在陕西，正是考虑到这点，乐队成立之初，才选择了这样一个很地域化的名字。正是始终追求这种“根”，黑撒乐队的歌曲才广受西安本地人喜欢，就连西安街边的出租车司机都说：“黑撒乐队的歌，西安的小学生都会唱。初中的时候，很多人追女孩子必选的歌曲就是《西安女娃》。”

黑撒乐队的五位成员分别是：主唱曹石和大治、吉他手张宁、贝司手双喜、鼓手毕涛。乐队从成立之初，就带着一个理想：成为一个挥舞吉他的摇滚大侠，把老祖宗秦始皇的口音发扬光大。至于常被讨论起的乐队音乐风格，他们很坦诚，表示自己也不好定义，“拿过最佳嘻哈歌手奖，也拿过几届华语金曲奖，可是骨子里却渗透着洗不净也甩不脱的摇滚气质。”

一曲十年，夢到甘甜

2018年，是黑撒乐队成立的第十一年。他们推出了第四张专辑《废城甜梦》，并开始了乐队组建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全国巡演。

之所以选择“废城甜梦”做专辑的名字，是因为在2006年，时音唱片公司发行了两张西安独立音乐合辑——《掩灰的色彩》和《废城甜梦》，其中收录了西安的十五支乐队的作品，黑撒乐队的《秦始皇的口音》就收录在《废城甜梦》中。时至今日，当时的许多乐队早已杳无音信，但是黑撒乐队成员想了很久，还是把老合辑里“废城甜梦”四个字拎了出来，作为了他们乐队十年的专辑名称，并为这张专辑写了一首同名歌《废城甜梦》。“这十年很多人找到理想，也有很多人迷失方向，很多人找到归宿，也有很多灵魂被丢在路上。”主唱曹石说，“这首歌里唱了我们乐队十年来所有经过的坎坷、所有坚持的音乐梦想。”

整张专辑共有10首歌曲，全部沿用了黑撒乐队最熟悉的陕西方言，曲风上融合了包括说唱、摇滚、民谣在内的很多风格。“来吧！举起杯，把酒都干了，我是德福巷的酒鬼。德福巷的酒鬼每天花钱如流水，千杯也不醉。”《德福巷的酒鬼》以市井生活入歌，质朴中带着诙谐，这首歌既是黑撒乐队向着上一个十年的致敬，也是新一个十年开始的序曲。为此，乐队巡演的名字也称为“一曲十年，梦到甘甜”。这是自我的释怀，也是新的祈愿。

何为“甘甜”？也许就是像德福巷酒馆里的芸芸众生一样，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也把浸在其中的生活的滋味调到一种平衡的状态，很像一种甘甜的状态——它是脚踏实地的丰盈，也有值得咀嚼的回忆。而以本地方言谚语为灵感的《陕西地方邪》则玩起了中式说唱，并以现代人的眼光讲述出被厚重历史所覆盖的那片三秦大地上的“灵异”日常。

很早之前，黑撒乐队就与同在陕西的华阴老腔（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央视节目中合作过两次，但没有创作过原创歌曲，这次专辑中的歌曲《将令》称得上是首次合作打造的一首原创作品。“一声秦腔吼震天，胡琴耐研磨，摇着来兮滚着去，扎势莫犹豫。”歌词天马行空，大气幽默中透着伤怀。编曲用到了唢呐、笛子、中国大鼓等民族乐器，唱法上也尝试了一些“戏腔”，一句“摇着来兮滚着去”道出了黑撒乐队对自己选择的这条道路的理解，同时也是对生活的本相的概括，里面的豪情与柔婉交融，将古人的魂魄注入到了当代的灵魂中。

专辑中《瘦身的幌子》和《如果这些都可以》是两首小情歌，一首幽默、俏皮，另一首极度夸张，流露出的却都是对爱情的渴望。《夜幕下的西安》与《妈妈，请不要悲伤》从城与人的视角来讨论成长、别离、变老……

“我曾爱过许多年轻的姑娘，时光一晃，她们都成了别人的老娘，乌黑的头发已经有点泛黄，往日的小腰也成了水桶模样。”专辑主题曲《时光一晃》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它以半戏谑半认真的抒情方式，面对着被时光洗刷掉的青春，感怀岁月的蹉跎与物是人非的变迁。

“一曲十年，梦到甘甜”，对于时光的流转，我可以想象得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悟，但最终，都会化为一杯甘甜的美酒。

（编辑 邢多多 1048572239@qq.com）

曲目

1.陕西地方邪

2.瘦身的幌子

3.时光一晃

4.夜幕下的西安

5.德福巷的酒鬼

6.你是一个演员

7.将令

8.妈妈，请不要悲伤

9.如果这些都可以

10.废城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