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个村庄》得失谈

◆李传锋

宋福祥同志：

你好！你的长篇小说《身后那个村庄》我很认真地读了一遍，你有鲜明的长处，亦有明显的不足。我认为这是一部有希望修改成力作的书稿，但匆忙出版了。因你是恩施州写小说的后起之秀，我觉得有必要和你交流一下，谈谈这部小说的得与失。

一、文本分析

1.这部小说60万字（长了点啊！），分为十三章，101节。我在读的过程中，把每节写的人和事记了一下，我发现小说的章、节分配与故事情节的进展似乎没有太大关系，结构显得有些松散。我认为小说结构的匠心埋设和编织感不强。

2.小说中有许多精彩的故事，但没有牵动全书的核心事件；有很多生动的情节，但没有贯穿全书的主要情节。我粗略统计了一下，在101节之中，涉及打麻将、赌博的有近20处，涉及通奸、嫖娼、夫妻性生活、与情人周旋的文字有近40处，而写生产劳动（如摘茶、建房等）、经营建设（如办酒厂、搞股份制、开发水电等）的不足10处。也就是说，作者是想探索乡村精神文化生活领域的问题。

3.小说中出现很多村里村外的人物，有名有姓有故事的人物多达三十多人，以住地和家族可进行划分，我作了粗略统计，着墨最多的还是刘亚奇，有他参与的事件及写他与三个女人周旋的地方多达四十余处。因此，我认为作者设置的主要人物是刘亚奇。

4.作者有丰富的乡村生活积累，有较强的文字表达能力，运用写实主义的笔法，生动地描绘了清河湾男人北上女人南下之后留守村寨的孤男寡女众生像，小说重点关注他们在性饥渴状态下白天黑夜所演绎的一幕幕或美好或丑陋的闹剧。

5.简单说，作品有三点长处：真实地面对当下的农村生活；作品散发出浓厚的生活气息；语言流畅鲜活。不足也是三点：一是立意不够高，视野相对狭窄；二是主要人物性格特征不鲜明，立体感不强；三是写得太满太实，没有留下必要的艺术空白。

二、核心题材分析

你想通过小说“探索乡村精神文化生活领域的问题”，你是找了一个难题。长篇小说要把题材写好，你必须选准社会的热点，与读者共鸣；你要把人物写好，就必须找准人生的痛点，要把读者打动。《身后那个村庄》的中心话题是男人北上女人南下，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题材。南下女人多是靠卖身赚钱，北上男人多是靠卖命赚钱，这是清河湾改革开放以来所面对的窘境。你的小说写留守乡村的孤男寡女的迷茫与混乱，写他们纵欲——赌博、通奸。怎样看待这个问题？我认为，它既是一个“精神文化生活”问题，又远不只是这个问题。你更不能只站在清河湾去看，你视野要更开阔，要多角度，要放在历史行进中思考。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个方面，改革开放40年来，我们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进步，人们生活水平空前提高，获得感幸福感大大增强，但另一方面，人们的生存压力又非常大，存在着生存困境。为什么？怎么办？村里的人们懒于思考，乏于想象，但作家选择了这一题材，就不能不深入思考，充分想象。要说“挖掘”，就是要从这里挖掘。穷人想发财，富人要享乐，社会的变迁、生活的变迁、人本身的变迁，暴风骤雨，很多人没做好准备。你明明抓住了人生的痛点，但小说没能深入下去，因为你缺少理论准备，你没能给读者以崭新的思考和启示，有时站出来议论几句，也显得苍白而无力。你便无节制地消耗生活素材，你没有表达出他们深层的生存诉求，更缺少现代思维，即理性的思维和艺术的想象，甚至表现出对两性和乱交的某种津津乐道，思想的锋芒在这团迷雾中难以穿透出去。你也没有把“男人北上女人南下”这一社会现象放到宏大的社会叙事中去，精彩的生活故事便只能在一个很小的舞台上进行。

