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小渔》中女性成长主题分析

李英 张欣欣

内容摘要：以严歌苓小说《少女小渔》为例，从身份认同的艰难、女性成长的被动以及故事背后的隐喻三个角度来探究分析女性精神与人格上的自我寻找和自我救赎，旨在揭示小说中的女性成长主题。

关键词：女性成长 身份认同 历史隐喻

美籍华人作家严歌苓的小说《少女小渔》自发表以来广受关注，并在1995年由著名导演张艾嘉拍摄成同名电影在海内外上映，作家影响力不断扩大，在文学界获得广大读者的认可。小说讲述了一位名叫小渔的少女为了男友同外国老头假结婚，被迫辗转于男友江伟和外国老头马里奥之间的故事，是一部关于女性成长和自我救赎的动人故事，以女性特有的视角诠释了女性世界的爱和主动选择的成长主题。细读文本，拟从小说主人公小渔自我意识的觉醒，来探索女性的自我救赎与成长。

一.身份认同的艰难

女性评论家伍尔夫曾在《一间自己的屋子》里说道：“多年来，妇女就像一面功能奇特的镜子，按两倍的尺度照出男人的形象，当女性将全部的热情投入感情当中，得到的必是幻影的破灭，古往今来的爱情至上者结局都是悲剧性的，爱情拯救不了女性，爱情乌托邦注定要破灭。”[1]

女性在爱情中的感性总是大于理性。女性总是义无反顾的追求爱情，直到最后才猛然发现在爱情中迷失自我，无法实现自我价值的确认。缺乏自我意识，对男性单方面的无限顺从和接受的女性形象在严歌苓的小说《少女小渔》中清晰可见。小渔为了青梅竹马的男友江伟，抛弃母语，漂泊异国，旧有的文化身份得不到异国承认而逐渐丧失淡化，为寻找新的文化认同，缓解成长困惑中的慌张焦虑，迫使小渔在社会漏洞中挣扎反抗，从而实现自我身份的确认。在既定成长目标反叛下，小渔在与马里奥的相处中逐渐感受到他的善良、真诚，在内心意识的促使下，她凭着自己的感受，独立确定个人成长意识。表面上，小渔温顺善良、勤劳可爱，在江伟的授意下，为得到绿卡委身与老头假结婚，江伟的爱就是她的全世界，她也努力尽着一个女友的职责，与老头并无越矩之行为，凸显着小渔的忠诚和美好。内心里，小渔渐渐形成自己的人生价值观，认识到马里奥并不是一个坏人，开始反叛传统的人生意义，独立思索，最后在心灵的指引下实现了自我的成长和身份的认同。

长久以来，女性在成长过程中都处于一种矛盾痛苦的迷失中，“女性一开始就存在着自主生存与客观自我的冲突”，[2]小渔虽然是一个没有文化背景的年轻女孩，但是兼具着中国传统女性善良温柔的包容性和新时代女性乐于改变自我，认真进取的自我意识。同老头假结婚时，无形中便给小渔的内心造成了伤害，可是她与老头的纯洁关系，却引发了男友的强烈妒忌，其暴虐的行为更是让这个朴实善良的女孩被迫忍受了自尊的践踏和摧残。这般的伤害对小渔来说，爱情至上的情怀已然不复存在，她积极的学习新的知识，努力工作，摆脱依附状态，认识到自我存在的价值，从迷失的状态中寻找自我，实现了对自我身份的认同，从而展现了女性的成长主题。

二.被动接受到主动选择

“微笑在严歌苓的作品中常常起到一种迎接苦难、救赎美好人性的作用。”[3]在《少女小渔》中，我们于苦难的移民生活中看到更多的是女性的美好与乐观，在现实的磨砺后，由被动接受到积极主动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实现自我的成长。一开始，在同男友江伟的交往中，小渔更擅于以一种被动的姿态隐藏在江伟的背后，当江伟授意小渔同马里奥假结婚时，小渔虽心有苦楚，也只是默默接受，顺意与老头同居。但也正因为与马里奥纯洁的同居中，小渔通过对其书本的阅读，渐渐了解发现他并非坏人，于是打破点头之交，同他开始家庭式的，温暖的交流。除却小渔对江伟被爱束缚的感情，被漠视的心灵体验，严歌苓也为小渔传达出了内心的诉求和生命意识，由此作者塑造了一个少女在移民环境下从刚开始的一昧服从，被迫接受到后者的主动选择，寻求自己的人生道路，指引了女性的自我意识的觉醒和成长。

