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记者 孙洁 通讯员 王静
他们,出生在新中国,于是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共和国同龄人;他们,成长在国旗下,经历着国家日复一日的强大;他们,是与共和国同龄的农业科技工作者,见证着中国农业科技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未曾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从不曾放弃任何教书育人的机会,只是执着于农业科研攻关,只是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奉献……
有些故事是属于一个人的,有些故事是属于一个年代的。
“外出233次,来访149次,接待单位81个……”一串串数字、一条条行程,李健教授在退休生活记录本上详细记下自己退休后的日程安排。他说:“我一生的志向就是三句话:党叫干啥就干啥,党的需要就是我的志向,党指向哪里我就走向哪里。”
李健教授是山东农业大学林学院的退休老教师,从事教学工作37年,讲授过《树木学》《植物分类基础》《水土保持植物学》《药用植物栽培与开发》《野生植物资源利用与开发》等课程,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三尺讲台比天大,学习无止境。”
1949年1月22日,李健出生在山东聊城莘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老实巴交的父母深知没有文化的痛苦,非常重视子女的教育。李健自己也很争气,从小学开始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出生后不久就赶上了解放,我才有了上学的机会。”他说,“在党的教育培养下,我从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慢慢成长起来,读完了小学、初中、高中,又顺利考上了大学。”
出生在中国农村最底层,从记事起,李健深深感受到农业的落后、农村的艰苦和农民的不易。改变农业的落后现状,让农民过上好日子,在李健脑海里深深扎下了根。怀着朴素的阶级感情,高考报志愿时,他毫不犹豫地报考了山东农学院。“当时学校只有农学系、畜牧系和园林系三个系,我被分到了园林系学林果专业。”李健回忆到,“听党的话、跟党走,党的需要就是我努力的方向。”
大学期间,李健“几乎每位农大老师的课都听过”,只要有时间就读书、绘图、采样、做标本。“选题正确、实验认真、数据确凿、效果明显、语言简练、讲解清楚、道理透彻,论文优秀。”时隔近半个世纪,李健仍准确清晰地记得老师们对自己毕业论文的评语。
1973年,李健大学毕业留校任教。为了尽快适应教学,他先后听取了几十位老师的课,博采众长。他把三尺讲台看成神圣的岗位,在任何环境和条件下都一丝不苟地备课、上课,努力让每一节课都有所改进、有所创新。他的单肩包上贴着课程表,里面常年放着粉笔盒、挂图、钉子、上课卡片、教案、笔记本。
“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弟能当上大学老师,一个月拿到30多块钱的工资,这在当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不能辜负党对我的培养。”李健感慨。在教学中,他尤其重视课程的改革和学生实践能力的培养。
改革开放迎来了科学教育发展的春天,迎来了经济迅猛发展的美好时代,作为一名大学教师,他见证着我国高等教育的振兴,同时也在思考若干问题。1986年开始,他在学生中组织课外研究小组,在黄前镇一个农家小院建了实践教学基地,进行第二课堂实践,培养学生的动手能力和基本功,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绿色的课堂革命”,这一举措当时在学校被广为传播。
工作几十年来,李健始终认为,如果缺乏家国情怀,没有对国家的真情,教书育人工作无论如何都做不好。他跑遍了山东省内外各个山区,采制了2万余份标本。有一年暑假,他在四川峨眉山住了31天,几次冒着生命危险去采样。当时学校没有暖气,冬天标本室里寒冷刺骨,他抱着两床褥子去标本室,身上披一床,腿上围一床,坚持鉴定标本,一忙就是一整天。他常年订阅几十种学术刊物,收集了大量资料。他对树木进行物候期观测长达几十年,积累下10万余个数据,绘制了数百个树木形态图。最终,他把林学标本室建成了全省标本最多、质量最好、功能最齐全的标本室。
李健教授在查看树木园植物分类记录登记册
2009年,李健退休了,“学会感恩,发挥余热,身在农大,心系三农”是他退休后最大的感悟。他说,新中国成立70年来,国家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重视农业了,中国进入了正轨快速发展的新时代,必须有良好的生态、发达的林业,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自己要用所学所知继续为国家做点工作。
退休十年来,他积极参林木良种保护、黄河两岸防护林营造研究等工程,参与林场改造、矿区治理、古树救治、校园绿化等活动,还受多家园林公司委托常年义务担任技术顾问。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乡村要振兴,农业人要有担当,要始终树立为国家服务、为人民服务的人生观。