总之，清河湾是一处山清水秀的情感家园，是一个即将被水淹没的村庄。作者对那个村庄很熟悉，很热爱，但对生活的认识和把握没有突破传统伦理的范畴，整体上缺乏理想主义的光芒和浪漫情思。

三、主要人物分析

关于刘亚奇其人：

从小说零星的交代中，刘亚奇当过兵，当过乡长、乡党委书记，丢了官职（是被迫去官还是主动辞职小说没有明说）。读者还能知道，他已把妻儿子女接进了城，还在州城有办公室，还能调动单位的公车去机场接情人。他请了创作假，长期住在清河湾。对于这个人物，小说开篇即借他人之口说刘亚奇是一个“说不当官就不当官，拿起笔来就能写文章的人”，是“大名鼎鼎的文化名人”，群众喊他“老书记”。乡镇干部对这个“老领导”言听计从。尤克庆说：“刘亚奇是村庄里最有实力最有才华的人；是村庄里待人友好，最善于帮助人的人。”杜心柔说刘亚奇身上有让很多女人痴迷的几点：“第一是你的床上功夫”，“第二是你洒脱的外表和外交能力”，“第三才是你的才华”。汪二娘却认为他是个“魔鬼”。刘亚奇说自己是一个“身居闲职的文化人”。

小说多处写刘亚奇乐于助人，但对清河湾的改革发展却没有深入的思考，更没有实际行动。比如作为大背景的水电开发项目，他知道得最早，但一直做局外人。特别是面对村民的精神文化生活危机，作为一个“大名鼎鼎的文化名人”，他无所作为，并没有给清河湾找到突围的方向。

我认为，以上几点说明作者对刘亚奇这个人物的定位是混乱的，模糊的。一面想把他写成一个文化名人，一面又想写成一个好领导干部，反而弄成了一个概念性人物。我认为，小说把刘亚奇作为一个文化人来写，是不成功的，从你的生活经历优势，你应该把他写成一个很有作为的乡镇干部，但小说中所提供的典型环境，刘亚奇最理想的身份是一个退休的老干部，他有很好的官声，有丰富经验，乐于助人，对家乡有感情。他退休之后积极参与乡村变革。如果要写从前的浪漫，他会从灵魂深处重新审视与三个女人的关系，从而写出人性中最美好的一面。当然，也可以把他写成一个当下乡村小说中少见的“乡贤”人物，在这样的典型环境中，唯独不适于写成一个随心所欲的文化人。

小说中浓墨重彩写了刘亚奇与三个女人的关系。刘亚奇与结发妻子汪小妹有过一个美好的过去，他们在城里有房子，日子也过得很优越。但似乎爱情的保鲜期已过，刘亚奇需要新的刺激，而汪小妹迷上了打牌，不管家务，不肯伺候丈夫。作者把一个不再鲜亮的妻子和两个年轻的情人来对比，刘亚奇就更加感觉到妻子的“自私、冷漠”。同时，小说中也没有刘亚奇对妻子的关爱和体谅的文字，或者说他没有用对待情人的热情和细心去对待这个人老珠黄的妻子，他对付妻子的办法采用的是“冷”暴力。在婚姻与家庭的问题上，小说中没能表达出令人耳目一新的东西。在第七章第三节，刘亚奇有大段的自白：“他想，自己拥有这么优美的生存环境，有这样优越的生活条件，假设再有一个贤惠的女人打点自己的生活起居，那日子就过得滋润了。”这就透露出了大男子主义。他的脑海里闪现出“杜心柔的浪漫与热情，她是那种现代都市女人，懂得怎样把握商机去赚钱，从而积累财富”，能激起男人“创业的斗志”。“在刘亚奇的内心深处，真正让他感到温馨和幸福的还是黄小娟的柔情与温存。”而妻子汪小妹的“自私与冷漠”“时常让刘亚奇感到无奈与寒栗”，从而萌生了要把她从生活中“删去”的念头。如果是一个次要人物，你这样写，也是生活的真实，但刘亚奇是你想歌颂的人物。

