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生
人活在世,总有喜好和癖好。二三两酒,七八只虫子是我的喜好。它概括我的某种生活态度。
二三两酒,是有前提的。朋友聚会,在接地气的小酒馆里,把盏对坐,节奏缓徐,耳闻嘤嘤市声,彼此话语平和,肢体舒展,筋络畅通。
二三两,是一个男人起码的酒量,不用劝也不藏量,喝过酒,侃侃而谈,或者尽兴而归。
我喜欢小昆虫。我保留对小虫子的兴趣,是用来保存一个男人身上仅有的天真。
二三两酒,要众人平起平坐,酒桌上不分主次,相互客气,也不需要谁去恭维谁。七八只小虫子,蛐蛐儿、螳螂、蝈蝈儿、剑角蝗、独角兽……它们在某个墙角爬行或鼓翼而鸣。喜欢小虫子的人,看到它们眼神清亮,尤其怜爱,怜爱一秋天。
人皆有所好,明人张岱自谓,“好精舍,好美婢,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喜好弄得太多太杂,也分不清他到底喜好什么?一个人真正的味道也就无从捉摸。
对普通人而言,有二三两酒,七八只小虫子,足矣。二三两酒带来口腹之欢,是物欲的;七八只虫子让人心情愉悦,是精神的。杯小乾坤大,虫微一季鸣,这个人心中有大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