赵檀芳教授(中)在田间
今年70岁的赵檀芳,是山东农业大学教授,从事麦类作物育种科研46年,主持育成13个小麦新品种、3个初审品种和2个已成功利用的小麦新种质,育成5个啤酒大麦品种和1个已成功利用的大麦新种质,曾获得国家技术发明一等奖1项,省(部)级科技进步一、二等奖2项,三、四等奖多项。
赵檀芳对新中国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感同身受、备受鼓舞。“我从一个穷乡僻壤的农家子弟,成长为新中国的一名大学教授,这是共产党给我提供的发展机遇,是共和国培育了我,是伟大的时代造就了我。”
1949年4月15日,赵檀芳出生于山东淄博博山区博山镇朱家西村一个极其贫困的农民家庭,断粮挨饿、辍学务农是他对童年时期最深刻的印象。
1968年高中毕业后,赵檀芳回村当上了农中老师,第二年又被选为生产队长,负责村里的农业生产。他回忆到:“农村生活给我的印记,就是农民在贫瘠的土地上辛苦劳作,换来的却是微薄的收成。”那时候,白天劳作一天,晚上收工后,善于思考的他钻研着怎么才能提高产量,让村里提高收入。他修改耕作轮具,改进小麦播种方式,第二年村里小麦增产35%。他研究果树嫁接技术,发展边角经济,路边种植花椒等经济作物。第二年,他带领的小队在八个生产队里从倒数第一一跃成为正数第一。
作为第一届工农兵,1971年,赵檀芳被推荐去上大学。带着浓重的家乡情结,赵檀芳来到了山东农学院,“学校就农学、园艺和畜牧三个系,当时一心想学园艺的果树学,却被分到了农学系,但学校给了我特权—可以到园艺系听课。”在赵檀芳看来,这是学校给他至高无上的奖赏了。
1973年8月,赵檀芳毕业留校,被分配到农学系作物遗传育种教研组,从事作物遗传育种教学和小麦育种科研工作。
赵檀芳说,他个人的成长和职业生涯发展都与国家的命运紧紧相连,他一步一步跟着党,服从学校安排。
参加工作时,正值秋播小麦种子整理的时间,小麦常规育种课题组安排他到学校实习农场整理种子,以备秋播。秋种结束回校准备温室小麦加代工作时,教研组让他先专职进行了两年小麦育种科研,在早期小麦育种科研期间,他作为主要完成人参加育成了8个小麦品种,特别是“鲁麦1号”不仅是一个好种质,而且也是一个好品种,在黄淮麦区生产上推广种植了近40年。
正当赵檀芳小麦育种工作取得一系列重要进展时,山东省第一轻工业厅与学校联系,希望开展啤酒大麦引种鉴定试验,筛选出适宜山东省种植的啤酒大麦新品种,以解决山东省啤酒厂家对啤酒大麦原料的燃眉之急。农学系安排他从事小麦育种的同时兼职进行啤酒大麦引种鉴定试验,此后又进行啤酒大麦新品种选育及配套栽培技术研究。通过杂交育种、诱变育种和亚种间远缘杂交育种等方法,先后主持选育出“早熟3号”“鲁啤大麦1号”“黔鲁1号”“山农4号”及“山农5号”等5个省级审(认)定的啤酒大麦新品种;创制了一批优异的大麦新种质,如育成冬性啤酒大麦新品种“山农4号”的母本“山农263”。后来他又开展耐盐大麦新品种选育及配套栽培技术研究,主持育成了“山农50245”“山农5121”“鉴1”等3个耐盐大麦新品系和若干耐盐大麦新种质。在选育新品种的同时,他还进行优质高产啤酒大麦和耐盐大麦新品种配套栽培技术研究等。据1996年统计,他主持育成的鲁啤“大麦1号”等品种在黄淮海地区推广面积达1200多万亩,纯增经济效益2.3亿元。
时间走到了20世纪90年代中期。随着改革开放不断深入,啤酒大麦生产由原来政府计划,变为企业自主的市场经济。啤酒大麦供不应求的局面已发生根本变化,由买方市场变为卖方市场,啤酒大麦科研被迫停止,赵檀芳必须重新选择科研方向和目标,想来思去他决定重启小麦育种研究。“当时手里没有一份小麦种质资源材料,必须从零开始,一个一个搜集小麦种质资源材料。”他回忆,“只要育种思路正确,育种方法和技术路线合理,没有攻不破的科研难关。”于是,在学校分配的仅5亩的科研用地上,他一边搜集小麦种质资源,一边组配杂交组合,开始了选育小麦新品种和自创新种质的科研历程。2005年,他主持育成小麦新品种“山农8355”通过省审。2006年,“山农14号”和“山农15号”两个小麦新品种同时审定。而后又创造出小麦新种质“6125”,并以此为亲本先后育成了“山农27号”“山农28号”“山农31号”和“山农32号”等4个小麦新品种。
退休后的10年里,他走出了一条互惠互利合作共赢的校企合作之路。2009年4月,赵檀芳退休了,但他放不下热爱的事和未实现的梦想—多选育出几个小麦新品种,让农民多打些粮食,让中国人手中的饭碗都装上中国粮。退休后第二个月,他就被家乡淄博禾丰种业农业科学院聘为院长,继续从事他热爱的育种事业。这10年来,他主持育成了“山农28号”等10个小麦新品种,其中包含3个国审和2个中抗赤霉病的绿色小麦新品种。2019年9月又有3个小麦新品种通过省和国家级初审,这在我国小麦育种史上是空前的。“山农28号”累计推广面积已超过2000万亩,2018年秋播突破了1000万亩大关,取得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他心里始终装着百姓,正如他常对他的学生、淄博禾丰种业董事长朱俊科说的:“品种育出来只是一个开始,要推广出去并且推广好,真正实现产业化,让农民受益,这才是科研最大的价值。”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经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回忆成长,他们感慨万千,但心中都有一种共同的声音—国家好,我们才更好,要始终与党和国家的发展同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