你在小说中预先把刘亚奇设想成一个高尚的人，却没设计出足够的矛盾和苦难来给他的人格“开光”，给他的灵魂“淬火”，反而让他成了追求名利的人。你还设计出两个情人围着他转，让他过着优越的生活，面对清河湾的困境，他并没有表现出“文化人”应有的一面，而是沉溺于家长里短。那他的人格魅力是什么？谁是积极、健康、向上的力量？代表真善美的是谁？叶明清老汉、柳清阳老汉、陈清菊、老黑狗是正义和善良的化身。老黑狗已经通了人性，但除了老黑狗，其他均着墨不多，形象不很突出。柳清阳老汉的三稳“家训”：“在世上做人一定要做到三稳：身稳手稳口稳。”这代表着好传统，但儿女们都当耳边风。面对汹涌而来的商潮，在物质价值重于精神价值的时风之下，他的“三稳”显得苍白而无力。

这部小说承袭了中国明清世情小说的一些风格，对乡村社会日常生活场景和细节有细致入微的展示，绵绵不绝的生活波浪闪烁着原生态的光芒，这是因为你有生活的积累。你想写精神文化问题，却缺少精神文化世界的斑斓与灵性，小人物内心灵魂的纠结和拷问。还有一点，小说是一种自由度很高的艺术，你却写得太实，太满，就好比一幅画，黑压压一片，留给读者去想象去发挥的空间不多。篇幅这样长，几乎没有设置能抓人的悬念，前面不为后面铺垫，既不推波也不助澜，打打闹闹，齐头并进。刘亚奇既然是主角，他跑武汉，下广州，手中又有手机电脑微信等，为什么不充分利用这些代表现代科技的元素来把时代背景放大，把闭塞的乡村打开，把人物的境界更理想化？这是因为你被丰富的乡村生活所困，很多作家是缺乏生活，你是相反，你缺的是驾驭生活，提炼生活。

四、有关的几个问题

1.关于性焦虑。说实在话，我对这个问题也不懂。在清河湾这个村子，你主要关注了夫妻分离之后的性焦虑，也就是你说的“性饥渴”，这是客观存在的社会问题。由于传统文化、习俗、社会制度、经济地位等原因，农村很多夫妻是过日子婚姻，并不是真正的爱情婚姻，尽管婚后出轨的事多，但择偶标准却变得很慢。男性的择偶标准是“孝敬父母”“善良勤劳会过日子”，而女性则要求“成熟稳重有责任心”“不赌博、不嫖”，也就是说，男的想找一个服务性妻子，女的是想找一个生活的靠山。我在写《白虎寨》时，也做过一些调研，现在的社会人可以自由流动，强制的稳定性被打破，就出现了许多的婚姻困局。乡村男子找不到老婆已经很严重，而在城市打工者聚集区，嫖娼、乱交的不少，还出现了“打工夫妻”现象，在乡村则主要表现为通奸。这一方面是生理需求，一方面是社会管理，在小说中，我们很难简单地肯定或否定。但刘亚奇不是农民工，不是单身狗，他不存在性焦虑，因此他对待婚姻的态度是不值得肯定的。

2.关于情人。中国封建社会男人三妻四妾，男尊女卑，无论从观念还是现实，至今余音未了。玩情人则是从西方传入的，讲性开放。而长期封闭稳定的民族或国家，家族近亲很多，性禁忌也就严格，即使当下社会，对婚外情虽然取一种包容态度，但对于已婚夫妻、公众人物仍取严格态度，这属于公序良俗。刘亚奇玩情人是违犯法纪的，刘亚奇的玩情人和柳家富等人的玩情人有什么不同吗？小说对后者是用揶揄手法，对前者是用欣赏态度。你是否认为所谓文化人爱换老婆，爱玩情人？我认为不能说刘亚奇玩情人就是高尚的，而柳家富们就是粗俗的，他们玩法有不一样，但本质上都有违伦理。特别是第九章第一节，黄小娟的女儿梦真怀疑妈妈很早就是刘亚奇的情人，就对妈妈说：“如果真是那样，我绝对不会怪你，说明妈妈有眼力，能够当上刘伯伯的老情人，你应该感到幸福才是！”啊！不应该把未成年人扯进来的，一个初中女学生，她的爸爸正在外面拼命挖煤养活着她！她却鼓励妈妈搞情人，伦理不合，旨趣不高！