在这场假结婚的戏码中，也许小渔才是最大的受害者。面对男友的江伟，她无法排除困境的存在，于是乎只能默默忍受江伟对她的猜忌和怀疑;面对马里奥，寄人篱下的小渔，凡事都只能小心翼翼，认为别人的无理是自己罪过的一种补偿，默默的承担着一切。可是在小渔的骨子里，她是坚强刚毅的，她不会轻易的被现实所打倒，在同马里奥和其妻子瑞塔的交往中，她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和价值，遵从内心的意愿，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与此同时，小渔用她的坚韧和善良同化了老头和其妻子，让他们也想像正常人一样过活，正视自己的人生价值，不再贬低自我，自我堕落，从平淡的生活中一点一点找回自己生存的意义和失去的自尊。小渔在经受江伟的背叛怀疑，马里奥的冷漠歧视后，在她的身上依然表现出宽容、大度、善良。她身上所背负的无谓误解以及所承受的无尽苦难，是她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憧憬后所做出的选择。由被动接受到主动选择，这一改变源于她对自我生活的不满，她不愿生活在如此泥沼的社会环境之中，渴望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和意义。在小渔的心中，她始终保持着一种本我的态度，她不会因为别人的压迫而改变自己初衷，并逐渐在现实社会中，触发自我意识的觉醒，让她在复杂混乱的的现实境遇中给自己留有一份纯洁，她不但没有受到他人的侵害，反而以自己的美好品质感染着周围人，唤醒他人堕落的人性，重新走上生活的舞台，用她执着的信念实现了自我选择的成长道路。

三.成长故事背后的历史隐喻

一部优秀作品往往不局限于故事内容表面，而是潜在的隐喻着历史背后的反思与回味。《少女小渔》不仅有精彩的故事内容，同时还有深刻的历史内涵。陈思和曾说：“严歌苓是一个艺术上气韵浑然的作家。”[4]的确，严歌苓是一个注重艺术技巧表达的作家，她善于从一个个细小的故事中，从一个个边缘人物形象里挖掘出故事背后所隐藏的文化内涵，从而引发读者深深的沉思。

在小说《少女小渔》中，严歌苓以女作家的敏感细致，捕捉容易被人所忽视的边缘人以及细节，借助故事人物中间的情感碰撞，展现故事背后所隐藏的事实真相。小渔所隐喻的深层内涵是作为一名东方女性移民海外，历经磨难而认识自我的女性成长形象。作为社会所忽视的边缘人物，要么在混乱的社会中将就着生存下去，要么在苦难处境中，坚持自己的立场，不被外界所干扰，努力寻求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机会。从小渔的移民经历中，我们看到的不只是一个单一的人物形象，看到的是在那个特殊时代背景下，由于国家的落后，使得我国的移民在外国无法获得公正的对待和审视。于是乎，一大部分非法移民为获得更好的生存空间，在现实的潮流中不断的与生活作斗争，力求追寻更理想的生活方式。但在政治统帅的年代，他们的反抗往往伴随着放弃，伴随着牺牲，不甘的内心只能在黑夜中默默自我疗伤。而严歌苓通过对特定时代背景下坚持自我，怀有希望，努力寻求自我意识的移民一族的书写，向那个混乱不堪的时代投入了深深的一瞥。在那个时代，小渔既是一个个体，同时也象征了一个时代坚持自我，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断寻找自我救赎的女性群像。在男友的怀疑背叛中，小渔自始至终以顽强不屈，积极向上，善良温婉的姿态挺立其中，她的存在便是对中国传统女性精神的高度赞扬。

小渔自身的成长便是对历史变化的一种隐喻。一方面小渔自我意识的觉醒指同小渔一般女性在移民状态下努力寻找自身价值的体现，另一方面则是指代那个时代，虽然混乱不堪，但终究在用自己的方式，不断的进步着，指向了时代中众多遭受苦难的人们，在现实的境遇下，拼尽自己的全力，向着自己所渴望的社会前进。正是从小渔及江伟一行人的移民生活中，我们看到了在那个时代中国移民的迷失自我，艰难求生的生活现状，看到了那批移民者很难改变现状的无力感和悲剧性，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反思和回味。

四.結语

严歌苓的女性成长主题书写着女性为成长以及自我意识的觉醒付出的一系列代价。在小说中，尽可能的将人物放在一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之下，讲述在那个时代人类生活的困苦和艰难。在移民环境中，小渔完成了从女性自我意识觉醒到女性自我主体的建构，从小渔的自我救赎中，我们看到了女性的命运悲歌，看到了女性只有自我意识觉醒后，才能真正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同时，小渔善良宽容的心灵美在作品中达到了永恒，干净纯洁的心灵在移民的浪潮中也没遭到侵害，不被世俗所侵染，这种人性美好在作品中延伸开来，使女性成长主题实现了升华，也使得读者了解女性自我救赎的艰难，引起读者悲悯之余的深刻反思。

参考文献

[1]弗吉尼亚.伍尔夫.一间自己的屋子[M].北京：三联书店出版社，1989.

[2]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

[3]薛丽丽.从“自我”的迷失到觉醒.论严歌苓小说对女性生存状态的书写[D].吉林：吉林大学硕士论文，2011（4）.

[4]严歌苓.《第九个寡妇》震撼自己[J].华文文学，2006.2，总第73期.

（作者介绍：李英，喀什大学在读文学硕士，主要从事现当代文学研究;张欣欣，喀什大学在读文学硕士，主要从事现当代文学研究）