3.关于伦理。刘亚奇公开说自己“好女色，但不乱伦；重感情，但不轻易动真情”。在现代汉语词典里“伦”解释是“人伦”，即我们常说的伦常、伦理。伦常是指我国封建社会的伦理道德，称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五种关系为五伦，认为这种尊卑、长幼的关系是不可改变的常道，称为伦常。伦理是人与人相处的各种道德准则。中国传统道德文化也好，新的精神文明建设也好，通奸、嫖娼、玩情人都是“乱伦”的。伦理虽然也是随社会发展的，但小说必须尊重基本伦理。《金瓶梅》被肯定的价值绝不是它写了性乱交，《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与中国文化也不是很合拍的。性的焦虑是人类面对的一个社会问题，因此人类需要自律，伦理就是一种自律。要解决这个难题，只靠发展生产不行，只靠文化建设不行，只靠教育也不行，需要法律等多项共同作用。

4.关于汪小妹。汪小妹“一回到村庄里，她的意识就被姐姐汪二娘控制着，对家庭的事，对儿女的事表现出的是冷漠，对丈夫刘亚奇的事业更是漠不关心”。也就是说，她在生活进入小康之后，失去了创造新生活的激情。但这难道只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吗？这是丈夫“删去”妻子的充足理由吗？我们年轻的时候，总是对爱情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人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爱情，即使爱情有缺憾，也应该用心去经营和珍惜，刘亚奇显然不这样想。开创期是结发妻好，享受期是情人好。现代文明讲男女平等，作为妻子，作为女人，也应当受到丈夫的爱护，但小说中极少见到刘亚奇所施之关爱，而多是“厌恶”。小说没有写出汪小妹情感深处的需求和委屈，作者的情感倒向了刘亚奇，把汪小妹先行扁平化了。刘亚奇有着旧式的夫妻观，他对妻子的苛求带有封建思想的尾巴。小说中没有写出刘亚奇的所谓“事业”是什么？是写小说？是做生意？是为村里办事？红袖添香夜读书？汪小妹为家庭作出了贡献，孩子大了，在城里安居，她不爱做家务，爱玩牌，这个毛病就成了刘亚奇喜新厌旧的借口。依我看，你在小说中是用陈旧的婚姻观来表达现代婚恋，夫妻矛盾没找准痛点。

五、关于结构和语言

长篇小说的结构就像造一座大房子，结构就是设计，房子的外观和内构一定要与人不同，这方面我就不多说了。我还是很佩服你的，在60万字的篇幅里，你写世俗生活，如鱼得水，没有露出编造的痕迹，这是你的长处。但我要说的是，小说是对现实生活的一种重构，是对理想生活的一种表达。不管你着眼于大人物还是小人物，重大题材还是鸡毛蒜皮，采用何种写作形态，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表达是不变的意旨。你有很丰富的生活积累，也有较好的文字表达能力，但对人性中美好的一面挖掘得还不够，积极的、向上的、阳光的一面写得不够，形而下的东西很丰富，形而上的东西却缺乏。

当下那些书写中国农村变革的小说，特别是产生广泛影响的作品，虽然他们从不同的地方入手，或重大或细微，人、事、物、情，也不一定都是写英雄人物，但他们都不满足于生活的表层，他们总是指向于普遍的共通的感受与思考，注意去写社会的热点，写人生的痛点，写人性中最温暖、最动人、最积极向上的那一部分。清河湾的问题你是看见了，但你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出路，是搞新农村建设？是移民搬迁？建中心村？搞“车间下乡”？还是让外出的男人女人都回来？城镇化是一种大趋势，假设你把这一切放到一场轰轰烈烈的发展生产的大事件中去写，写那么几个弄潮儿，写他们的苦难与拼搏，性焦虑只作为副线来写，效果或许就好得多。

关于语言。小说中有大量生活用语，生产用语，许多方言、俗语、歇后语的运用信手拈来。不同的人物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幽默生动，妙趣横生。但也有些语言较为粗俗，缺乏提炼，比如多处出现男女生殖器的用字，还有一些粗鄙用语，读来没有美感。有些语言直白暴露，含蓄不够。一些地方描写过于世俗，缺少诗意和想象。不知你注意到没有，在同一个村子里，不同家庭的人，后天接受不同教养，他们的用语也是很有区别的，小说就要注意这种区别，并把它生动表现出来。怎样把方言土语和普通话衔接，在保持民族语言特色的同时讲究规范化，这也是要注意的问题。当然，如果能多一些修辞手法，多一些文化含量高，有音韵，优美而隽永的文句，那就太妙了。

书中有很多涉及情感的情节，其中有些段落写得也很精彩，但整体上有同质化和类型化的特点，缺少独创，缺乏提炼。你没有很好地突出性焦虑的差异性、独特性和典型性，因此，这些大体重复的故事没有起到对人物性格或是人物心灵有进一步塑造的作用，反而使得小说拖沓冗长。假如把这方面的冗文砍掉10万字，我看小说从艺术上只会更匀称。

还有一点，为什么最美好的风景总是由外人来发现？追求异质化和陌生感是发现美的重要契机。小说家要有大视野、大胸怀，要善于从高空看庐山，要用陌生人的眼光去打量你熟悉的家乡，并努力去捕捉和发现差异性的、独特的美，否则你就会被熟悉的生活所淹没。

时下有很多作家不大重视理论，这大致有两个原因，一是现在的有些文艺理论脱离生活实际，脱离创作实际，爱使用一些一般人看不懂的文字和术语；另一个原因就是有些作家的审美经验不足，有的还害怕批评。我认为一个有追求的小说家一定要注重理论修养，少听奉承话，多和批评家交朋友，拓展知识面，提高对生活的把握和认知，这才能提高审美表达的能力。

福祥，你在小说后记中说，你写的是“三部曲”，后面还有两部长篇，我一方面很高兴，一方面又很担心你重复同样的问题。你现在又担当了县作协主席的重任，我希望你的写作有示范作用。你不要局限于自己的狭小时空，要善于从固有的思维中跳出来，获得对时代和社会的总体视野，再反观本民族的历史和现状。真善美三个字奥妙无穷。玩技巧，你搞不赢专业作家，玩生活你却多有胜算。但一定要记住：既要真实地面对生活，更要真实地创造生活。好小说不只是如实地描摩现状，而是要描绘一种新的生活，要让读者从你的作品中读出高尚，读出高贵。所以，你要把后两部小说的主角的命运设置再想一想，把结构布局再想想，要追求一种“宏大叙事”和“时代气象”，努力塑造出有理想情怀、有道德境界、有时代追求的新人形象，要从历史巨变中展现顽强拼搏精神，要从“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中发现人性的美好。

好小说是不论长短的，抓住了一个好的题材，写出初稿，不要轻易出手，放一放，多琢磨，一改再改，努力写出自己的代表作，而这一点，你应该是做得到的。

以上意见，信手写来。我是编辑出身，好挑剔，你这部小说所展现的优点我谈得不多，着重谈不足，甚至借题发挥，以期引起你的注意，不一定都对，供你参考。

李传锋

2019年7月19日于武昌水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